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的榻中,沉睡中的女子繡眉微凝,絕美嬌豔如同绯色牡丹的小巧臉蛋上仍留淚痕。裸露出的頸上點點殷紅,晴欲痕迹明顯,像是在招是着夜的瘋狂。
蹙眉看着點點殷紅,回神時已是發現大掌已不自覺的拉起的絲被蓋嚴了裸露出的頸子。
而雙眼已與同時對上了一雙潋水般朦胧的雙眸。
雙眸的接觸同時的讓二人心下一怔,幾乎是同時的,男子面露窘色的收回手,而榻上的女子卻是蓦地起身,瞬速的裹緊了絲被退至榻内牆邊。
“······梳洗吧。”見榻上女子以着恍惚神情久久看着他,男子淡然的轉身。
“怎麽……怎麽會是你?”聲音帶着顫意,爲什麽會這樣?
男子眼神一閃,一向冷然妖娆的臉上多出抹不自然的神色,“······梵铮,本殿的名。”
“誰問你的名了?爲什麽?爲什麽會是你?你做了什麽?你不會······”隻着的裏衣已不是她先前所穿的那套,而身體上的疼痛和疲倦感讓她再再無法說出下面的話!
驚恐的将身體縮成一團,羞辱的淚瘋狂的滑落。
“爲什麽?爲什麽不殺了我?”
不要,不會是真的!明明,明明該是慕白才是,她明明感覺到了慕白······
“慕白······”
是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慕白!當時的慕白,該是在那斷崖上!
一切,一切隻不過是她給自已找的借口,她被藥物所控,沉迷于藥物,她又做了對不起慕白的事情······
梵铮不語,聽着身後聲聲的啜泣聲傳進耳膜,随後輕踏着步離開。
夢芷兒不知道自已哭了多久,*的屈辱,背叛慕白的愧疚罪惡感幾乎将她壓垮。
在開門聲再度響起的那一瞬,像是發洩所有的情緒般煙雨出手向着輕踏進門的紅色身影攻去。
像是料想到夢芷兒會有的動作一般,梵铮輕松避開夢芷兒淩厲的攻擊,身形快速詭異的瞬閃至夢芷兒身後。
冷然的神情已無了先前離去前的窘意。淡然将手中托盤放在桌上後,轉身快速攥緊夢芷兒握着煙雨的手,“本殿以爲,你已經想明白了。”
夢芷兒嗤笑,眼角的淚跟着滑落,“我隻想明白了我該殺了你!”
“爲何。”梵铮的神色依舊冷然,眼神與她對視。
“爲何?你還還敢問我爲何?爲什麽不殺了我?爲什麽要救我要讓我這樣不堪的活着?這樣的我·····要怎麽面對慕白······”這樣說着,夢芷兒已是泣不成聲。
梵铮冷然的近看了夢芷兒一會兒後,松開攥緊夢芷兒的手,妖媚的臉上一絲動容隐過。
“······與本殿無關。”留下這句話後,雙眼微眯的看了眼大敞的門後身影瞬閃詭異的消失在房中。
“不許走,我說了要殺了你,我絕對要殺了你!聽見沒有,出來,你讓我無顔再活在慕白身邊,就算要死,我也要先殺了你!你出來!給我出來!”煙雨掃落桌上泛着熱意的飯食,瘋狂削刺房中一切。
“出來,殺了你,我絕對會殺了你······”身體的疲憊讓她快達到極限,沉重的暈眩感讓她再握不住煙雨任憑煙雨從掌中掉落。
就在她以爲自已會摔倒在滿目瘡痍的地面上時,身體卻是被環入了一片溫暖之中。
“娘子!”
耳邊響起的是東裏慕白獨有的擔憂聲音,鼻尖吸入的也是東裏慕白獨有的清新氣息。
他的一切,他的所有是那麽的美好!
讓她感覺自已好肮髒,與同前世一樣······
“娘子!你怎麽樣?娘子?”東裏慕白抱緊了夢芷兒,懷中女人蒼白的臉色讓他心驚的同時,心痛無比。
“慕白······放開我,我髒······”
“娘子!”
