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夜裏睡得遲,所以第二天早上,花疏雪遲遲沒有醒過來,自然不知道燕國的隴暮城裏,此時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城門之上吊着燕國的定王關波,關波已死,前胸刺着一個淫字,整個隴暮城的人都去圍觀,那些受他欺淩過的男女老少個個都拍手歡迎的,人人暗中高興,不過這件事必竟牽扯到皇室,所以很多人不敢亂說話。
一大早關湛便接到了通知,連太子府都沒有回,直接前往城門口了,看到定王關波如此不堪的形像,臉色微冷,立刻命守城門的兵卒把人放下來,然後派人送進定王府去。
可是定王關波被人扒光了刺了淫字吊城門上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隴暮城。
衆人議論紛紛,此事很快被人送進了顧皇後的宮中,顧皇後一聽兒子慘死的樣子,一口氣接不上來,直接怪叫一聲昏死了過去,太監宮女的趕緊叫喚着,好不容易叫醒了顧皇後,顧皇後失魂落魄的命人立刻前往定王府。
此時外面亂成了一團,錦繡園裏卻一片安靜,花疏雪睡覺還沒有醒。
雖然一早上,定王關波被殺死的事便傳進了太子府,但小東邪吩咐了錦繡園中的大小下人,不準叽叽喳喳的嘀咕,影響到主子休息。
皓皓和绾绾二人,一睜開眼睛,知道宸宸回來了,三個小孩子立刻高興的玩成一團,才不理會大人們的事情。
花疏雪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太陽照到了床邊,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她伸了一個懶腰,穿衣下床。
青栾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看到她起來,趕緊過來侍候,一邊侍候一邊禀報:“主子,雲國太子來訪。”
“嗯,”花疏雪挑起了細長的眉,納蘭悠來找她做什麽,他明知道她讨厭看到他,還來找她,難道說是有什麽事不成,一邊想一邊吩咐青栾:“你讓人把他帶到正廳去。”
“是,”青栾走了出去,吩咐了一個小丫頭把雲國太子請到廳堂上去,自已又回身走進來,侍候花疏雪盥洗,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了,二人一起走出去,迎面便看到小東邪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微微的笑意,然後飛快的湊到花疏雪的耳邊,說了定王關波被人挂在城門之上的事情,聽說那定王爺死得十分的慘,不但被人廢了下身,還被人在胸前刺了一個淫字,現在整個隴暮城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花疏雪一聽臉色微黑,想到了昨夜的事情,本來她還以爲杞洛最多是殺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把關波整得如此的慘,就連死後都不得安生,杞洛收拾人的手段,可不比軒轅差半分。
花疏雪沒有說什麽,轉身領着兩個人一起去錦繡園的正廳。
廳堂上,頂着軒轅玥容貌端坐着的納蘭悠,一看到花疏雪走進來,便急急的站起了身子,心急的喚了一聲:“雪兒,我有事找你。”
花疏雪聽了他的話,一揮手示意廳上的幾人退下去,然後望着納蘭悠,她之所以如此的優待他,就是因爲昨日的宮宴上,他沒有做出損害軒轅的事情,所以她暫時的不計較他曾經做過的事情。
“雪兒,你能去見見永定候府的老夫人嗎?”
納蘭悠一看廳堂上沒人,便急急的開口,花疏雪有些錯愕,然後便想到了那永定候老夫人,瞳眸深幽下去:“難道那永定候老夫人便是外祖母。”
納蘭悠用力的點頭:“母後名季如音,乃是出自于燕國永定候府,她是候府最小的女兒,外祖母最疼的人便是這個小女兒,她一生生了三個男孩兒,獨獨生了母後一個女孩兒,從小便當男子一般教養,不,是比男子還要尊貴,當日外祖母并不同意母後嫁給堯國的皇子,因爲皇室中的是非太多了,外祖母希望母後嫁一個尋常人,這樣一輩子活得開心些,可惜母後偏偏愛上了父皇,最後偷偷的瞞着外祖母,跟着父皇走了,誰知道這一别便是二十多年,外祖母一想起母後來,她便會犯糊塗,總是以爲母後還是當年如花似玉的小女兒,所以才會一看到你,便把你當成了母後。”
花疏雪聽了納蘭悠的話,長歎氣,沒想到先前自已的猜測竟是對的,隻是這永定候老夫人爲何要見她呢。
納蘭悠再次的開口:“昨夜外祖母看到你以後,回到府中大鬧了起來,甚至還到了絕食的地步,所以雪兒你去見見她吧,她隻是一個愛女心切的老太太。”
花疏雪蹙眉,冷瞪向對面的納蘭悠,說實在的看到納蘭悠,她就不想去,可是想到那可憐的老太太,她的心便柔軟了,不知道爲什麽,她喜歡那個老太太。
“好吧,不過别以爲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因爲心疼外祖母。”
花疏雪冷哼一聲,對面的納蘭悠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先前他還真害怕雪兒不去看外祖母。
“雪兒謝謝你。”
納蘭悠輕聲的道謝,雖然雪兒有時候很剛硬,但是其實心地十分的善良,以後他再不能傷害到她了。
花疏雪沒說話,納蘭悠便又接着開口:“雪兒,我會查明雲國和堯國的事情,如若文順帝真的沒有下滅堯國的旨意,那麽我一定要找出真正押罪魁禍首。”
花疏雪聽了納蘭悠的話,不禁有些詫異,不過心裏卻很高興,臉上微微的攏上了暖意。
“這件事本來就該查清楚,否則就是地下的父母也不會安心的,還有你先前建鳳舞山莊的錢是不是從永定候府出來的?”
