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栾和青栾二婢躍下馬車,一人掀起簾子,一人伸出手扶了花疏雪下來:“主子下來了。”
“嗯,”花疏雪應了一聲,然後下了馬車,肅王府的侍衛一看人送到了,而且還親自把王爺的話重複了一遍,所以沒什麽逗留的必要了,抱拳開口:“花小姐,屬下等告辭了。”
花疏雪點了一下頭,也不去看閻風等人,轉身便領着紅栾和青栾二婢進去了,身後的花府總管趙庭,眯眼望着花疏雪,感覺這大小姐和從前似乎有些不像,就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頭也和從前的柔弱不像。
其實紅栾和青栾二婢現在的模樣是易容的,她們易容成花疏雪身邊的兩個小丫鬟,真正的花家丫鬟早被她們送走了。
所以趙庭才會覺得奇怪,這一點也不足爲奇,紅栾和青栾二婢從小練武,行事作風自然不同于一般的丫鬟。
花疏雪領着紅栾和青栾二婢走進了花府的大門,好久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由得掉首望了過來,此時天色已明,她把門前的一群人看得清清楚楚,花家的大總管趙庭,生得尖下巴,闊腦門兒,大嘴巴,一看便是個難纏的,而且她也打聽得清清楚楚的,這趙庭以前經常欺負前身,這一次她回來,定然要替她好好的和這個趙總管算算帳。
想到這,花疏雪唇角勾出了笑意,眼神格外的冷。
門前趙庭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幾個手下說話了。
“趙總管,你看大小姐,現在都不把你當回事了。”
記得以前,這大小姐一看到趙總管,那是害怕得跟個鬼似的,這會子怎麽不見她害怕了,這些人很奇怪,一起望向趙庭。
趙庭雖是總管,在趙府一向作威作福慣了的,所以一聽這幾個手下的話,便生氣了,陰沉着臉走了進來,然後直接無視花疏雪的領着幾個下人往裏走去。
花疏雪忍不住開口:“趙總管,不是送我們回院子休息嗎?”
趙庭一聽花疏雪的話,直接轉身又走回來,走到花疏雪的面前,陰沉沉的笑着,然後陰陽怪氣的開口:“你還以爲自個真是花家大小姐啊,把自已挺當回事嘛。一個庶女,現在還被肅王爺休了,你以爲重回花家,還可以過風光的日子嗎?”
趙庭說完,隻覺得對面的花疏雪,眼裏陡的摒射出狠戾冰刃似的光芒,直射向他,使得趙庭忍不住頭皮發麻,這是怎麽回事啊,他竟然有點害怕花疏雪的眼神,腿都發軟了起來。
趙庭正想着,花疏雪忽地揚起了一隻手,一甩手便扇了趙庭一記響亮的耳光。
此時正是早晨最忙碌的時候,花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花大小姐回來了,所以不少人偷偷的溜過來的躲在僻靜的地方看熱鬧,先前見趙總管爲難大小姐,人人樂得看好戲,因爲這在以前是常見的事情,這回大小姐被肅王休了,重回花府,趙總管一定會繼續欺負她的。
他們也都見怪不怪了,可是等到花疏發扇了趙庭一耳光後,人人都呆住了,連趙庭也呆住了。
他是大夫人顔氏身邊的紅人,平時雖然有些惡劣,但老爺和大夫人還有老夫人等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的,什麽時候打過他啊,這會子花疏雪的一耳光倒是把他打懵了,好久反應不過來。
不過花疏雪可沒有慢半點,一耳光過後,直接便命令紅栾和青栾二人。
“給我打這個刁鑽的奴才,竟然全不把主子放在眼裏,難道這就是花家養的好奴才嗎?給我打了過後直接把他扔出花府。”
紅栾應聲,然後身形一閃便往趙庭的身邊閃去,趙庭一驚,總算清醒了過來,再加上他本來是有武功的,所以飛快的退後一步,然後怒視着身邊手下:“你們都是死人啊,本總管挨打了動也不知道動一下,這大小姐一回來便魔症了,趕緊的把她抓起來,等老爺回來再發落。”
趙庭一聲令下,身側的幾個花府手下,平時都依仗着趙庭的混得人模狗樣的,此時一聽趙庭的話,哪裏還遲疑,直接便往上撲。
青栾和紅栾二人的身手本來就極端的了得,再加上暗處還有連錦和小東邪兩個人,所以哪裏怕花府的幾個刁奴,二個丫頭如狼似虎的直撲向趙庭,她們隻負責收拾趙庭就行,至于那幾個花府的下人,隻要交給小東邪和連錦便成。
果然,等到紅栾和青栾一纏上趙庭,暗處嗖嗖的飛出幾枚小石子來,瞬間的功夫便把那花府的家奴打趴下了。
而二婢也圍住了趙庭,很快打得他無還手之力,然後一招銀蛇出洞,直搗趙庭的臉面,哎呀的一聲尖叫,趙庭嘴裏的門牙被打落了,身子往後一仰,倒到了地上,随之青栾還上前一腳踩中趙庭的手,腳下一用力,隻聽得趙庭的手指嘎嘣嘎嘣的響着,竟然一根根的全斷裂了,随之花府内,隻聽得趙庭響徹雲宵的痛叫聲。
“啊。”
此時再看趙庭,哪裏還有先前的作威作福神态,隻不過是一個被打得慘不忍睹的奴才罷了。
周圍躲在暗處觀看的下人,全都害怕起來,望着大小姐,就像看一個陌生人,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多出一聲,下一個挨打的便是他們了。
花疏雪緩緩的蹲下身子,望着趙庭,冷冷的開口:“記着,從這一刻開始我是花家大小姐,如若誰再膽敢欺到我的頭上,絕對比你好不了多少。”
花疏雪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躲在暗處的下人耳邊,那聲音冰寒至極,使得聽到之人皆打起了牙顫兒,人人喘不過氣來。
花疏雪站直身子,望向紅栾和青栾:“還等什麽?把他給我扔出去。”
“是,主子。”
