躲在簾子後面的白涵馨整個人一愣!
“即使你不願意承認、我也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們比任何都都了解我們彼此。”上官淩浩聲音很淡,仿佛跟空氣說話,一邊幹脆将兒子的衣服脫出來,以免緊緊的半裹着他讓他難受。
Eric以爲他跟自己說話,偶爾哼唧幾句然後看看他,一邊還朝着他笑着。
“我知道你會來,并且,按照你的性格會以什麽方式來這裏……所以,窗口的密碼隻能輸入一次,并且,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他給她布下的,就是一個天羅地網。
“這一年,我一直在尋找你,可是,你不願意讓我找到。”
是的,不願意讓他找到她。
所以,他也并沒有付出一切的去尋找,一邊也是在等着她,等着她願意讓他找的時候……
他不願意再逼她。
因爲,當他知道兒子的存在的時候,終于明白白涵馨爲何不願意讓他尋找到她了。
因爲她的心裏,多多少少對他有些怨。
“我有一個真相,急于告訴你;可是,同時我也知道,即使知道這個真相,你也未必能夠真的原諒我。”
當初,他們一同以爲彼此是親人……
但是,他與白涵馨的選擇還是不同的。
對于這一個孩子,他的選擇是放棄;而白涵馨卻不顧一切的生了下來。
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可以說,如果她不讓他接近孩子半步,她也擁有絕對的理由、足夠的理由。
因爲早在一年前,他就放棄了當這孩子父親的權利。
“你怨我,我不怪;隻是,事到如今,我想對你說一聲:謝謝!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堅持将寶寶生了下來。”
白涵馨依然沉默着、巍然不動着,不發出任何動靜。
如果上官淩浩不是确定她就在裏面,還以爲她已經離開,安靜的仿佛不存在——
他拿過了一條幹淨的嬰兒薄被裹住了兒子,抱着他起來,看了看四周,腳步堅定地朝着前方陽台和窗台交接處的簾子走過去。
一手抱着懷裏的粉嫩小肉團,一手緩緩地掀起了簾子——
白涵馨面色清冷地站在原地,目光如水潋滟而淡漠地望着他,波瀾不興。
“涵馨……”
白涵馨撇開了視線,眨眨眼,再轉過頭,眼神絲毫不閃躲地直視着上官淩浩:“既然你都知道你已經沒有資格了,那麽把我兒子給我。”
她朝着上官淩浩伸出手了雙手。
Eric認識媽媽的臉,在上官淩浩的懷中卻興奮的伸出小手朝着白涵馨撲過去。
上官淩浩連忙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小手,将他緊緊地抱在懷裏,深邃的眸望着白涵馨,“正因爲如此,才覺得虧欠得太多,所以,才更想要彌補;涵馨,我們有必要好好地談一談。”
白涵馨搖搖頭,“沒什麽好談的,依舊是那個結果……”
任何東西都可以改變、可以放下,唯獨那個不行……
她說着,伸出手想要将兒子抱過來。
“涵馨,我們不是兄妹!”上官淩浩偏開了身子,不讓她抱兒子,并且一手扯住了她的手,将她狠狠地扯入了懷中,“我找了你那麽久,就是要告訴你這些,隻是,不敢公諸于世,因爲不想讓外界有人心趁機謠言重傷,而我還擔心着你無法原諒我,因爲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如果孩子沒了,那麽在他們之間就有一道難以跨過的鴻溝……
可是,萬幸的是她堅持了下來,将孩子生了下來。
白涵馨的目光一怔。
這道消息就好像是迎頭而來的驚雷。
震驚了她。
然而——
卻無法再打動她。
也許,早接受了那樣的事實、真相,再來一個真相,似乎影響力已經不夠強大了。
她痛過、被傷害過、狠狠地哭過……
現在雲淡風輕的一句“我們不是兄妹”,然後呢?
歡喜的擁抱嗎?
那些曾經感受過的疼痛怎麽辦?
一切都隻是笑話?
