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悍馬上,**等人木着臉,與身穿黑色寬大連帽衫的金家兄妹擠坐在一起。自從跟了龔黎昕,他們臉上控制表情變化的神經已經因各種神奇事件而徹底崩斷了,變成了所謂的面癱,當然,他們的承受力也在蹭蹭的往上漲,相信再過不久就能做到‘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了。
挨着金尚輝落座的**最是僵硬,像一座石雕,幾乎連眼珠子都不敢亂轉,但他内心的小人卻很狂躁,正流着眼淚滿地打滾,哀嚎道:媽呀!又來了,又來了!神啊!救救我!
“哥哥,别聞了,他不能吃!”也許感受到了**幾近奔潰的情緒,金尚玉一把将湊在他脖頸處細細嗅聞的金尚輝拉了回來,低聲告誡道。
是啊,我的肉是酸的,還有一股土腥味,因爲我是土系異能者!**扯開嘴角想要說上這麽一句,卻半點發不出聲。但在旁人看來,他卻像是在微笑,風儀氣度那是一等一的好,令小水三人佩服不已。
金尚輝是頭一次被困在這麽逼仄的空間裏,情緒十分不穩定。金尚玉不忍心給他施加祝福傷害他,又不能給他施加詛咒讓他精力更充沛,食欲更旺盛,隻得給車内的其他人施加了祝福,避免金尚輝忽然暴起發難。但即便如此,金尚輝對眼前幾人依然很感興趣,時不時要湊過去研究研究。
三歲小孩正是心智初開的時候,難免會有好奇心,這可苦了金尚玉也苦了**等人。
這不,金尚輝被金尚玉屢次教訓,心情郁躁,忽然偏過頭,沖**嘶吼一聲,并伸出利爪,閃電般劃破他的臉頰。**眼珠子動了動,木然的坐在原位,任由臉頰緩緩滲出鮮血,心裏默數道:第二十九次!
金尚玉虎着臉摁下金尚輝的手,甜甜的對**微笑,“劉大哥,對不起啊!”她邊說邊将手覆上**的臉頰,一道白光閃過,**恢複如初。若不是有祝福加身,金尚輝就不是簡單的抓撓而是直接劃破他的喉管。
“沒-關-系。”**木着臉搖頭,說出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僵硬的不得了。
“劉大哥,我這治愈能力你們可得替我保密呀,否則以後你們受傷了我可不幫你們治喲!”金尚玉笑眯眯的補充。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赤-裸-裸的利誘。說了,以後受傷就隻能等死,不說,以後就有了一個萬能醫生,等于多了好幾條命。**等人整齊劃一的點頭,“一定一定!”
金尚玉滿意了,避開哥哥尖利的指甲,小心翼翼的摁壓住他蠢蠢欲動的手背,對坐在前排的少年說道,“龔黎昕,我哥哥可能餓了。”
“宋大哥停車,我帶小輝去獵食。”龔黎昕聞言立即叫停,朝高速橋下的一座小城鎮指去。
悍馬在路邊停穩,狂躁中的金尚輝立即安靜下來,金色豎瞳灼灼的看向龔黎昕,規整的坐姿,期待的表情,像足了等待老師号令的小朋友,半點看不出先前的焦慮和暴躁。
“小輝下來,我們去找吃的。”龔黎昕下車,對坐在後排的金尚輝微笑招手。雀躍的嘶吼一聲,金尚輝立即閃到車外,跟随在龔黎昕身後。兩人腳尖輕點就已躍過高高的護欄,龔黎昕身姿飄渺,淩空朝高速橋下的城鎮掠去,金尚輝用鋒利的指甲插-入水泥橋墩,快速下滑,不出幾分鍾,兩道身影已相繼遠去。
“你哥哥被小昕調-教的很好。”林文博斜倚在車門邊,嘴裏叼着一根自制煙卷,吐出一口白色煙霧幽幽說道。
“是教導,不是調-教!”金尚玉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宋浩然從駕駛座上跳下,目視兩人逐漸縮小的背影,言辭犀利,“有事了打一頓,打到怕爲止,沒事了給顆晶核,逗到歡喜爲止,你确定這不是調-教?”