紅栾和青栾二婢應了一聲,然後上前一步一把拽起趙庭的身子,此時的趙庭總算認識到這女魔頭的狠辣了,想到待會兒要被扔出去,傷心的哭了起來,邊哭邊哀求起來:“大小姐,老奴該死,老奴不敢了,大小姐饒我一次吧。”
花疏雪站在花府的大門内,好像沒聽到似的,取了白色的絹帕輕輕的擦拭着手,似乎剛才挨着什麽髒東西一般,此刻的她安靜而美好,立在早晨的陽光裏,令人移不開視線,可是偏偏人人看她像看到一個惡煞,涼氣從腳底竄上來。
紅栾和青栾二婢直接甩破麻袋似的把趙庭給扔了出去,隻聽得咚的一聲響,趙庭砸到了門外的石磚上,然後昏了過去。
等到收拾了趙庭,花疏雪望向先前聽從趙庭的命令而準備打她的那些手下。
幾個人躺在地上,人人臉色慘白,連連的哀求:“大小姐,我們不敢了,我們不敢了,你别打我們了,别打了。”
花疏雪并沒有打他們的意思,伸出素手一指,涼薄的開口:“帶我去住的院子。”
這一夜,她折騰得夠嗆,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想找個地方睡覺,可是她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住在花家什麽院子裏的,所以才會讓人帶路,千萬别走錯了。
“是,是大小姐。”
那被指到的花府下人,身子抖簌得跟篩糠似的,站了幾次都沒有站得好,還是旁邊的人幫了他一把,然後他才站直了身子,卑躬卑敬的在前面帶路,把花疏雪和紅栾青栾二婢一路往西北角領去。
此時天色已亮,朝陽從東方升起,冉冉輕輝籠罩着整個花府。
花疏雪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四周,越往前走越荒涼,人越來越少,先前還能見到一些下人,到後來幾乎沒什麽人影了,走到最後實在忍不住蹙起了眉,這人把她往哪裏帶啊,眼神陡的一冷,那前面帶路的家奴,隻覺得後背一陣刺骨的涼意,唬得腿都軟了,趕緊的不住嘴的開口:“小姐,馬上就到了,你别急,馬上就到。”
他以爲花疏雪發怒是因爲還沒有到的原因,卻不知道花疏雪之所以發怒,是因爲這種地方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是整個花府最差的地方。
她原來雖然知道花疏雪在花家不得寵,但沒想到竟然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糟,不說别的,單看今兒個進府便知道了,一個下人奴才竟可以對她指手劃腳的,現在住的地方也是整個花府最差的。
“小姐,我們還要?”
紅栾直接開口,意指還需要住在這種地方嗎?二婢一起望着花疏雪,不知道主子是不是真的要住在這種地方。
花疏雪眼瞳幽寒陰冷,深不可測,唇角勾出冷冷的笑意。
本來她是住不住都無所謂的,但是一想到前身曾經遭受的罪,她心裏便十分的惱恨,有一抹憤怒不甘心,雖然她和這些花家的人沒有幹系,但是也許是前身血液中的恨意,所以使得她的心頭也充滿了不甘心,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這些人才能心甘情願的離開。
“先住下來再說。”
花疏雪冷靜的開口,紅栾和青栾不敢再多說什麽。
那走在前面的花府家奴總算把她們帶到了之前花疏雪住的院子,幾個人停在偏僻的小院門前,斑駁破舊的木門,低矮的圍牆,一眼可望見不大的小院内雜草叢生,既沒有花草也沒有假山碎石小橋流水,有的隻是滿院的野草,除了野草便是裏面幾間不高的房子,房子的最西面靠牆的地方栽種了幾棵的垂柳。
門前的幾人好久沒說話,花疏雪和紅栾青栾二婢不知道說什麽好,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府的家奴是害怕,身子輕顫着,瞧着這三個女人一臉的氣勢洶洶,他的心裏隻念佛,千萬别再打他了,他可吃受不住啊。
正滿心滿口的念叨着,一道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還不走,難道還想挨打不成。”
一句話落,那花府的家奴輕顫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撒開了腿狂奔,哪裏還敢留下,一溜煙的功夫便不見了。
此時小院門前,沒有了外人,隻有紅栾和青栾,紅栾再次開口:“主子,你确定要住這裏嗎?”
花疏雪沒來得及開口,暗處的小東邪卻冒了出來,飛快的閃到紅栾等人的身邊:“住,爲什麽不住,倒要看看這些花家的人還想如何欺負人,這一次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絕對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主子的厲害。”
“可是這裏如何做人啊?”
青栾指了一下眼前的小院,總不能讓主子住這樣的地方吧。
“這有什麽,你們兩個領了主子進去,好好的收拾一間房子,讓主子去休息,然後我們一起動手,保管主子醒過來的時候,這裏完全變了一個樣。”
小東邪說完,揮了揮手示意紅栾和青栾二婢扶了主子進去休息,自已則朝暗處的連錦叫了起來:“朋友,快點出來幫忙吧,用不着一直隐在暗處了。”
連錦應了一聲躍出來,落到小東邪的身邊,仔細的打量了這家夥幾眼。
小東邪,不但名邪,連人也邪邪的,男生女相,十分的秀逸,不過倒沒有女子的脂粉氣,是那種中性化的秀逸,宜男宜女。
“你是誰?”
“在下小東邪。”
小東邪一抱拳嬉皮笑臉的開口,然後望着連錦的時候,竟然吹起了口哨,難得的稱贊了一句:“朋友,你長得不錯,叫什麽?”