納蘭悠點頭,然後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多虧了外祖家的幫忙,外祖父在世的時候,其實曾經勸過我,不必執念于從前的事情,要放開心胸,可惜我忘不掉父母的死,堅持要走複仇的路,所以外祖父沒辦法,便大力的用金錢支持我,正因爲他們的支持,所以我們堯國一批複仇的人,才走到了今天。”
兩個人一路說着話,一路往廳外走去,門外小東邪等人迎了上來:“主子。”
“我們去永定候府一趟。”
花疏雪沉聲開口,然後望向一側的青栾:“你留下來和杞洛他們說一聲,讓他們照顧好三個小孩子。”
“是,主子。”
一行人出了燕國太子府,府門外,有一輛豪華的馬車,花疏雪和假扮成軒轅的納蘭悠二人上了馬車,小東邪則一躍身上了前面的座駕,燕國太子府的管家臉上顯出詫異之色,不過并沒有說什麽,而且把花疏雪等人送了出去。
馬車内,花疏雪望着納蘭悠,不悅的開口:“我希望你盡快恢複自已本來的面貌,别僞裝軒轅了,其實他現在人就在燕國,如若他找到你,隻怕你會吃虧。”
納蘭悠一怔,沒想到雲國太子軒轅竟然就在燕國,不由得詫異。
“他既然在燕國,爲何不現身呢?”
花疏雪想了一下,然後沉聲開口:“也許他是在等待時機。”
說完不再說話,納蘭悠瞳眸中滿是深邃沉思,凝神望着花疏雪的面容,雖然雪兒沒有再提軒轅玥,但他輕易便看出她瞳眸中的暖人光澤,原來她一直愛着軒轅玥,納蘭悠長長的呼氣,看來他真的要查清楚當年文順帝有沒有下旨滅堯國,如若文順帝沒有下旨滅堯國,看在雪兒的面子上,他可以不計較雲國皇室中的人,但罪魁禍首是他堅決不會放過的。
馬車一路往永定候府,永定候府雖然是隴暮城最有錢的豪門大戶,但是從祖上有遺訓下來,低調行事,不要惹禍上身,所以雖然他們季家是燕國舉足輕重的人,但是卻很有人緣,他們的底邸也在稍微偏靜的一條街道上,遠離了燕國的鬧市中心,遠遠的一整條街都被青磚高牆圈了起來,馬車一路行駛過去,那高大的圍牆,掩蓋了内裏的情況,不過花疏雪還是看得有些咋舌,放下了車簾,輕聲問:“這一整條街都是永定候府的府邸嗎?”
納蘭悠點頭,然後慢慢的介紹:“我們的大舅舅便是現任的永定候爺,他是季家的長子,住在永定候府最東面的正院裏,二舅舅和三舅舅都是經商之人,不參與任何的朝政之事,他們的家眷都住在西面二進的院子裏,現在外祖母住在永定候府的正居裏,随了大舅舅一起住的。”
花疏雪點了點頭,對于永定候府的情況現在大緻是了解些了。
馬車總算停了下來,花疏雪和納蘭悠還沒有下馬車的時候,便聽到外面數道聲音整齊的響起來:“恭迎小姐回府。”
花疏雪緩緩的下車,剛落地便聽到大門内響起一道顫抖的聲音:“我的兒,你可回來了。”
她掉首望過去,陽光照耀下,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急急的從門内走出來,人未近前,眼淚便刷刷的流了下來,身後扶着她的人該是她的媳婦兒,現任的候夫人,同樣滿目慈愛的望着馬車下面的花疏雪,花疏雪看着這些人,心裏不由得湧起很多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