可是,她再也笑不出來。
“不是兄妹……恭喜你,恭喜我,恭喜Eric,我們在這一塊上并沒有任何的污點,但是有些錯誤造成的結果,我已經無力再選擇一次。”白涵馨伸出一邊手,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兒子軟嫩的小臉。
Eric看到自己媽媽在跟自己玩,高興的笑着,感受不到大人間的氣氛。
胖嘟嘟的小臉蛋紅潤可愛在,小腳丫踢啊踢,将嬰兒薄毯給踹出來一個空空的角落。
上官淩浩見狀,把他的小腳丫塞進了薄毯去,但是他又踢開,如此反反複複,害得上官淩浩無法認真跟白涵馨說話。
“我們出來談談。”上官淩浩率先走了出去,白涵馨自然也會跟上……兒子還在上官淩浩的手中,“你坐下,我将所有事情解釋給你聽。”
白涵馨既然來了,既然被發現了,也不多做掙紮,坐在沙發上,隻是,Eric一直躁動着,一直想要白涵馨抱。
上官淩浩沒辦法,隻好将兒子交到了白涵馨的手上,“有個問題,我本來可以去查,也可以直接就問陸祺風,但是我還是想要留着,讓你親口告訴我,我們兒子叫什麽名字?”
白涵馨抱着兒子,雪亮的水眸看了上官淩浩一眼,“還沒取中文名,尹文明Eric,你去拿他的衣服過來,我給他穿上。”
拿被子裹着他,難怪他十分不樂意,手腳不夠自由。
上官淩浩依言走到床邊将衣服拿過來交給白涵馨,然後看着她将兒子放在兩腿上,一隻手臂往外拐擋着兒子,以免他摔,然後拿過衣服給他穿上。
這時候,上官淩浩才發現,孩子的身體十分的柔軟,小手自然也是,慢慢地讓他移動,一拐就能塞入衣袖裏了。
沒一會兒,白涵馨就給兒子穿好了衣服,抱着他,看了一眼上官淩浩,“尿片呢?”
“噢噢,我去拿……”上官淩浩連忙站起來,正欲離開,倏爾,腳步又是一頓,“我抱着他一起去吧。”
說着,就要過來抱兒子。
白涵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隻需要一眼就能夠将他的心思看穿,“你放心吧,我帶着兒子,不可能從這裏逃得出去。”
上官淩浩心思被看穿,俊臉的臉龐微微地沾染上一些潮紅——
之後,讪讪地前往嬰兒房拿尿片。
等到給兒子做好了這一切之後,兩個人也隻是沉默着,一直到臨近晚上十點,白涵馨将剛剛睡過去的兒子放在大床上,站起來說道:“我可以讓他跟你住幾天,幾天後我再來……”
她話落,轉身就往外走。
上官淩浩沉默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室内靜得隻剩下了白涵馨往外走出去的腳步聲。
直到她的手,抓在了門把上,隻聽“咔擦”的一聲,上官淩浩的聲音帶着一絲苦澀,“爲什麽?”
白涵馨的動作一頓,但是也隻是一頓……
扭開了門,拉開——
“涵馨,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上官淩浩的聲音再次傳來。
白涵馨的已經跨步出去了一步,一步在門外,一步在門内。
不同意義上的進退維艱。
她背對着他,,沉默了幾秒,然後轉過身,臉色淡漠如水;沒有刻意的冷漠,隻是風輕雲淡。
上官淩浩最害怕的,不是白涵馨的恨,不是白涵馨的怨,而是她的這份淡然。
那太像是初識時候的不在乎——
這樣的她,才是他最害怕的。
“不要亂猜,好好珍惜跟兒子相處的這幾天。”白涵馨沉了沉眸子,給了一個十分保守的答案。
隻是,這樣的答案,卻顯得她更加的淡定。
淡定到讓上官淩浩更加的害怕。
他覺得如果現在讓她離開了,那麽他迎來的絕對是不眠的夜晚,以及灰暗的明天。
所以,白涵馨話落就朝着外頭走出去,而他則是大步地走了過去,拉住了她準備關上的門,走了出去,順道拉住了她的手,“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好好回答。”
白涵馨沒有抽回被他拉着的手,隻是擡眸望着他,甚至,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你想要我怎麽好好地回答?”