“在下連錦。”
連錦挑眉,瓷器一般精緻的面容上,閃過爽朗的笑意,這小東邪倒是對了他的胃口:“花疏雪是誰?”
連錦追問,先前他隻以爲花疏雪比常人聰明,而且深藏不露,但現在看來,卻又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她的身邊除了有紅栾青栾這樣有武功的丫頭,還有小東邪這樣神秘莫測的家夥,這說明她一定是有來曆的,究竟是什麽來曆呢?
連錦暗自猜測着,一雙狹長的烏瞳鳳眸緊鎖着小東邪。
小東邪蹙眉,秀逸清雅的容顔上攏上了冷霜:“連錦,你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不該打聽的事最後别打聽,這樣你的命還會長一些。”
連錦一聽小東邪的話,不由得狂傲淩厲的笑了:“好狂的口氣啊,我們來較量較量。”
說着也不等小東邪答應,便拭身直撲而來,快如流星。
小東邪身爲靈雀台的大總管,從小到大被婆婆和四大長老訓練,所以武功和機警都很厲害,連錦一動,他便反應了過來,身形一退,橫掃出去,避開了連錦的攻擊,随之變換了一個姿勢,俐落的躍過來,和連錦二人一先一後的打了起來。
陽光籠罩着花府這個沒有人煙的偏僻後院,兩道修長一高一矮的身影打鬥了起來。
很快,小東邪清潤的聲音響了起來:“行了,别打了,現在還有事呢,等我們做好了事情再來繼續打。”
“好。”
連錦倒也同意,兩個人同時往後一拭,便分了開來,接下來兩個人合作愉快,經過剛才的一戰,有了惺惺相惜的意味。
花疏雪領着紅栾青栾二婢進了小院正中的一排五間房子,這房子老舊了,長廊中,廊柱斑駁,每間房的房門都東搖西晃的,不少的房間裏還堆放着雜物,亂七八糟的。
紅栾和青栾二婢越看越郁悶,這種地方如何能住人,想想主子以前住的地方,心情是沒來由的變差。
“主子,既然你要住花家,奴婢們現在便去找花家夫人,讓她給主子安排個可心的院子,這種地方如何能住人啊。”
花疏雪不是沒想過這個,不過剛才她逛的時候,把這裏的地理位置看在了眼裏,這是花府最西北的地方,平時很少有人過來,而且在西北有一道臨街的側門,以後辦事的時候會十分的方便,所以說雖然住的不好,不過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所以她不打算搬。
想着便搖了搖頭,吩咐紅栾和青栾兩人:“把最東面的一間收拾出來,我休息一下,回頭再好好的收拾一下,”雖然很多東西有些舊了,但她并沒有在花府長住的打算,目前留下,一來要收拾肅王百裏冰,二來還要查出上次有宮中是誰給她下了藥,如若不收拾這些人,她就算走了也不甘心。
“好,”
一排五間房,最東面的一間是以前花疏雪住的卧房,雖然有些破舊,但房裏還保持着原來的狀态,就是有些灰塵了。
紅栾和青栾二婢收拾了一下,整理幹淨了,又出去打了一點水進來,讓花疏雪盥洗,然後花疏雪睡了,她實在是太累了,頭一靠到枕頭便睡着了。
紅栾示意青栾守在門外保護主子的安全,她則出去和小東邪他們一起收拾小院。
花疏雪這一睡,直睡到下午,醒過來後,日頭已經西斜了,屋裏屋外的很安靜,她翻身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套上一件外衣,慢悠悠的走了出去,一走到門口,青栾便驚動了,飛快的開口。
“主子。”
花疏雪點了一下頭,然後便被外面天翻地覆的變化給驚到了,張大嘴好半天反應不過來,領着青栾往院子裏走去。
隻見先前還雜草叢生的小院,此刻已經煥然一新,不但如此,五間正房門前的幾棵垂柳樹間,還搭建了一架秋千,在風中輕輕的蕩來蕩去的。
另外,小院各處擺滿了時新的花卉,正在西斜的霞光中怒放着,空氣中縷縷的幽香。
花疏雪走過去,穿梭在花叢中,不由得咋舌。
小東邪可真是厲害啊,不但命人收拾了院子,還在她睡覺的時候整出這麽些東西。
不但是院子外面,就是她們現住的一排房子,也換了一個樣子,先前還斑駁的一整幢房子,此刻已經被重新的粉刷了,紅白相間,十分的好看,房間裏,還擺了各種各樣的裝飾品,雅緻清新。
一時間,這座小院完全換了一個樣,先前還破敗不堪,這會子已是一個嶄新的住所了。
花疏雪正裏裏外外的打量着,迎面便看到小東邪連錦和紅栾三個人從其中的一間房裏走出來,三人有說有笑,十分的開心,一擡首便瞧到花疏雪正四處打量呢,不由得高興的圍了過來,同時開口。
“主子。”
花疏雪點頭,又瞄了一眼,唇角擒着笑:“小東邪,今兒個我算是知道你的本事了。”
小東邪一聽花疏雪誇贊的話,立刻眉飛色舞,十分的開心:“那是,我小東邪出馬,沒有什麽事辦不成的,所以主子你安心住在這裏吧,不過記着,别給我丢臉,以後誰若是再膽敢欺負你,絕對饒不過他。”
小東邪恨恨的說着,一想到肅王百裏冰他就心情郁結。
花疏雪自然知道他的憤恨,抿唇笑了笑,淡淡的開口:“看在你今天一天的忙碌份上,我可以交你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
小東邪來了興趣,他是最喜歡做任務的。
旁邊的連錦也來了興趣,湊過來一起望着花疏雪。
花疏雪眼裏陡的攏了晨暮的冷光,沉聲開口:“你不是一直想收拾肅王百裏冰嗎?現在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你可以去好好收拾一下這男人,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打殘了他的腿,我要讓他以後永遠成爲一個瘸子,一向風光榮寵的肅王爺成了一個瘸子,一定會成爲樊城最熱鬧的話題。”
小東邪一聽,眼裏閃着邪光,沒錯,讓那個自以爲是的男人成爲一個瘸子,比殺了他還能大快人心,何況肅王百裏冰的身手,還有身邊的人,要想殺他有些難度,但如果廢他一腿,還是有把握的。
“好,屬下立刻去辦。”
小東邪轉身便走,他是迫不及待的想收拾那該死的男人,好給主子出氣。
小東邪走了兩步想起什麽似的停住,回身望向連錦:“連錦,一起去。”
連錦其實很感興趣,不過花疏雪沒有讓他前去,他倒不好開口,此時小東邪一開口,他立刻應了,一閃身便随了小東邪的身後往外走。
“走,打别人我沒興趣,打肅王百裏冰我倒是還有些興趣。”
兩個人身手都十分的厲害,也沒有從院子正門而出,直接便從側門一先一後拭身而出。
花疏雪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沒有說話,忽地主仆三人聽到院門外響起整齊的腳步聲,不由得相視一眼,然後紅栾開口:“有人來了?”