“我髒,一直都很髒······” 尾音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
京城郊區一座頗爲華麗的府邸内,一蒙面人小巧的身影翻過院内假山,動作熟練的在隐蔽處打開一格暗門,掩身閃進。
“你們主子怎麽樣了?”蒙面人剛入内,便語氣焦急的問着迎上的暗衛裝束男子,邊向前快步走去。
“主子傷的很重,早上才醒過來。”暗衛跟着蒙面人,恭敬的答着。
“退下吧,我和你們主子有話要說。”蒙面人語氣極爲不削的冷看了眼暗衛,遂打開面前暗門走了進去。
“寶貝啊!你怎麽來了?”室内一泛着寒氣的冰玉石*上,一中年男子見蒙面人的身影後,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義父受傷了,女兒能不來看義父嗎?”蒙面人拉下面罩,一張出水芙蓉般的臉蛋露了出來,而此人,竟是被橫擡進逸王府,久未露面的夢芙兒!
男子面上一喜,滿臉笑容的帶着夢芙兒落座,“隻是一點小傷,寶貝莫擔心,很快便會痊愈的。”
柔弱滴水的眼眸一轉,“義父可不要騙芙兒!”
“義父怎麽可能騙寶貝!”男子爽笑,将夢芙兒帶入懷中似是安撫的道。
夢芙兒眼神又是一轉,掩下瞳内的一絲厭惡,“那芙兒便放心了!隻是,究竟是什麽人竟能傷的了義父?而且,爲何都三日了,義父爲何還不将那夢芷兒被辱的消息放出去?”
還反而變成了慕王妃爲救慕王身受重傷,讓京城衆百姓一緻敬佩吹捧的消息!想到這,夢芙兒恨的咬緊牙,滿目猙獰!
這些日子,她悲屈的呆在逸王府别院内,心中怨氣無處發洩,每日都等着看那夢芷兒名聲掃進,聲名狼藉的姿态,這是唯一她還存活的理由!
“這事是失敗了!相信你也知曉夢芷兒那日被人所救,義父也是被那人所傷!這幾日,暗衛所派出散發消息的人全部都不生不息的慘死,義父的手下也是傷亡過半。”
男子說着,微眯起眼,事情還不止這麽簡單。那魅殿,不知爲何突然退回了他的銀兩,并且明說不再接收有關夢芷兒的一切委托。
這小小的一個夢芷兒究竟是有何本事,竟能讓魅殿都畏于出手。
還有那日救了她的面具人,武功詭異不說,渾身寒冰般的煞氣更是膽顫逼人!
隻一出手便同時震的七八個大漢肢離破碎血肉橫飛,他及時真氣護體也是險些被他震碎經脈。如不是當時他逃得快,恐早葬送在他手中!
夢芙兒眼神一冷,推開男子的懷抱,“義父是說,這次又無法懲治那夢芷兒了?義父!您想想辦法啊!您不是說了會爲芙兒出氣,替芙兒讨回公道的嗎?”
男子見夢芙兒着急委屈的樣子,心疼的抱着安慰,“寶貝别急,無論與否,夢芷兒*于人是不争的事實!那媚兒醉不是那麽好解的,她也定是吃足了苦頭!”
