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虐打還在繼續,窦恒早已遍體鱗傷卻一直堅持着不肯倒下。那名火系異能者仿佛玩盡興了,招出一團巨大的火球朝他狠狠擲去,準備一擊必殺。
窦恒用盡力氣朝旁邊躲避,重重趴伏在地上喘着粗氣。将近一小時的單方面虐打,這是他第一次倒下,由此可見他的性格何其堅韌。
他躲開了,火球不可避免的朝後面圍觀的人群襲去。然而,火球正正對準的一群人卻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依然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周圍的人發出驚呼聲,暗道這些人莫不是看傻了,連躲都不會躲。
然而,事實很快證明,不是這群人傻,而是他們身懷高人一等的實力,根本不懼這團火球。隻見那群人中,一名身材高壯,渾身肌肉虬結的少年上前幾步,直直迎上散發着劇烈高溫的火球,猛然揮出一拳。火球在他的轟擊下爆裂開來,碎裂的星火粘在少年赤-裸-的胳膊上卻絲毫不能灼傷他的皮肉,仿佛他是銅皮鐵骨鑄就的一般。
圍觀衆人啧啧驚歎,第一次看見有人用純粹的肉-體與異能特技碰撞還能不落下風,心中大呼過瘾。兩名異能者也被少年的突然插手弄懵了,神情戒備。
“兄弟,你怎麽樣?”轟碎火球,王韬走到窦恒身邊,俯身想要拍打他的肩膀。
窦恒擡眼朝他看去,深不見底的漆黑瞳仁裏沒有半點感激之情,隻有讓人冷到骨髓裏的兇狠。這是負傷後的猛獸才會擁有的眼神,敵視一切,懷疑一切,防備一切。誰若靠近,他必定會不惜代價将那人擊殺!
王韬驚了驚,讪讪的收回手,呐呐難言。這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件錯事。
“窦恒,起來,再上去打。”龔黎昕适時出現,拯救了快要石化的王韬。
少年精緻白皙的臉龐映入眼簾,窦恒眼裏的兇光閃了閃,溢出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溫柔。窦恒?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很不合時宜的,他心頭跳出了這樣的想法,并爲此悸動了一瞬。
“老大,給他弄把武器,普通人對付異能者,赤手空拳很吃虧的。”鈴音脆生生的開口,轉而看向李東生,說道,“把我的鴛鴦刀拿出來借他用用,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普通人也不是吃素的。”
剛向鮑隆彙報完情況回來的譚明遠聽見這位姑奶奶的話,不禁爲場中的兩名異能者默默哀悼。娘唉~沾了變異蜘蛛毒液的刀,劃破點皮也是會死人的!更何況用刀的人還是身手頂尖的窦恒?你們兩個也忒倒黴了,自求多福吧!
李東生點頭,手一翻召出那個巨大的玻璃瓶,将早已浸得幽藍幽藍的鴛鴦刀小心翼翼的取出,遞給鈴音。鈴音又轉交給自家老大。她可不敢靠近那個男人,氣勢太可怕了。
“給,上去殺了他們!”龔黎昕将刀子遞到窦恒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叮囑道,并同時渡了一絲内力進他身體。
譚明遠聽見龔少輕飄飄的叮囑,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暗忖自己當初怎麽就覺得龔少特善良特單純呢?眼睛脫窗了!