上官淩浩薄唇微抿,看着她,熟悉而讓他眷戀思念的臉,多麽渴望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去緊緊地擁抱她……
幻想過無數次兩個人相聚的畫面……
唯獨,沒有這一樣。
她太過冷靜、淡漠。
即使知道了那樣的一個真相,也隻是一閃而逝的驚訝。
仿佛,真相如何,對于她而已,已經不再重要。
“涵馨,我們不是兄妹,不是……難道你不應該覺得……高興嗎?”
爲什麽她可以那麽淡定?
仿佛,真的不再重要了。
白涵馨聞言,點點頭,“我高興,當然高興。”
“那你爲什麽一點都不激動?!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上官淩浩低沉地吼了一聲……她知不知道,當初他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高興得快瘋掉了。
當然,想到孩子,他也很悲傷。
可是,他們能夠在一起,将來想要多少個孩子都行。
“在一起?可是我們已經分開了,一年前就已經分開了……”白涵馨擡眸望着他,陳述着這樣的一個事實,“不能流血就哭,不能怕黑就開燈,不能思念就聯系……有些事情,不是有了真相結果就有了改變。”
“借口!我才不管那些!除非……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已經不愛我了?”他緊緊地抓着她的手,緊得她疼,他痛,目光熾烈地看着她。
白涵馨柳眉微微一蹙,疼痛卻已經習慣了不吭聲,任由他緊緊地抓着她的手。
不怕痛,就緊緊地抓着吧。
有那麽一天,覺得疼痛得忍不住了,自然會放開。
徹底,銘記着,不能再抓着了。
否則,如果還要再一次經曆那樣的疼痛,恐怕就會是……遍體鱗傷,此生都難以治愈。
“是不是我親口說了,你就放手?”她看着他,目光幽幽,似那曾經情深對望……
然而,上官淩浩卻知道,那隻是自己的錯覺,以及奢望……
他在她的眼底,再也看不到熟悉的光芒。
“涵馨,我們……”
“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回答了,你就放手?”她垂眉低首,看着他緊緊地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如果是,那麽我可以回答你。”
上官淩浩劍眉高挑着,苦澀一笑:“我能不能不告訴你,我不敢說‘是’?”
因爲,他也她也給他一個“是”的答案。
是的,不再愛——
“涵馨,我不想逼你……如果你覺得心裏還不舒坦,現在不想要理會我,那麽我們可以慢慢來,我可以等你呀!”
“你等不起……”白涵馨望着他,丢出了這一句話,“你不敢說是,其實,我也不敢說是,但是……也不敢說不是。”
上官淩浩聞言,抓着她手腕的手,緩緩地松開,随即啧啧苦笑,“也就是說……你已經不确定了?”
不确定愛不愛他?
在分開的過去的一年裏,難道她真的是在努力的要忘掉他?一點一點點沖淡對他的感情嗎?
如果這一場相逢再晚了一點點,她的不确定是不是就要變成“是”了?
“從你不确定愛不愛我的那一刻開始,是不是就要開始漸漸地确定,愛不愛另外一個人?”他邪魅的鳳眸微眯了起來,不想去懷疑,可是腦海裏總是出現不好的念頭。
就好像是心尖上的一根刺,讓他不得安甯,想起來就觸痛一下——
白涵馨目光如水地望着他,一句話都不說,不承認、不否認,隻是靜靜地望着他。
“别用那麽沒有感情的眼神看着我,涵馨,别這麽看着我……”上官淩浩痛苦地說着,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眼眸。
白涵馨站着一動不動,任由他靠近——
兩個的臉,越來越近。
以及,那越來越近的炙熱的呼吸,以及越靠越近的……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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