“義父說的是真的?”冷然滿是怒意的眼神突地一喜,搖晃着男子衣袖撒嬌的求證。
“是是,義父怎麽可能唬弄寶貝。寶貝放心,待義父再策劃一下後,定會讓那夢芷兒血債血償!爲寶貝和你娘出這口氣!”男子眼神中滿是猙獰的恨意。
“謝謝義父,義父待芙兒太好了!”依在男子懷中,夢芙兒嘴角的笑帶着得逞和蔑視。
***
朦朦胧胧中,夢芷兒感覺自已已經睡了好久,盡管噩夢一個接着一個,盡管心痛的讓她快窒息,但是,她卻不願醒來。
隻因爲這裏,有她熟悉的懷抱,屬于東裏慕白的懷抱!是隻屬于她的溫柔永遠散發着能溫暖她身心的懷抱。
還有東裏慕白一句句深情的‘娘子’,就像現在這樣,在她耳邊和腦内揮之不去的輕柔聲音讓她沉溺的不願醒來。
“娘子!快醒來吧!你都睡了三天了,小白好想同娘子說話。”東裏慕白抱着夢芷兒躺在榻上,撫摸着夢芷兒烏黑秀發,俊逸的臉上滿是倦意。帶着深深自責的雙眸下眼影頗深,顯然的,這三日并未休息好。
“王爺,您休息下,讓粉依來照顧主子吧!”端着茶點進來的粉依看着榻上的兩個人,心疼的不得了。
那日在林間她們與主子失散,第二日是王爺帶回了昏迷不醒,模樣很是狼狽的主子。
這三日,王爺寸步不離不眠不休的照顧主子,甚至連主子沐浴都不讓她幫忙完全的一手包辦!至于那日,主子與王爺發生了何事,她到現在都是一點不知。
“下去吧,本王會照顧娘子。”抱緊了夢芷兒,東裏慕白歎息着在夢芷兒額上印下一吻。
“王爺!唉!奴婢就在門外,王爺有需要的話,喚一聲便可。”看着榻上東裏慕白緊盯懷中夢芷兒動作,粉依知道她是勸不動東裏慕白的,遂歎了口氣擔憂的再看夢芷兒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
“娘子,小白現在才發覺娘子好笨!分不清小白和外人,還胡思亂想的不肯醒來!小白會生氣的哦!”揉揉夢芷兒此時帶點病态,不同平時清醒時絕美中帶點柔弱的臉蛋,東裏慕白輕輕歎息。
“小白真的會生氣哦!所以,快醒來吧娘子!”
“咚咚”的敲門聲自門外響起。
東裏慕白蹙眉冷然開口,“何事?”
“王爺,聖上駕到。”門外路老的聲音急急的傳來,顯然跑的很急。
“不見,不接駕,讓他回去。”
路老站在門外一臉爲難和無奈,“王爺,您這三天已經推了幾次不接駕了,就算聖上再好脾氣,也是要急了的!王爺,您聽老奴的,就出來迎接一下,就這一會兒功夫,老奴和您保證,王妃不會有事的!”
“說了不接駕,退下吧。”半晌,房内傳出東裏慕白明顯不悅的任性聲音。
“難道朕想見兒子一面,以後還都得三跪九叩等候宣旨了嗎!”正當路老爲難的不知如何是好時,東裏傲的身影出閃現在門前,随着這話的落下,緊閉的房門也被他大力踹開!
“兒臣這會兒沒心情同父皇聊天,父皇改日再來。”東裏慕白對于東裏傲踹門的舉動顯然的很不高興,平時‘慕白’的自稱都‘客氣’的換成了‘兒臣’。
這改變明顯對東裏傲是奏效的,起初正怒的火瞬間的消退了些許,不自在的假裝咳了聲後,自行入内坐于離榻偏遠靠近外間的座位上。
“芷兒情況如何了?”接過粉依斟上的已半溫的茶,東裏傲語氣放柔。
“不好,父皇打擾兒臣與娘子休息了。還是踢門闖進寝室的打擾。”
東裏慕白明顯賭氣的聲音傳進東裏傲耳裏,讓他喝下的一口茶噎在嘴裏,咽也不是滋味吐也不是辦法!幹瞪着眼,臉上尴尬無比。
“咳咳!這能怪父皇嗎?你說說父皇這三日都來了不下四次了,都見不着你人影,父皇再不強硬點,你豈不還光顧着你的娘子不肯見父皇!”咽下茶,東裏傲歎着氣。
“兒臣已讓路老禀報過父皇了,兒臣近日都不會見父皇的。”
“唉好好!是父皇自已找氣受!别再左一句右一句兒臣了,又沒外人,朕聽得怪别扭的!”東裏傲這話後,見身旁路老和粉依不自然的神情,心下一陣歎息,他這皇上在他這寶貝兒子面前是當得沒尊嚴!
随後對着二人揮手,“下去吧!朕和你們主子有些話要談,這不需要伺候了!”