“去開門,看看是什麽人?”
花疏雪吩咐了紅栾,然後自已轉身往廳堂中走去,青栾随了她身後一起進去。
廳堂内被擺布得十分的清雅,先前的各式雜物盡數的被收拾了,換上了精緻的家俱,應有盡有,倒真正有模有樣起來,花疏雪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滿意的輕摸着椅柄,然後想到一件事,擡頭問青栾:“這小院有名字嗎?”
“回主子的話,沒有。”
“那好,以後就叫暖雪閣。”
肅王府中的暖雪閣,也是她自已命名的,因爲她名字裏有一個雪字,所以便取了暖雪閣這樣的名字,現在她和肅王府再無瓜葛,所以那名字恐怕也是廢了的,倒不如用在現在的院子上。
“是,奴婢回頭讓小東邪做個門牌。”
青栾應聲,門外紅栾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主子,老爺過來了。”
“老爺?”
兵部尚書花莊,花疏雪是見過他幾次的,之前都是遠遠的瞧過,宮中宴席那一次算是比較正規的見面,但是父女二人也沒有來得及說話,沒想到現在這花莊竟然過來了,她倒要瞧瞧這兵部尚書,怎就做得到把自個的女兒扔在這裏不聞不問的。
“請他進來。”
花疏雪臉色冷冷的,聲音也是陰沉的,紅栾應聲走了出去。
很快便領着幾個人走了進來,爲首的男人五十歲上下,身形已經發福,走起路來沉穩有力,一張圓圓的臉上,眼睛被擠成一條縫了,初初的一看,這人倒是慈眉善目的,但那也隻是他的外表,單看她前身曾經的處境,便知道此人定然也不是什麽善主兒。
花疏雪一邊想一邊逶迤起身,淡淡的開口:“見過父親大人。”
花莊,現居兵部尚書的要職,闌國皇帝面前的紅人,爲人一向精明,現有一妻兩妾,四女一子,花疏雪乃是花家的長女,不過這女兒一向不得花莊喜歡的,所以一直以來對于她不聞不問,任由她自生自滅,不過因爲她是挂在夫人名下的,一年前竟然被肅王百裏冰求娶而嫁進了肅王府。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個女兒在肅王府并不得寵,不過因爲對她沒有什麽父女之情,所以他很少詢問她的情況。
沒想到今兒個,他竟然得到一個消息,說這位花家大小姐竟然同意和肅王百裏冰和離了。
這件事開始他還以爲是假的,直到家裏人送信給他,他才知道竟是千真萬确的事,不但如此,這位花家的大小姐一回府,便把花府的大總管趙庭給打得慘不忍睹,門牙掉了兩顆,一隻手斷了幾根手骨,胸前還斷了幾根肋骨。
這還如何得了,花莊立刻趕了回來,一回來便前來找花疏雪。
眼前的花疏雪,與從前竟然不一樣了,花莊細長的眼中閃過了幽暗的光芒,胸中的怒火難得的壓抑了下去,緩緩的點了一下頭,然後走到一邊坐下。
花疏雪也坐了下來,安靜的等候着,既然這花莊出現了,必然是有話要說的。
果然,花莊等了一會兒,見花疏雪沒有開口,忍不住開口了。
“聽說你被肅王百裏冰休了?”
“不是,是和離了。”
花疏雪糾正,她在肅王府一直隐忍着,可就是爲了和離書,這和離書和休書可是不一樣的,休書是因爲犯了過錯,被夫君休掉,而她是自願和離的。
不過這和離和被休在花莊的眼裏是一樣的,女子被男子攆回了娘家就是休棄,哪有什麽休還是和離的分别。
“這難道不是一樣嗎?”花莊盯着花疏雪,見花疏雪一點也不傷心,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心裏不由得迷惑,這女兒竟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她就是個膽小懦弱的人,動不動就哭,而且常常說鬼話,說看見鬼什麽的,現在倒是完全不一樣了。
“父親難道不知嗎?”
花疏雪完全是出于形式才喚花莊父親,而且父親兩個字代表着生疏。
花莊不想再糾結花疏雪是被休還是和肅王爺和離的,他來是因爲另外一件事情,想到這,臉色微微的沉下來。
“你一回來竟然打傷了趙庭,還把他扔了出去,趙庭爲我們花家可是立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你怎麽能出手随便打人呢?”