少年的手輕輕拍打在肩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窦恒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一顆冰冷的心也逐漸有了滾燙的溫度,這種感覺非常陌生,令他有些不安,有些迷茫。但在少年期許的眼神注視下,他無法多想,接過鴛鴦刀,緩緩站起,轉身面向兩個異能者。
甫一站定,他就知道剛才不是錯覺,少年竟然真的給了他力量!心中再次悸動了一瞬,窦恒凝目,極其利落得将手裏的刀挽了個花式,刀身上幽幽的藍光照得人心慌意亂。他是天生的殺手,雖然身體素質拼不過異能者,但隻要有一把武器在手,他就能将自身的優勢發揮到極緻。
看着朝自己掠來,快得隻能看見一道殘影的窦恒,兩名異能者終于知道窦恒的外号爲什麽叫‘影子殺手’。隻是,明明虐打了他一個多小時,眼看都已經将他打趴下,他現在是跟哪裏來的力量?在兩人錯愕的這一瞬間,窦恒已經攻到了近前,手裏的刀一橫,朝當先那名火系異能者的脖頸削去。
那人及時反應過來,快速後退閃躲,刀尖擦着他的咽喉而過,帶來一絲冰冷的刀風,令那人心髒緊縮。手裏凝聚出一團火焰,那人在退後的同時狠狠朝窦恒臉上擲去。
窦恒眼也不眨,來勢絲毫沒有減慢,刀鋒一揚就将火球劈成了兩半。入獄前,他是家族培養的頂尖殺手,精通所有武器,這把鴛鴦刀就仿佛長在他手裏,其威力被他運用的淋漓盡緻,如臂使指。
大劉和鈴音面色凜然,死死盯住他的一招一式,半點也不肯錯過。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在鴛鴦刀的造詣上勝過被龔少精心教導的他們,心中不由一陣汗顔。不過兩人都有些想岔了,他們是半路習武,自然與從小就接受嚴苛訓練的窦恒沒法比。
一個火球投出去,再凝聚一個還要耗費半分鍾時間,然而在這半分鍾裏,窦恒已連連揮出了數十刀,刀刀都險險擦着那人的要害而過,隻劃破了他周身的衣服。就像兩人明明可以殺死他卻要故意折磨他一樣,他也要讓這兩人嘗嘗被玩-弄的滋味。
另一名風系異能者早已亂了方寸,一個接一個的風刃看也不看就朝窦恒甩去。然而,基地裏的風系異能者本就實力低微,他的攻擊連窦恒的影子都沒打中,總是慢了一拍。很快他就頭痛欲裂,面色慘白,出現了異能消耗過度的後遺症。
窦恒連個眼角餘光也沒給他,一味朝起初非常狂妄,眼下非常狼狽的火系異能者攻去。待覺得玩夠了,他一腳将那人踢翻在地,舉起手裏的刀狠狠朝他咽喉-插-去。那人絕望的閉眼,等待死神的降臨。然而,除了脖頸的一絲刺痛,血濺三尺的慘況并沒有發生。
那人睜眼,看向頭頂星羅密布的夜空,這才發覺他還沒死,刀鋒隻是淺淺劃破了他脖頸上的一層皮,并沒有砍斷他的頭顱。男人顫巍巍的摸上頸間的一條細小傷口,心中怨毒的忖道:任你窦恒再狂,終究是不敢和異能者作對。你等着!老子以後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狂喜中的他忽略了窦恒眼裏殘忍無情的兇光。一刀殺死這人太便宜了,看見藍色刀身的時候窦恒就知道這把刀淬了劇毒,劃破一點皮膚,讓這人受盡折磨而死才能平息他心中不停叫嚣的仇恨。
抽-出嵌入地面幾寸的刀鋒,窦恒面無表情的俯視那人。那人還想起身再戰,但一股撕心裂肺,排山倒海的痛感從頸間傳來,與此同時,傷口附近的皮肉竟莫名其妙的灼燒消融,冒出一股股白色的,帶着刺鼻腥臭味的濃煙。
皮肉還在持續消融,不多時,這人的半邊身子就化成了一灘濃稠黏滑的血水,而他也一點點死于劇痛和窒息,連呻-吟都無力出口,形狀慘不忍睹。又過了片刻,他的另外半邊身體也徹底化作了膿水,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在空中蔓延開來。圍觀衆人紛紛掩鼻,用驚恐的目光看着窦恒,心中隐隐想到:往昔那個北區霸主又回來了!