“是。”粉依和路老行了禮後,同時擔憂的看榻上東裏慕白和在熟睡中的夢芷兒一眼後,低頭退了出去。
“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應該向父皇解釋一下了吧!”東裏傲語氣有些強硬,事關着慕兒,他不得不問。
“如同父皇所知,慕白與娘子被刺,娘子爲救慕白受傷至今昏迷不醒,父皇還有什麽好疑惑的嗎?”東裏慕白說完這話,低頭輕吻下夢芷兒臉頰,眼神内參雜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東裏傲眯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榻上被東裏慕白緊護着的夢芷兒,“可是,據父皇所得的情報,芷兒在那時是被擄走了,父皇要知道的是,在她被擄走這段時間内,她發生了什麽?”
“父皇該換批暗衛了,你的那些暗衛在慕白與娘子遭刺時一隻都沒出現護主,還竟回報些半吊子情報,一群廢物。”東裏慕白語氣冷冽,雖依舊是平時單純的語氣,可不自覺的卻透露出不可抗拒讓人莫名膽顫的氣息。
東裏傲神情一閃,遂看着東裏慕白悠悠開口,“那麽那日之事你怎麽解釋?”
“即墨山莊二莊主即墨卓覓救了斷崖上的慕白。”
“即墨山莊?”東裏傲一愣,眼神遂幽深起來。
“是的,當時在不到半刻鍾之時,他便帶着慕白一同救回了娘子。因爲娘子的傷,慕白與即墨莊主才不得不決定延遲回府的時間。”
“可父皇所得的是夢芷兒中了藥,很有可能······”
“父皇!您想說娘子怎樣?娘子因爲慕白受傷,至今仍在昏迷!父皇卻要在這聽一些小人之言侮辱慕白的娘子嗎!就算是父皇您,如果再敢對慕白的娘子有所不利或說些不中聽的話,慕白也是會和父皇拼命的!”
東裏慕白前所未有過的冷冽語氣讓東裏傲心神忽怔!而榻上沉睡中的夢芷兒一滴淚也悄然劃下眼角。
“慕兒你······”歎息着皺眉,思索良久後,東裏傲輕歎,“罷了,父皇不再過問此事了。”
即牽扯到即墨山莊的人,那麽看來慕兒說的是真的!難道,真是暗衛徹查不周!還是······
再看榻上東裏傲夢芷兒一眼後,東裏傲轉頭起身,“ 慕兒,别做出會讓父皇後悔将夢芷兒配與你的決定,父皇不想你受傷。”
“兒臣知道,也請父皇不要你做出會讓兒臣與您斷絕關系的事情,兒臣同樣不想您傷心。”
東裏傲衣袖下的手握了握後松開,歎了口氣後擡腳輕踏着步離開。
***
同一時間,又是悠湖中心畫舫之上,同那晚一樣,同隻畫舫内。
即墨卓覓蹙着眉,眼見對面白衣人男子落子後吃掉他大片棋子,懊悔的抓了抓頭,趴伏在一邊宣布放棄。
“啊啊!果然不是大師兄的對手啊!這世上能和大師兄一較高下的人恐除了三師兄和師傅他老人家,便别無他人了!”
男子銀瞳微眯,遂唇角牽起抹回味的笑意,“那倒不然,倒是還有那麽一個能讓師兄我輸的服氣之人。”
“礙!?是誰是誰?”
男子神秘一笑,“秘密!”
即墨卓覓冷切一聲,“又是秘密!師兄你究竟是有多少秘密啊!”
男子又是一笑,絕美的臉上帶着玩味,“這也是秘密。”
兩眼一番,即墨卓覓唉聲歎氣,“服了大師兄你了!話又說回來,聽說那夢芷兒還沒醒過來啊!”
“媚兒醉的藥性不是那麽好解的,她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了。不過比起身體所受的傷害,恐心靈上······”男子話到這,銀眸内一絲深邃的幽光暗起。
“心靈上!?嘛!也是!師兄你說,我現在要是去慕王府偷偷的探下小美人,不知······”即墨卓覓一臉壞笑,神秘兮兮的看着男子。
男子端起一邊茶水,輕呡口後,“你想再被遣回即墨山莊!”
即墨卓覓臉上的壞笑蓦然停下,不要啊!那裏真的是無聊到了極點啊!他還想多呆在這看看好戲呢!
“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像是已經結交了小美人,爲何隻有小爺我還沒和她說上一句話!”
