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到底爲什麽……要逼他出現?
“你隻會讓我想起自己失敗的人生。”杜雨青喝了幾口水,覺得這還是個夢境,所以,也漸漸放開,毫不掩飾的說道。
“那……爲什麽要逼我見你?”杜禦熙聽到她的回答,又愣了好久,才勉強用溫和的語氣問道。
他是她人生的失敗嗎?
是她一生的夢魇嗎?
他以爲……能攀附上他的女人,都會将他當成一生的驕傲和永遠的神祗……
至少……至少不會是失敗的。
“你似乎瘦了。”杜雨青越來越放松了,開始打量着杜禦熙說道。
“先回答我的話。”杜禦熙想趁這個機會弄清她的想法。
“杜禦熙,你會在夢裏……夢到我嗎?”杜雨青并不回答,而是突然問道。
杜禦熙像是被她猛然捏住了心髒,一痛。
她這句話用很無心的口吻,可尾聲帶着一絲顫抖,像快斷了的弦在微微震顫。
他竟忘了自己要問的話,心中隻彌漫着難言的酸楚。
“我……經常夢到。”杜禦熙輕聲回答。
“很榮幸。”杜雨青笑了起來,眼裏卻閃過一絲淚光。
“在夢裏,我們……快樂嗎?”杜雨青頓了頓,又問道。
“你總是要離開。”杜禦熙不敢在看她的眼睛,他不想在這麽難得的時刻,軟弱的落淚。
“總是夢到你離開我。”杜禦熙看着她床上的那隻兔子,“無論怎麽挽留……你都不肯留下,不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還是記恨我的任性離開吧?”杜雨青的眼角濕潤,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絕不會輕易原諒我的所作所爲。”
“隻要你願意回來,我并不在乎以前的事。”杜禦熙立刻說道。
“還記得我從翠羽回來後,你也是這樣對我說的。”杜雨青咬了咬唇,竟有真實的痛感。
隻是那痛感之上,浮着一層薄霧,依舊像是在夢境中。
“所以……我那時做錯了。”杜禦熙明知她醒來後隻會當作這是一場夢,說不準還會忘記許多細節,但是他依舊要說,“我犯下了最大的錯,就是傷了你的心,給我機會彌補,好嗎?”
“是因爲我是鳳身,你才會這樣請求嗎?”杜雨青突然笑了起來,伸手将茶杯丢到地上,看着一地的碎瓷淡淡道,“碎了的東西,即使再拼湊,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
她長大了,明白這個世界沒有什麽童話。
所謂的破鏡重圓,那鏡子之間,也依舊有着裂痕。
再巧手的工匠,都無法讓一切變成原樣。
“強行去修複、粘合,隻可能劃傷到自己。”杜雨青踢了踢那鋒利的碎瓷,苦笑,“杜禦熙,我都懂了,你爲什麽不懂?”
她曾那麽單純透亮,都漸漸理解了人生的殘酷,他爲什麽不肯接受?
是因爲,他作爲王,從未失敗過,所以不甘心嗎?
“你不懂。”杜禦熙見她笑得凄涼,心中又是一痛,不由伸手想将她摟入懷中,“你不懂我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