窦恒一步一步從膿血中走出,朝那名跪在一旁,早已無法站立的風系異能者走去,眼裏帶着刺骨的寒意。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那人涕淚橫流的哀求道,癱在地上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哪裏還有當初的半點威風?
窦恒面無表情的舉起刀,并不打算放過他。就在這時,一枚鋼針呼嘯而至,目标直取窦恒的太陽穴。窦恒連忙橫刀格擋,鋼針擊打在刀身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将窦恒逼退兩步。與此同時,一名長相陰狠,眼神陰鸷的男人排開人群緩緩走出,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的人你也敢動?窦恒,你活得不耐煩了!?”
邊說,他邊攤開掌心,凝聚出另一枚寒光爍爍,蓄勢待發的鋼針。此人是長蛇島異能五組的組長,場中一死一傷的兩個人正是他的組員。
窦恒握緊手裏的刀,無畏無懼的回視過去,并不因來人強悍的實力而退縮。龔黎昕見狀,朝譚明遠看去。譚明遠會意,大步走過去,冷冷開口,“狐猴,長蛇島的規矩就是成王敗寇,可沒有誰輸了就找家長出頭的道理。你的組員連普通人都打不過,死了也是活該!”
“怎麽?你打算罩着他?”狐猴見來人是級别比自己高出一階的譚明遠,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
“沒錯。輸就輸了,你再替他們出頭那就是丢人,趕快回去洗洗睡吧!”譚明輕蔑的嘲諷,轉而看向窦恒,指着地上癱軟如泥的風系異能者開口,“你看看他,都快吓尿了,殺這樣的人你不覺得掉份兒?讓他走了算了。”
窦恒朝人群那頭的龔黎昕看去,見少年正擰眉看着他,清澈的眼裏滿是擔憂,窦恒緊繃的表情柔和了一瞬,緩緩垂下握刀的手。狐猴見狀,用陰寒無比的目光深深睨視他一眼,這才收了掌心的鋼針,拖起地上的組員離開。
譚明遠舒了口氣,沒想到窦恒竟然真的會聽他的勸告,放過那人,這可跟他平時冷酷無情的作風一點都不像。但見窦恒接下來的舉動,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道原來這小子是被龔少迷住了,難怪改了性。
“謝謝。”窦恒抿唇,走到龔黎昕身邊,将刀遞回去,低沉沙啞的嗓音中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局促。
“無妨。”龔黎昕接過刀,還給鈴音,語氣十分認真的建議道,“剛才走掉的那兩個人已經對你懷恨在心了,你應該先下手爲強,找機會将他們殺掉。這瓶毒藥你拿着,應該能用得上。”話落,他将早已準備好的一瓶毒藥遞了過去。在長蛇島監獄,地位堪比奴隸的普通人是不允許擁有武器的,否則,窦恒也不會如此狼狽。
譚明遠眼角抽搐的看向龔黎昕,心中暗自呐喊:龔少,我他-媽太佩服你了!世界上隻有你才能用這麽純良無害的表情說出這麽陰險狠毒的話!和你比,咱們這些窮兇極惡的暴徒都是渣!
窦恒表情繃得死緊,動作有些僵硬的接過毒藥,再次啞聲道謝,深邃的眼眸在少年白皙的面龐上流連幾秒又飛快移開。
他沒有想到少年除了犀利直接,也會有如此陰毒的一面,但是看着卻絲毫不令人反感或心寒,反而顯得格外幹淨,格外純粹,因爲他就連壞也壞的那般辣氣壯,無遮無掩。以前帶給他那種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感覺在這一刻都奇迹般的消失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仿佛一下拉近不少。這樣的認知令他雀躍。
垂下眼睑,窦恒藏起深邃眼眸中的微光,對譚明遠道了聲謝,又朝龔黎昕身後的衆人略略點頭緻意,态度不複之前的戒備。
龔黎昕微笑,若有所思的睨了一眼盯住窦恒不放的龔香怡,而後帶着衆人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