花莊說到最後,眼神閃過銳利的光芒,直射向花疏雪,不過花疏雪可不懼他,唇角勾出冷笑:“父親該關心的人不是我嗎?沒想到我在父親心中竟然不如一個奴才重要。”
此言一出,花莊有些尴尬,不自在的聳肩,然後慢慢的開口:“雖然他有慢怠了你,但是你隻要教訓他便是,何苦動手打人。”
而且聽家下人說,這女兒現在不同于之前,就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也是武功十分了得,這令花莊心驚,究竟在肅王府一年發生了什麽事,使得花疏雪完全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我是連從前的一起教訓了,他從前可沒有少慢待我,還有若是以後,他再膽敢招惹我,我是見一次打一次,不但是他,還有這整個花府的人。”
花疏雪直接不客氣的開口,花莊一下子被氣到了,他乃是堂堂兵部尚書,竟然被一個女兒給威脅,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想到這,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懾人的眼神便瞪向了花疏雪。
“你竟然膽敢如此狂妄,難道真是無法無天了。”
一個被休棄的女人,回到娘家不說挾着尾巴做人,竟然如此的咄咄逼人,大張旗鼓的打傷了花府的總管,現在竟然還膽敢威脅他做父親的,怎不令人惱怒,花莊越想臉色越難看,怒火沖天。
廳堂上,跟着花莊過來的幾個護衛,多是和趙庭交好的,此時一看老爺發怒,心中便得意起來,個個眼裏擒着幸災樂禍,估計這大小姐要倒黴了。
“以後在花家我就是天,最好誰也别招惹我,否則我絕對不會有什麽顧慮,别說打一個奴才,就是打了主子,也是他自個認倒黴,誰讓他沒事招惹我了。”
以前的花疏雪在花家受了多少的罪,現在她就要幫她一一讨回來。
花莊被花疏雪的狂妄冷肆之态給刺激到了,胸口上下起伏,指着花疏雪一連說了幾個好字。
“你,好,好,好威風啊,有這等本事,怎麽不在肅王府使,竟然跑到花家來使。”
花疏雪眼裏冷意更深,有這樣做父親的嗎?竟然挑女兒的傷疤,而且她隻不過打了一個奴才,他回來不是該關心她嗎?她好歹是他的女兒啊,越想越心寒,所以臉上攏上了實實在在的戾氣。
“父親來這裏是爲了給那個奴才出氣嗎?”
花莊愣了一下,其實說爲趙庭出氣倒也不盡然,再怎麽樣趙庭隻不過是花府的一個奴才,而且對主子不敬,确實該打,不過打不打也是他的事情,花疏雪如此做,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裏,挑戰他手中的權威,所以說他才會如此的生氣。
廳堂裏,正僵持不下,忽地門外有人飛快的奔了過來。
“老爺,雲國太子的手下前來送禮給大小姐。”
“雲國太子?”
花莊的心一顫,這雲國太子軒轅玥可不是等閑之人,他竟然來送禮給花疏雪,這是什麽意思?花莊的臉上攏上了深思,望着花疏雪,然後揮了揮手命令把人帶進來。
那人退了出去,很快便領着幾個人走了進來。
這幾人神态狂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根本不把兵部尚書花莊放在眼裏,徑自越過花莊,走到花疏雪的面前,神情卻恭敬得多。
“花小姐,屬下等奉我們家太子之命,前來給花小姐送禮,祝賀花小姐脫離了苦海,從此後恢複自由身。”
花疏雪眼神攸的一暗,唇角扯了扯,竟然有人祝賀别人和離的,這也說明一件事,雲國太子行事果然異于常人,另外他此番舉動說明他知道花疏雪一心想離開肅王府的事,所以這會子才派人來道賀。
不過這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的事,何況她并不想和雲國太子過多的幹涉,從當日在闌國宮中,這男人出手相幫,後來的幾次,他或多或少都幫了她,所以說她不想再欠此人任何情。
想到這,花疏雪面容便沉了下來,揮揮手開口:“帶回去吧,跟你們太子說,謝謝他費這心了。”
雲國太子府的侍衛長杜驚鴻一聽,英俊的臉挎了下來,若是他把東西帶回去,隻怕太子沒有好臉色給他,不但沒好臉色,恐怕連他的能力都懷疑了,所以哪裏能把東西帶回去,直接命令身後的侍衛把東西放打開,華麗的描金檀木錦盒打開了,廳堂内一下子光芒大盛,躍出耀眼的萬道光華,衆人隻覺得眼前一亮,同時望向那描金檀木盒,隻見盒中約有大小近十顆雞蛋般大小的夜明珠,這些夜明珠一顆便價值連城,更别說數十顆這麽多了,天下間統共不知道有多少顆呢,單是這盒中便有如此之多。
廳堂内,花莊等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舌頭都打結了,好大的手筆啊。
花疏雪并沒有被夜明珠驚到,倒是對雲國太子手筆如此大有些煩,直接揮手拒絕:“好了,你們還是帶回去吧,如此貴重,折煞疏雪了。”
杜驚鴻本來還以爲這十顆的夜明珠可以讓花疏發刮目相看呢,沒想到人家的神色變都沒變一下,可見其心胸的清明,不爲錢财所折服,杜驚鴻不由得對花疏雪起了敬重之心,恭敬的開口:“花小姐别爲難屬下等人了,若是屬下等把東西帶回去,隻怕太子會責罰我們。”
紅栾和青栾二婢望着花疏雪,不知道主子如何做?若是主子不要,一聲令下,她們便把這些東西給他們扔出去。
不過花疏雪并沒有說話,她并不想爲難這些侍衛,軒轅玥的個性她是知道的,不按牌理出招,而且他若說送了,不管如何定然不會收回去,所以最後隻是點了一下頭:“好了,這東西回頭我交給你們太子。”
杜驚鴻松了一口氣,本來以爲花疏雪定然會爲難他們,沒想到她竟然的沒有爲難他們,心中對她越發的敬重了,想想若是太子喜歡這樣的女子也沒什麽不好,雖然臉上長了黑色的胎痣,也沒什麽令人不能接受的,杜驚鴻想着便告安。
“那屬下等告退了,不知道花小姐可否有話要帶給我們太子?”
