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典型的大男孩!
這個男人完全長了一張無敵可愛的娃娃臉!
一時之間,難以猜得出來他的真實年齡。
看起來就像……二十歲?
十九歲?
白涵馨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在這裏的都是女人,出現了男人的話,一般隻能有一個結果:陪女方來流産的。
可是,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我隻知道從這裏進去之後再出來的女人,大半都會後悔。
由此,看得出來他并不贊同人流。
那麽是不是說可以排除掉他是陪女人來人流的可能性呢?
隻是……他到底是誰?
白涵馨覺得,如果眼前的男子穿着校服的話,她一點都不懷疑他就是一個高中生!
至少,也是一個在校剛讀大學的大學生。
實在是……太嫩了。
唇紅齒白。
說好聽點了是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小白臉,說難聽點就是一個娘娘腔。
瞧他那較弱的模樣……
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倒不顯得娘氣,聲音也帶着成熟男人磁性的音色。
所以,她才膽敢肯定,他絕對是個成年男子。
“喂!小子,你還是在校生吧?不會是跟小女朋友玩出‘人命’才來這裏解決了吧?”白涵馨挑挑眉說道。
本來,她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情說話,隻是,不知爲何,這個男子跟她說的話,讓她覺得值得回應。
男人朝着她露出一抹天真浪漫的笑容,“很多情況之下,喊人小子,代表着是一種挑釁。不過,我看在你的憂思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就算挑釁你又怎樣,你還想打架不成?”白涵馨冷眼淡淡地掃過去。
殺傷力十足——
隻是,男人還是微笑着,可愛的娃娃臉上加上這個笑容,實在是親和力十足。
“你的耍狠對于我來說一點威脅都沒有,因爲在這裏的人,隻有我才知道此時此刻你的心在流着淚。”男人不怕死地笑着說道。
并且,是湊得白涵馨很近——
白涵馨本想用一拳給揮過去,可是他的眼神十分的認真,他在宣告着他正确的判斷——
不,不是判斷。
而是結論。
他所下的直接就是結論。
沒有人能夠看得見此時此刻她内心的糾結和悲痛。
“也許,你說得沒錯……從那裏進去再出來的女人,多半都會後悔,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有時候即使知道要後悔,也必須那麽做。”
男人聽了她的話,淺淺地露出一抹笑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就在白涵馨以爲他還有何高論的時候,卻隻聽他說道:“也許吧,所以就算你的眼底、心底溢滿了争執、不舍,但是你還是走到了這裏。”
他擡起手,指了指人流标志。
這一次,白涵馨沒有回答他,靠着冷硬的椅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隻是一個陌生人。
也許,他恰好能夠看得見她的不情願、她的不舍、她的疼痛,卻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無奈、所有的不得不那麽做的理由。
“我總覺得我跟你有緣。”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便繼續說道:“因爲有緣,所以我才能夠那麽清楚地看得見你心中的舍不得。”
白涵馨靠着椅子,一言不發。
她最多隻當他是一個會多管閑事的過路人。
此時,男人看了看手表,中午11點多——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麽待會兒見。”他匆匆地丢下了這句讓人聽着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起身離開。
白涵馨沒有将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也沒有睜開眼睛看他,所以,她既不太懂他所說的待會兒見是什麽意思,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裏。
前前後後的等着,終于,到了中午12點多的時候,到她了——
婦産科醫生的助理在門口大聲地喊着:白涵馨。
白涵馨一步一步地往手術室走過去,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的,可是隻有她知道,每一步都在顫抖着。
心在揪疼着,疼得她渾身都在顫抖,将手放在小腹上,明明還不到能夠感受到孩子悸動的時候,但是她卻似乎感覺到了——
隻是,以後再也不能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感覺腳步一個趔趄,就往前撞了過去,恰好撞到了醫生助理。
“小心。”助理扶了她一把,将她往裏頭推,然後門緩緩地關上,“進去吧,一切聽從醫生的安排。”
白涵馨的臉色頓時一陣蒼白——
那位醫生助理以爲她害怕,安慰性的說道:“放心吧,不痛——”
白涵馨顫着腳步,每走一步,都覺得地上已經印下了屬于她的腳印。
否則,爲何心會那麽疼?
當她繼續往前走去,一個拐角,視線落在了手術的那張床上,沒有人,顯得冰冰冷冷的。
她的腦子,頓時就混沌了起來。
每一個躺在這手術台上的女人,都失去了體内的一塊珍貴的血肉。
一旦剔除……這一輩子都再也要不回來了。
不知爲何,方才那個男人的話,就一次次地回蕩在她的腦海裏:我隻知道從這裏進去之後再出來的女人,大半都會後悔……
後悔——
呵、呵呵!
其實,她不是走出去了才後悔,她現在就已經知道自己必定會後悔,可是她别無選擇。
一個如此近親的孩子,各個方面健康的幾率實在太低,而且,将他(她)生下來做什麽?
生下來承認一輩子都無法洗掉的恥辱嗎?
讓他(她)這一生都背負着那樣的一個沉重的包袱:自己的父母竟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怎麽能……怎麽能夠如此殘忍。
到了這一刻,她突然才明白爲何上官淩浩能夠狠的下心來讓她拿掉這個孩子。
誰都可以虧欠,也已經虧欠,唯獨孩子還沒有出生,還可以及時的結束一切。
白涵馨,别猶豫了……
别對不起孩子。
拿掉他(她),也許,他(她)很快還可以走到另外一處好人家。
别舍不得了。
“決定好了,就躺下吧!”男人挽起了白色的簾子,從裏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