“比起我們,你不是更有風頭的當了回英雄救美的英雄了嗎!”雖然,他不認爲那小丫頭能記得他這師弟長啥模樣就是了!
即墨卓覓眼一亮,“是啊!小爺我可是救了小美人和他那傻夫君與水深火熱之中啊!”說起那傻王時,即墨卓覓有些咬牙切齒。
“而且!還撿到了一個頗爲好玩的玩具!”想到這,即墨卓覓黑亮的瞳内閃過濃濃的興意之光!
“莊主,璃樓的那位姑娘又發火摔東西了!屬下們實在招架不住了!”即墨卓覓剛意味深長的說完這話呢,一護衛便急急的閃進半跪在地報告。
來了來了!即墨卓覓雙眼比之先前更亮,滿臉竟是激動到歡呼之意!
“璃樓的姑娘?”男子眯眼,輕笑出聲,“師弟,你不會老毛病又犯了吧!”
“大師兄說這哪的話,卓覓隻不過是對有趣的事物毫無抵抗力而已,怎麽算是毛病呢!”
輕笑着搖頭,“可别把人玩的太過火了!”
“這卓覓可把握不準啊!所以,大師兄您繼續品茶先,卓覓先走一步了!”留下抹無賴的笑意,紫色的身影掠向門外,消失不見。
男子笑看着即墨卓覓身影消失,銀眸轉向窗外,久限于沉思之中。
***
恍惚之中,夢芷兒感覺自已的身子不斷*。就像那日與慕白一同墜下常青崖般,強風拍打臉頰的感覺是那麽真實,可是她的身邊卻沒有東裏慕白的身影……
“慕白?慕白……”她記得,記得東裏軒逸狠厲猙獰的聲音,記得他甚至不肯留慕白和她一個全屍的嗜血話語!
睜眼的刹那,她的腦内隻存在着不能放慕白一人的思緒,絕對不能放他一人!至少,現在還不行……
“娘子!你終于醒了!娘子!”見一直擔心的人在懷中睜開了眼,東裏慕白激動的将她抱的更緊。
“……慕白。”眼神呆滞的盯着東裏慕白驚喜,卻憔悴不堪的俊臉。
“娘子你睡了三天了,小白快急死了!太好了,娘子醒了真是太好了!”
所有的思緒猛然的回籠腦海,夢芷兒渾身猛的一震,顫着唇眼角淚水跟着落下。
“對不起,對不起,慕白······”
“娘子爲什麽要道歉,該是慕白道歉才是,娘子你不要哭啊!是小白不好,小白讓娘子有了不好的回憶!娘子,其實是小白······”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知道的。”朦胧間,她聽到了慕白與東裏傲的對話,她知道,慕白在爲她做出怎樣的犧牲。
東裏慕白一喜,“娘子想起來了?”
“我知道,所以對不起,對不起啊慕白······”
“娘子不要哭啊!娘子你是真的明白了嗎?”東裏慕白皺着眉看着懷裏淚人般的夢芷兒。
“嗯,我知道,知道的。”
她知道,她很自私,知道慕白在爲她做着這樣的犧牲後,她反而更加離不開他!她不舍得放開他的溫柔!
再讓她自私一次,讓她暫時可以再待在他的身邊,至少,在這一切結束之前······
“太好了娘子,小白好怕娘子不原諒小白的,太好了!”抱着夢芷兒在夢芷兒臉頰上輕吻幾次後歡呼出聲。
“傻瓜,爲什麽,總是這麽傻!”眼淚落得更兇,夢芷兒已是泣不成聲······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睜眼時便對上東裏慕白如墨般幽深的眸。
“娘子早!”在夢芷兒有些粉白的唇上印下一吻,東裏慕白将臉埋進夢芷兒頸間輕輕蹭了幾下。
身體有些僵硬的輕輕推開東裏慕白,夢芷兒擡頭在東裏慕白微怔的神情下揚起抹牽強的笑,“我有些餓了,我們起去梳洗吧。”
“好。”一聽夢芷兒說餓了,東裏慕白便立馬點頭,先起身後便扶着夢芷兒起身下了榻。
見東裏慕白不像往日那般,乖乖等着她給他着裝,反而是扶她坐下後就快速的走向衣櫥方向,夢芷兒心一陣抽痛,黯然的情緒漸漸湧起。
“娘子今天穿這套好不好?”東裏慕白将手中一套精緻的淡紫刺繡衣裝舉起詢問夢芷兒。
“······”
“娘子?不喜歡這套嗎?那這套呢?”見夢芷兒呆然的看着他,東裏慕白以爲她是不喜歡這套衣物,遂快速的又從櫃子中取出一套精緻的粉色的來。
“娘子?”