花疏雪很想翻翻白眼,她壓根就不想跟那個男人過多的糾纏,有什麽話帶給他啊,再一個現在她可是和肅王和離的女子,當然這是好聽的,不好聽的話,便是被肅王休掉的女子,所以她該和這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男人們保持距離,以免人家說她癞哈蟆想吃天鵝肉,異想天口。
“沒什麽話,勞你們太子費心了。”
花疏雪說完,杜驚鴻退出去,從頭到尾都不把兵部尚書花莊放在眼裏。
花莊不氣不惱,這些人是雲國太子身邊的人,不說他一個小小的兵部尚書,就算他們皇帝,雲太子也未必有所忌撣,何況是他。
不過眼看着杜驚鴻等人離去,花莊沒忘了叫花府的下人:“快,送送客人。”
“是,老爺。”
花府的護衛飛快的閃身奔了出去,送客人出府。
這邊的客廳裏,花莊望向那錦盒,不大的客廳因爲這些夜明珠的光輝,攏了一層輕輝,十分柔和,花莊不再生氣憤怒,而是眯起眼睛望着自個的女兒,思索着女兒怎麽會和雲國的太子攪和到一起去了,不但如此,雲國太子侍衛可是對她很恭敬的,這說明什麽呢?
不管是什麽,這一刻花莊不想惹惱花疏雪,所以難得的壓下了怒火,臉上先前淩厲的神容收斂了,慈善的露出一些暖意。
“雪丫頭和雲國太子交好嗎?”
花疏雪把視線從桌上的描金錦盒上收回來,眯眼望向花莊,發現花莊先前怒火沖天,此刻卻換上了慈善的笑容,眼裏還閃着絲絲的狡詐,好像一隻老奸巨滑的狐狸。
花疏雪相當不屑這樣的人,所以不輕不重的開口:“一交什麽好啊,也不過相識罷了。”
花莊哪裏相信,雲國太子是什麽樣的人啊,從來不會對人另眼相看,難道一個相識便會送如此價值連城的寶貝過來嗎?這其中可有些讓人想入非非了,雲國太子不會是瞧上了花疏雪吧。
花莊念頭一落,自已先吓了一跳,随之否定了,那雲國太子乃是雲端之上的人,如何會相中花疏雪這樣一個醜女呢,所以說肯定是别的事情,想着花莊不再糾結這件事上,倒是對于花疏雪打了趙庭的事情加以解釋。
“雪丫頭,那趙庭确實是欠收拾,女兒打了他也是他該着的,我來這裏是想和雪丫頭說一聲,念在趙庭爲花家出了不少的力,所以父親想把他留下來繼續打理花府的一切。”
花疏雪不禁好笑,花莊先前分明是來找她算帳的,現在卻因爲雲太子的一送禮,立馬便改觀了對她的看法。
看來雲太子這棵大樹也不是沒給她帶來好處啊,想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既然父親想讓他留下,就留下吧,不過疏雪先在這兒和父親說明白了,日後這奴才若是再敢慢待了女兒,等着他的可就不是兩顆門牙,手指骨骨折了,而是讓他永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說出來的話很溫和,可是那話裏的血腥卻讓人心驚膽顫,花莊眉毛跳了一跳,直到此刻他總算清醒的認識到一件事,這女兒确實和之前不一樣了,哪裏不一樣呢?便是這周身的氣勢,讓人從心底的害怕,以前的花疏雪是一個懦弱膽小之人,若是她真的如此強勢的話,也不可能會被花家的人欺淩。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一個人的變化會如此大呢?花莊不由得懷疑起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女兒了,可是仔細看也沒看出來這女人有易容的痕迹。
最後隻得僵硬的笑着應聲:“那是自然,雪丫頭放心吧。”
花莊的話落,他身後花府的幾個護衛皆吞咽起唾液裏,望着花疏雪的眼裏滿是小心,心裏一遍遍的警告自已,若不想死得太慘,以後再看到這大小姐絕對要饒道走,千萬不要栽在她的手上。
“嗯,那就好。”
花疏雪滿意的點頭,反正她話已說到了,那趙庭最好不要再犯在她的手上,否則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廳堂上,花莊正想起身離開,不想門外再次有腳步聲響起,先前過來禀報的下人又出現,臉上滿是驚吓:“老爺,夏國太子派手下過來給大小姐送賀禮?”
“什麽?”
花莊坐不住了,這是什麽狀況,先一個雲國太子已讓他受驚了,這會子連夏國太子也派人來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啊?花莊望向花疏雪:“疏雪可識得這夏國太子?”
