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睡的越來越沉,不像當年睡覺時也會有防備之心,終于像個正常年輕人了。
杜禦熙突然睜開眼睛,顯然被她弄醒了。
他的眼裏,似有一絲悲傷,在看到杜雨青時立刻消逝。
杜禦熙從不曾對她提到過太後,也沒有告訴她生母的秘密,就算是溫寒叛亂,将她帶走,杜禦熙都沒有對她說過,溫寒可能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他一手養大的叛黨……
所以當杜雨青離開他的時候,杜禦熙才會那麽的痛恨,恨不得将她活活折磨死。
這世界上所有的親人都背叛了他,她怎麽可以也跟着背叛?
還是跟着自己最耿耿于懷的人“私奔”……
“你也會做噩夢嗎?”杜雨青看見他醒過來,又摸摸他的頭,“鬼壓身了嗎?”
嗯,她壓力一大,就會鬼壓身……
“不是。”杜禦熙伸手抱住她,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雨青花香味,格外安甯。
“不是就好,放開我,我要去上廁所。”杜雨青拍拍他,說道。
杜禦熙松開手,看着她還帶着睡意從自己身上爬過去。
剛才,做了一個悲傷的夢。
夢見父王在白雪茫茫的孤絕山狩獵,他又回到了小時候,和杜雪溫寒花繡錦他們一起,挪動着小小的身影,想盡力的追逐前面的王。
他走着走着,身邊的同伴都消失了,隻聽到鳳凰的悲鳴聲,和父王顫抖着呼喚聲:“南宮……”
隻留下他一個人,在雪山上,分不清方向,看不見親人。
從未見過面的生母,她是什麽模樣?是豔麗逼人的美,還是如同杜雨青一樣,明亮卻不刺眼的靈秀?
而他一直視爲母親的太後,又該怎麽處置?
真的要這樣囚禁一生?還是将她送回溫侯府?或者……賜死?
這世界上,他已經沒有手足,沒有父母,還剩下什麽?
隻剩下……鳳凰送入他懷中的女人……
“杜禦熙,真的沒事嗎?呐,你做了什麽夢。”杜雨青昨晚酒喝多了,等方便完回來,迷糊勁已經過去了,看見他躺在床上盯着房頂,問道。
她挺好奇杜禦熙能做什麽樣的噩夢。
這種閻羅王都怕的男人,隻會成爲别人的噩夢才是啊。
“夢見……鳳凰把你帶走了。”杜禦熙将她拽到自己身上,攬緊她的腰肢,低低說道。
那一天,的确是他的噩夢。
看見鳳凰出山,又來宮中……
他以爲……以爲父王的悲劇要在自己身上輪回。
而她,甚至不能像南宮瑾那樣,爲自己留下骨肉,就消失在這人世……
所以怕,所以甯可射死鳳凰,也不願向父親那樣郁郁而終。
“很榮幸,竟然能成爲你的噩夢。”杜雨青唇角微微一揚,好笑的說道。
“睡吧。”杜禦熙還沒能從那個夢中回過神,他将杜雨青關心的小腦袋壓到自己的肩頭,低低說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杜雨青已經沒有睡意了,再加上杜禦熙看上去也不想再睡,再過一個小時就要早朝了,她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