“我穿哪套都好,慕白喜歡哪套就是哪套。”顫着唇,忍住不讓淚滑下。
東裏慕白看了夢芷兒一會兒,收回目光轉向手中兩件衣服上,“真的讓小白決定嗎?可是小白覺得娘子穿哪件都好看!不如娘子今天穿這件淡紫的,這件明日再穿。”
“慕白說什麽就是什麽。”
“真的嗎!太好了娘子,那小白幫娘子梳洗好嗎?”
“嗯,好……”
早上的時間在夢芷兒的恍惚,東裏慕白無微不至的照顧中度過,直至午後,在東裏慕白半哄半要求下,夢芷兒被撫至榻上同東裏慕白一起午睡了下去。
而此時,本該在榻上休息的夢芷兒卻是蜷着身子坐在園子涼亭内,任冷風吹拂單薄的身子。而暗中一雙幽深的眸已是注視這一幕良久。
“主子!回院子裏吧。”黃依從暗處閃出,半跪在夢芷兒面前。前幾日她一直在療傷,并不知道主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面前這樣的主子,實在不像往日的主子,這樣的她讓她心疼。
“……黃依嗎。”
“是屬下。”
“起來吧,身體怎麽樣了?”以袖子用力的擦拭幾下臉,夢芷兒擡頭看向黃依。
“黃依沒事,已經基本痊愈了。”
“是嗎,那就好,謝謝你救了慕白。”如果不是黃依,或許慕白那日已經因爲她的愚蠢而喪命。
“主子!?”黃依詫異的看着夢芷兒,“黃依聽主子的,主子讓黃依保護誰黃依便保護誰,何況黃依并未毫發無傷的護好王爺,王爺的腳傷至今也未徹底痊愈。黃依護主不利,主子理應懲罰黃依,爲何……”
“傻丫頭!我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感謝你救了我夫君一命,坦然接受不好嗎!”牽起抹笑看着黃依,夢夢芷兒眼神内堅定下來。
爲了慕白,爲了爹娘他們,就算是爲了黃依,紫依她們,她也必須振作起來。必須要扭轉前世的一切……
“有千骨的消息了嗎?”見眼前黃依一臉爲難,夢芷兒也不再多說什麽,黃依一直以來對主仆關系看的太重,不像紫依粉依那樣好變通,如她說多了,反而會讓她胡思亂想不安起來。
“還沒有。”
夢芷兒蹙眉,“銀衣面具人也全無消息嗎?”
“這倒是有一點,主子與王爺遇刺那日,曾有人見過疑似面具人的身影在京城郊區出現過,江湖上也有傳言,十幾年前武林大會上曾出現一銀色面具人擊敗衆多門派高手,奪得武林盟主一職,可此人卻隻取盟主配劍血冥,随手丢棄盟主令後,便從此失去蹤迹。”
“十幾年前?”夢芷兒眯起眼,“可還有别的訊息?”
黃依低眉思索了下,“據傳此人很有可能和暗殿有關,可此情報還不能證實。”
“暗殿嗎!”夢芷兒眼眸眯起。
暗殿在四國和江湖上的勢力都過于強大,算是殺手殿中之最!如果銀面人真是暗殿的人,那麽此人在暗殿地位也定是不低。
蹙眉沉思許久後看向黃依,“向暗殿出價百萬兩黃金,買銀衣蒙面人廬山真面目。”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原則,有太多的謎團未解,她也有太多的事情未完成,直面反擊回去才能得到她要的答案。
黃依眸光一閃,“是。”
“千骨的事,先交給下面的人去查。你即刻帶着宮令回趟栎桦宮,傳我命令,此後全力阻斷魅殿一切任務,不惜一切代價摧毀魅殿,活捉梵铮。”她要親手殺了他!
