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然當年确實問過這事,隻是韓非沒有回答她,便沒有追問下去。
此刻,聽韓非提起此事,陳嫣然不禁一怔,道:“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韓非苦笑一聲,緩緩道:“是啊!我還記得,當年沒有告訴你,因爲我不想将這件事說出來,現在再不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我姓韓,我爲這個姓而感到驕傲,大陸上姓韓的強者不多,而我就是那個最強者的後代。”
大陸上姓韓的強者不多,陳嫣然能想到的也就那麽幾個,她沉默少許,道:“難道你是七轉強者韓樂的後代?”
韓非搖搖頭,道:“他雖然強,但比起我的先祖,還差了太多。”
“難道是曾經達到八轉境界,沖擊九轉失敗,韓東的後代?”陳嫣然皺起眉頭,繼續問道。
韓非依舊搖搖頭,道:“他比起我起的先祖,實在太弱了……”
聽到這話,陳嫣然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如果韓東比起他的先祖都太弱了,那麽他的先祖究竟強到何等境界?陳嫣然想到這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實在想不出,韓非的先祖是誰,于是問道:“皇上,妾身實在想不出來……”
韓非目光一閃,臉上滿是驕傲的神色,隻聽他緩緩說道:“十方大陸上,曾經有一個傳奇的修士,他不但突破了九轉境界,還成功的化神,最終離開這個星球。而離開之前,爲這個星球取了一個名字,天明星,那人便是我的先祖……”
此話一出,陳嫣然不禁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個人是誰,隻要是大陸上的修士都知道,他便是傳說中的強者——韓斌。
陳嫣然先前想的那些人中,從未想到韓斌,因爲她覺得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傳說中,韓斌的兩個仙侶,一個早已死去,另一個是魚人族公主。後者雖然一直跟在韓斌的身邊,卻未留下後代。
陳嫣然想到這裏,忍不住問道:“皇上,你的母親是魚人族的公主?”
韓非點點頭,道:“不錯,我的母親正是傳說中的魚人族公主,而我的身上,一半是人類的血脈。另一半則是魚人的血統。”說着,他身上流光一閃,當光芒散去,他的雙腳消失不見,便成魚尾的樣子。
看到魚尾,陳嫣然徹底的相信了,那魚尾并不是幻化而出,而是真實存在。她心裏雖然相信了這個事實,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問道:“皇上,如果你真的是韓斌前輩的後代,那你爲何要推翻大明王朝後,想要統一整個大陸呢!”
韓非有着他的理想,有着他的報複,隻見他深吸一口涼氣,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我的先祖是韓斌,或者說他是我的父親。我以有這樣一個父親而自豪,但自豪并不代表着我什麽也不做。父親所達到的成就,我一身恐怕都無法追上,如果想到做一件永垂千古的事,就必須在大陸上做文章,于是我想到了統一大陸。”
說到這裏,韓非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父親因爲種種原因離開了天明星,離開了我和父母,我從未怪過他,他這般選擇自然有着他的道理。我始終相信,父親有一天還會回來,回到這個星球,回到我和母親的身邊。所以,我想在父親回來前,建立一番豐功偉業,讓父親知道,他的兒子并沒有給他丢臉。”
韓非雙拳緊握,一股傲世天地的氣息從他身上釋放而出,瞬間籠罩着整個山洞。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個帝王,一個主宰十方大陸的強大存在。可是,這股霸氣剛一出現,便消失不見,最終隐藏在他的體内。
韓非歎息一聲,無奈道:“一切的想法都是好的,可是我不但沒有等到父親回來,母親也因爲救我而死去。我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母親,更對不起一直跟在我身邊打下江山的諸位愛卿。”說到這裏,他的眼眶中一滴淚珠悄然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一代帝王,曾經擁有一切的統治者,因爲種種原因流下了眼淚。
皇帝也是人,他們也有傷心的時候,也有無奈的時候。
半響,韓非擦去眼角的淚珠,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見父親一次,如今等不到了,也許命該如此吧!”