“見過。”
花疏雪簡單的吐出兩個字,不想過多的提到雲國太子和夏國太子等人的事情。
花莊知道花疏雪不想多說,也不勉強她,一揮手示意下人把夏國太子的侍衛請進來。
很快,那下人把夏國太子的手下引了進來,如先前雲國太子府的人一般,也是幾個侍衛,爲首的一人乃是夏國太子身邊的得力手下莫竹,莫竹恭敬的開口:“見過花小姐。”
花疏雪點頭,太陽穴突突的跳着,她不怕花家的人,也不怕肅王百裏冰的人,可是現在卻很煩這雲國和夏國的人,因爲她實在不想與他們過多的牽扯,可惜偏偏事與願違,令人頭疼不已。
“起來吧。”
“屬下等奉我們夏國太子的命令,前來給花小姐送禮,祝賀花小姐從此後脫離了牢籠,恢複自由身。”
莫竹說完,一揮手門外兩人擡着一個紫色繡金描鳳的檀木大箱子走了進來,兩人走進來後便打開了華麗名貴的檀木香,縷縷金光從箱中流洩出來,直刺人的眼睛,待到金光耀過之後,衆人認真的打量着,箱中竟是千金難求的上等雲霓,這雲霓是用七彩錦絲織成的綢緞,乃是夏國宮中的巧手織造而成,傳說在夏國,就是皇宮中的妃子娘娘也難得到一匹,而此刻箱中豈是一匹,足有好幾匹這樣的錦鍛。
這雲霓的價值雖然沒有雲國太子的夜明珠值錢,不過可是千金難求之物,傳聞此鍛做出的衣服,穿在身上可讓女子姿容更加的美豔。
廳堂上,花莊的臉色變了幾變,望向花疏雪,暗暗猜測着。
這雲國太子和夏國太子究竟和花疏雪是什麽樣的交情,竟然個個送她如此價值連城千金難求的東西。
花疏雪卻相當的苦惱,望了一會兒箱中的錦鍛,似毫沒有任何的喜悅,面容微沉,涼薄的開口:“夏國太子送如此的厚禮,疏雪實在不敢當,請各位把這箱内之物帶回去,就說疏雪心領夏國太子的厚意了。”
莫竹一聽,哪裏肯帶回去,直接示意兩個手下蓋好箱子,然後沉穩的開口:“花小姐何必厚此薄彼,爲什麽收雲國太子的禮,卻不能收我們太子的禮呢,我們太子說了,花小姐和雲國太子是朋友和我們夏國太子自然也是朋友。”
莫竹沉穩的開口,雖然他不太贊成太子給一個被休棄的醜顔女子送如此貴重的禮,但是太子的禀性他是深知的,他下了命令的事情,若是他們做屬下的沒有做好,等着的便是責罰。
花疏雪一聽莫竹的話,無語了,看來雲國太子送禮物過來的事,夏太子是知道的,所以才會有此一說,臉色微微的黑沉,點了一下頭:“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回頭會與你們太子說的。”
“謝花小姐了。”
莫竹松了一口氣,至少此刻他們算是交了差了,太子那裏才不會被責罰。
夏國的侍衛退了出去,花莊回首遙望着廳上的女兒,越來越覺得這女兒的高深莫測,看來他要小心些才是,現在的花疏雪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
想到這,臉色越發慈愛,眉眼有笑,望向花疏雪,溫和的開口:“這所院子實在太偏僻了,回頭讓你母親給你另換一間靠前的院子如何?”
花疏雪望着眼前這張讨好的臉,有一種想抽扁他的沖動,能不能不要這麽現實啊,聽着他的建議,直接便拒絕了。
“不用了,父親難道沒看到這院子裏已經被打掃幹淨了嗎?而且我喜歡安靜,不喜歡人打擾。”
“那就好。”
花莊一邊點頭一邊奇怪,這才大半天的功夫,本來荒廢了的小院竟全然換了個模樣,裏裏外外的收拾得十分的清雅整潔,連這客廳裏也擺滿了各式的器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辦到的。
不過花莊必竟是久混官場的人,慣會看人眼色行事,所以花疏雪不耐煩的神情一落到他的眼睛裏,他便知道自已該走了,否則指不定這女兒會翻臉,心中想着,想起另外一件事要說。
“雪丫頭,你既然回來了,就是花家的女兒,所以理該去拜見老祖宗和你母親一下,以後大家還在一個層檐下處着,所以千萬和和氣氣的。”
花莊說完,轉身準備離去,走到門前的時候,差點遇人撞了起來,不由得火冒三丈。
“趕死啊,這麽急做什麽?”
來人正是先前禀報的下人,跑過來本來就氣籲喘喘的,這會子被老爺一罵,一時竟咳嗽了起來,花莊氣得差點把他踢出去,不過當着花疏雪的面強行忍住了。
一會兒才聽到那下人止住了咳嗽,飛快的禀報:“老爺,太子殿下派人過來給大小姐送禮了。”
“太子?”