“娘子!”伴随着這道聲音落下,遠遠的,東裏慕白向這方跛跛跑來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内,夢芷兒身形一震!愧疚的疼痛之意又染過瞳内。
“主子,這幾日,王爺真的很擔心您。主子不好受,王爺也不好受的!請主子就算爲了王爺,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已。”黃依看着夢芷兒明顯一變的神色,擔憂的說完這話後,身形一閃,消失在亭内。
蹙緊了眉看着黃依消失的方向,感受到東裏慕白的腳步聲已在亭外響起,掩下眸内情緒起身迎向東裏慕白。
“娘子,小白找你好久了。”幾步跨進亭内将夢芷兒拉進懷中鎖緊。
“娘子醒了的話,就叫醒小白啊!小白醒來不見娘子,害怕極了。”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我隻是看你睡得很熟,所以······”其實不是,她隻是忍受不了心髒的抽痛感,在愧疚感的帶動下,她想逃離慕白一點時間。
“下次就算小白睡得再香也要叫醒小白哦!”收緊雙臂,東裏慕白有些霸道的道。
“······” 她不能,不能打斷他的一切。
見夢芷兒半晌沒有回話,東裏慕白松開夢芷兒對上她有些閃躲的眼神,“娘子,你不會離開小白的對嗎?永遠不會?”
“······”
“娘子!你說啊!你不是答應過小白的嗎?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嗯,我答應過的。”可是,我現在怕是做不到了。
“太好了,娘子不會騙小白的對嗎?”再度抱緊夢芷兒東裏慕白不确定的在她耳邊呢喃。
“·······嗯。”不是的,她騙了他好多,無論在前世還是現在。
“太好了,小白一直很不安。娘子有時,好像是看着小白,可是,卻又不像是在對小白說話。娘子,你現在是在對着我,對着東裏慕白說話的是吧?”
一陣窒息感襲向夢芷兒,久久無法開口回話。
是這樣的嗎?原來是這樣的啊······
***
轉眼又是幾日過去,自從那日在亭子裏與東裏慕白的對話後,夢芷兒雖看起來像是沒事一般的對着東裏慕白,可無意間的行動上總是與以往不同,像是不自覺的有些避開東裏慕白。
這點,東裏慕白像是有所察覺,可卻都多數隻是低頭不點破,最最看的真切的是粉依,這幾日看着這樣的主子和王爺,擔憂也漸漸的在臉上無法消退。
“主子,王爺在叫您呢!”将果盤放在夢芷兒面前桌上,看着院内向夢芷兒展示手中大抱花束的東裏慕白,粉依蹙眉提醒像是沒聽到東裏慕白沒看到東裏慕白的夢芷兒。
“······啊,嗯。我知道的。”轉頭沖門外東裏慕白揚起笑顔,見東裏慕白面上一喜的坐于院内玉石凳上整理手中花束。
“王爺這花啊,肯定又是從鋆王園子裏釆來的。主子這些日子不開心,王爺也是看在眼裏的,定是想用這些花讓主子開心起來。”替夢芷兒斟上杯茶,粉依笑着爲東裏慕白說話。
“······嗯。”她知道的,一直知道。
“怎麽都幾日了還不見紫依回來?她的傷還沒好嗎?”看着茶點果盤,夢芷兒卻沒有吃下去的*,看着粉依問出了心底盤旋的疑問。
前幾日從粉依口中得知紫依那日受傷,她又迫于找尋她和慕白,于是将她留與了即墨卓覓的手下照顧,可算上她昏迷的時間已是多日過去了,難道那丫頭傷的很是重!
粉依面上一僵,有些支吾的開口,“紫依,紫依現應該很好,隻是······”
“隻是什麽?”看粉依支支吾吾,夢芷兒眼神一冷,莫不是有什麽變故。
“即墨二莊主扣住了紫依,粉依前去尋要幾次,可都不得見。”
夢芷兒眼一沉,示意粉依接着說下去。
“即墨二莊主說,想要回紫依,得,得讓主子親自去領。”粉依有些爲難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