陳嫣然看着夫君傷心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最終道:“皇上,韓斌前輩一定會以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的。”
“比起父親我差了太多太多,隻要沒給他丢臉,就心滿意足了。”韓非聲音不大,卻異常的凝重,顯然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片刻之中,兩人走出了山洞,出現在眼前是一處繁華的城池,這裏便是當年的青石村。
青石村,比起當年大的數倍,周圍有厚厚的城牆,高約五十丈。要知道,帝國都城的城牆也就五十丈罷了,可見青石村的地位,同帝都相等。城牆周圍的護城河,一直通向天河城,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河面上一艘艘船舶,正載着貨物向遠處疾馳而去。
韓非每次前來都感慨萬千,他看着眼前的城池,歎息一聲,道:“這裏就是當年父親生活的地方。”
陳嫣然對于青石村的事情也有所了解,點頭道:“關于韓斌前輩的事情我也聽說過,據說當年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天資極差,後來憑借超與凡人的大毅力,感動了天明宗的一名長老,後來成爲外圍弟子。再後來,他被一名長老看重收爲正是弟子,刻苦的修煉下,修爲飛速提升,不但擊敗了他的堂兄,還成爲天明宗新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傳說,當年他隻有練氣期修爲,便可以擊殺築基期修士,如果這都是真的話,韓斌前輩的法術要強大到何等地步。”
韓非聽着聽着,心裏便無比的驕傲,沉聲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父親本身就是一個傳說,他所做的事,沒有一人可以做到。我出生很多年後才知道,父親當年修煉了一道名叫靈力指的法術,那道法術頗爲神奇,我修煉了近百年才小成。據說,當年父親隻是聽了一次,便領悟了其中的奧秘,這一點上我便不如他。”
兩人一邊向城門前走去,一邊說着韓斌的傳奇經曆。來到城牆下,韓非拿出一方玉玺,對城牆上的守衛道:“打開城門。”
那守衛看到玉玺後,頓時覺得受寵若驚,連忙打開城門,恭敬道:“皇上,你怎麽來了,要不要通知城主大人?”
大明帝國已經滅亡了,隻剩下這一個城池沒有占領,并不是他們無法攻破這裏,而是有兩個原因。第一,這裏是韓斌的故居,關于韓斌的傳奇故事太多太多,如果真的将這裏毀了,一旦韓斌有一天回來,恐怕不會放過一個參與過此事的人。
至于第二個原因,那更簡單了,皇帝韓非沒有逃到青石村,而是躲在天風山谷内。隻要将皇帝擊殺,這裏是否被占領并不重要。那些修士已經想好,隻要殺了韓非,還原當年九國并存的局勢,這青石可以一直保留下去,而大明帝國其餘的土地,則有外來修士掌權。
韓非現在雖是皇帝,但他能掌管的地方僅剩眼下的青石村了,做爲一個皇帝來說,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韓非苦笑一聲,擺手道:“不用了,我這次前來隻是去祭拜先祖,然後便會離開,不想驚動任何人。”
那守衛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并沒有說什麽,安排幾名侍衛跟随在韓非的身後。
片刻之後,便來到宗族祠堂的門前。
韓非推開門,一個健步走了進去,入目便是三排靈位。
最上面的一排靈位,上面寫着,先祖韓天河之位、祖母王秀娟之位。
其次的一排,第一個靈位上寫着韓斌的名字,隻是名字爲紅色,代表着他還沒有死亡。随後兩個靈位,第一個寫着皇後蕭雨瑤之位,第二個則寫着皇後秦柔兒之位。第三排同樣有兩個靈位,韓非之位,陳嫣然之位。這兩個靈位上的名字,同樣是紅色。一旦他們死去,便會有人将上面的紅色朱砂抹去。
陳嫣然看到自己的靈位後,微微一怔,道:“我的靈位也在?”
種族祠堂内有誰的靈位,便證明他是家族中的一員。
陳嫣然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成爲韓氏一族的一員,而韓氏一族中竟然還有傳說中的韓斌。
韓非神色鎮定,道:“你是我的妻子,靈位當然要放在這裏。”說完,他當即跪倒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每一次都用了很大的力氣。三次之後,額頭上已一片鮮紅。韓斌并沒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帶着忏悔的聲音道:“先祖,祖母,父親,母親,不肖子孫韓非來祭拜你們了。”
“母親,孩兒沒有完成您交代的事情,不知道如何面見您。現在帝國變成這樣,都是孩兒一個人的錯,還有兩天,孩子便會去死靈空間去見您,希望母親在九幽之下,可以原諒孩兒犯下的錯。”
陳嫣然跪在韓非的身邊,一言不發。這個時候,她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她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
韓非跪在地上,一直說他的過錯,期間甚至還說起小時候發生的一些開心故事。他就這麽說着,當天色亮起,才站起身來,恭敬道:“母親,天亮了,孩兒要走了。”說完,他想到什麽,又加了一句,“父親,如果有一天,您回來,希望您也能原諒孩兒的過錯,孩兒無能,沒有保護好母親……”
就在這時,隻聽吱呀一聲,祠堂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名身穿城主長袍的老者走了進來。老者進來後,看到眼前的一幕,便譏諷道:“皇上,沒想到你一跪就是一夜,真是一個孝子啊!”他身後,站着上百名士兵,每一個都手握着長槍,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
韓非臉色一沉,當即轉過身來,怒聲道:“郭堅,這個是祠堂聖地,誰給你膽子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