“别再說了好嗎?再說我會後悔讓哥哥跟着龔黎昕。”金尚玉口氣哀怨,想到哥哥上一秒被龔黎昕打得奄奄一息,差點死掉,下一秒又被他用幾顆晶核逗回去的情景,感覺一陣無力。
“我們特種兵就是這樣被調-教出來的,一根大棒加一顆甜棗,黎昕的做法沒有錯。你不應該後悔,而應該感到慶幸。你沒發現嗎?你哥哥現在已經學會了戰鬥時與人配合,學會了聽取簡單的對話,甚至學會了用其它系的晶核與我們交換金系晶核。他正在成長,而且速度很快。”宋浩然睨一眼金尚玉,想她終究還是年輕,看不出黎昕的苦心。
這一番話引得金尚玉怔楞,止不住的沉思起來。半晌後,她定定看向宋浩然,語氣釋然中帶着感激,“你說得對,跟着龔黎昕是我哥哥的幸運,我想岔了。”
宋浩然擺手,沒有說話。林文博彈掉煙卷上多餘的煙灰,溫聲安慰,“你隻是太在乎你哥哥了,不忍心見他受到任何傷害。想要孩子成長,最好的辦法是放手,讓他去經曆風雨。其實,身邊有你哥哥陪伴也是小昕的幸運,這麽活潑的小昕我以前從沒見過。”
想起少年引逗金尚輝的各種可愛舉動,林文博和宋浩然不約而同的低笑。以前的少年也很可愛,但那是一種柔順乖巧,體貼懂事的可愛,他們說什麽,少年都會聽從,仿佛不知道何爲拒絕。這種态度雖然可人,卻帶着某種小心翼翼的拘謹和讨好。很多時候,他們都清晰的感覺到,少年心底隐藏着一個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進入的精神世界。
他們不欲挖掘少年的秘密,卻希望終有一日能完全走進少年的心扉,看進他心靈深處。眼下,因爲金尚輝的陪伴,少年正不知不覺暴露出他更多的本性,讓他們知道,原來少年也可以如此活潑生動,肆意張揚,狡黠霸道。
他們并不因此感到嫉妒,反而覺得欣慰。他們能夠以愛人的姿态陪伴在少年身邊,卻不能完全取代朋友的位置。金尚輝實力強悍,心思純白,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他們不得不承認,少年身邊追随了那麽多人,金尚輝是與少年最契合的一個,正是因爲他的出現,少年臉上的笑容變得鮮活無比,深深觸動他們的心靈。隻要少年覺得快樂,養一隻喪屍又有何妨?相信在長蛇島,沒人敢置喙。
在幾人的思緒萬千中,龔黎昕帶着金尚輝滿載而歸。兩人躍過橋邊的鋼絲防護欄,朝站在門邊的三人走來,金尚輝嘴角殘留着一塊紅白相間的糊狀物,像是腦髓,龔黎昕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一排雪白的貝齒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很高興?”林文博伸手環住少年的肩膀,捏捏他臉頰柔聲問道。
“嗯,小輝的武藝又有進步,與我配合的很是默契。”龔黎昕點頭,從林文博懷裏掏出手絹幫金尚輝擦拭嘴角的污漬。
金尚輝主動俯身,讓他的動作更加順手,平時閃爍着獸性兇光的眼眸清澈見底,溫順柔和的不可思議。龔黎昕時不時要與他切磋一番,半點也不留情,次次都把他打到奄奄一息才肯罷手,他早就被打怕了,面對龔黎昕,心中隻有臣服,沒有抗拒。
也許正是因爲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太壞,所以稍微展示一點善意就會換來深重的感激,這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俗稱抖m。眼下的金尚輝很明顯是個斯德哥爾摩重症患者,對龔黎昕黏糊的緊,把金尚玉都甩到了腦後,但凡龔黎昕對他溫柔一點,他就興奮的嗷嗷直叫。如果他有尾巴,這會兒早就甩上天去了。
看着緊緊挨在少年身邊,眯眼露出享受表情的哥哥,金尚玉鼻端噴出一股酸氣,徑直爬上車,重重甩上車門。金尚輝對妹妹幽怨的心情完全沒辦法體會,他朝宋浩然看去,攤開掌心,将幾枚五彩斑斓的晶核遞到他面前。
明白他的意思,宋浩然輕笑,從兜裏掏出一枚三-級低階金系晶核放在他掌心,然後拿走一枚二級高階火系晶核。沒有同等級的晶核可以交換,他也不會與金尚輝計較,對方隻有三歲孩童的智商,在兩天時間裏學會物物相易已經算是頂聰明了。
金尚輝呲牙,仿佛在道謝,越過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林文博,将手伸進車裏,等待**等人與他交換。林文博上次不但不與他交換,反倒拿走了他一枚金系晶核,他當即狂躁起來,與林文博動了手,事後被龔黎昕修理的很慘。這件事在他心上烙了印,短時間内他無法忘記。
**四人急忙拿出金系晶核與他交換,沒有晶核的就擺擺手,換來他不滿的嘶吼和兇狠的瞪視。
“他挺記仇的。”看着金尚輝的所作所爲,林文博攬着龔黎昕肩膀,輕笑道。
“我也挺記仇。”龔黎昕語氣十分認真。
“嗯,你們性格挺像的,直來直往,不谙世事,難怪合得來。”林文博臉上的笑意更深,親親龔黎昕的額頭,半拖半抱的将他弄上車。
龔黎昕連忙伸手招呼金尚輝。金尚輝在他身邊坐定,攤開掌心,露出委屈又渴望的神色。還有兩枚晶核滞銷了。
龔黎昕微微一笑,将兩枚三-級低階風系晶核換成三-級高階金系晶核。金尚輝豎瞳轉了轉,眼底滑過一道璀璨的流光,用鋒利的指甲小心翼翼的碰碰少年粉白的面頰,嘴角向兩邊咧開,表示自己内心的歡喜。
“哥哥笑了!”坐在林文博身邊的金尚玉見狀,不敢置信的呢喃,心中的酸澀全都被欣喜若狂所取代。此時此刻,她隐隐意識到,跟随在龔黎昕身邊,也許是她這輩子所做的最正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