花莊跨出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眯起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這倒底是什麽狀況啊,本來隻是一個被休的女兒,現在竟然搞得雲國太子,夏國太子和他們闌國的太子紛紛的送禮過來,而且每個人的禮物都好大的手筆。
花莊想着揮手:“去請太子府的人進來。”
“是,老爺。”
他倒要看看在雲國太子和夏國太子送了那麽大的禮之後,他們闌國的太子又送了什麽樣貴重的禮物。
花疏雪一聽到那下人的話,直接甩手坐在了廳堂正中的位置上,無語之極。
這三個男人在抽什麽風啊,人人搶着給她送禮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嫌她過得太平順了,所以給她添添阻嗎?今日一過,隻怕整個樊城,甚至幾國的人都會知道她的大名了,她可不想出這樣的風頭,越想越惱恨,臉色也十分的難看。
恰好,闌國太子府的侍衛走了進來,一人走在前面,後面的兩人擡着一個不算大的雕刻精緻的黃梨木箱子進來,三個人一進來,後面的人先把東西放下,前面的人恭敬的開口:“屬下乃是太子府的侍衛,現奉太子之命,前來給花小姐送禮,祝花小姐脫離了禁固,從此成爲自由身,這是我們太子送的禮物翡翠煙雲。”
翡翠煙雲四個字一出口,廳堂内幾道抽氣聲,當然這不是花疏雪和紅栾青栾的,因爲在經曆過夜明珠和雲霓之後,這翡翠煙雲雖然價值黃金萬兩,但也不至于讓她們抽氣,抽氣的乃是闌國兵部尚書花莊和身後的屬下。
花家上上下下的家當,恐怕都抵不上這單件的禮物,而花疏雪眨眼間便身價百倍了。
她究竟有什麽樣的能力使得三國的太子送如此貴重的厚禮呢。
花莊實在想不明白,就是想破了頭也不理解,如果花疏雪是傾國傾城的美豔女子,他倒還能理解爲這三個男人相中她了,可是事實是花疏雪不但是醜女一枚,還是花家不受寵的庶女,現在竟然被人如此的高看,這使得他這個做父親的有些心驚肉跳。
花府一直以來安甯無憂,不會因爲這女兒的回歸而變得永無甯日吧。
闌國太子府的人也不理會花莊等人,直接打開了黃梨木的箱子,隻見箱中碧綠的光芒耀出來,四件精緻的首飾擺放在其中,一副耳墜,一枚玉镯,一枚金鳳鑲翡翠钗,還有一個雕刻鳳形圖案的玉佩,這四件首飾皆用了名貴的頂極翡翠,乃是京都最有名的流雲芳打造出來的,世間僅此一套,當時有人出價黃金五萬兩都沒有買到,現在這東西竟然被太子拿來送禮,怎不令花莊和花莊的護衛們抽氣。
這一次,花疏雪連拒絕都懶得拒絕了,直接揮手:“好了,這禮物暫時放下吧,回頭我會和你們太子說這件事的。”
“是,屬下等告退了。”
闌國太子府的人退了出去,花莊又回首望了望花疏雪,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身後的幾個護衛人人貪婪的望着那些好東西,這些怕是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擁有的,但是現在大小姐竟然一下子擁有這麽多的寶貝,真不知道她怎麽會如此的好命,明明是被肅王百裏冰休棄的人,本來該是受人唾棄的,現在竟然受此禮遇,還真是讓人想不透啊。
花家的人退了出去,花疏雪和紅栾青栾二婢面面相觑,然後三人一起望向桌子上的三樣禮物。
十顆夜明珠,雲霓錦鍛,還有那翡翠煙雲,哪一樣都價值不菲,但現在這些竟被拿來随手送人,隻怕她花疏雪想不出名都難。
“小姐,他們究竟是什麽意思?想幹什麽啊?”
花疏雪也是很認真想了,無奈她實在想不明白這軒轅玥等人是什麽意思,不過她相信,這禮先到了,恐怕後面人也快到了,所以很快便會知道這雲國太子等人抽的什麽風。
“算了,别想了,我肚子餓了,你們還是準備點吃的吧。”
睡了大半天,又被花莊和這幾路人馬打攪了,所以她此刻隻覺得很餓。
紅栾一聽,立刻往外走去,準備去做晚膳。
門外,幾人擋住了紅栾的去路,爲首的是兩個上了年歲的老媽子,後面跟着四個小丫鬟,一共六個人,這六個人一看到紅栾便親熱的喚道。
“奴婢們見過思煙姑娘。”
紅栾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已頂着的臉可是花家的小丫鬟思煙,這些人喚的正是她,忙挑眉出聲:“起來吧,你們這是幹什麽?”
“奴婢們是奉了老爺的命令,前來侍候大小姐的,這兩個是專管廚房的李媽媽和張媽媽,我們是過來給小姐跑腿的。”
爲首的一個伶俐的小丫鬟笑眯眯的開口回話。
紅栾點了一下頭,回首望向廳堂内的主子,花疏雪挑了一下眉,這花莊的速度倒是快,這麽短的時間,竟然把人派過來了,不過這些人雖然不能重用,但這暖雪閣中确實需要跑腿看門做粗活的人,總不能一直讓紅栾和青栾做着那些粗活重活,想着便朝紅栾點了一下頭,示意她把人帶進來。
紅栾領命,便把幾個下人帶了進來。
六個人一看端坐在燈光下的花疏雪,雖然依舊是先前大小姐的模樣,不過此刻她的神情和從前的懦弱膽小完全不一樣,氣勢冷冽,眼神更是充斥着深不可測的寒芒,令人下意識的打顫,再想到先前聽說的事情,大小姐一回來便把花府的趙管家給打了,後來老爺不但不怪大小姐,還把她們派來侍候大小姐,可想而知,老爺是看重大小姐的,雖然她們不知道原因,但哪裏敢放肆。
幾個人想着,同時撲通往地下一跪,齊聲的開口:“奴婢等見過大小姐。”
花疏雪點了一下頭,伸手端起一邊先前青栾給她沏的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廳上一時沒有了聲響,誰也不敢說話。
花疏雪喝了兩口茶,才慢吞吞的開口:“說一下你們的名字?”
她并不認識這些丫頭,所以總要知道她們誰是誰?
花疏雪開口後,花家的四個小丫鬟和兩個媽媽并不覺得奇怪,因爲大小姐從前便住在這裏,很少出去,所以認不識人是很正常的,六個人挨個的自我介紹起來。
“奴婢小蕊。”
“奴婢小翠。”
“奴婢小桃。”
“奴婢初兒。”
四個小丫鬟介紹完後,兩個上了年歲的媽媽趕緊接口:“奴婢人稱李媽媽。”
“奴婢人稱張媽媽。”
花疏雪點了一下頭,很滿意幾個人恭敬的态度,緩緩的開口:“你們既然來這暖雪閣做事,就必須按我的規矩來,我的規矩是做我的人,就必須忠心我,也許這花府的花花腸子很多,但誰若是待在我這裏,卻把心思動到别的地方去。”
花疏雪臉色陡的一冷,手中的茶盎狠狠的往桌上一捶,冷聲擲地。
“等着她的就不是趙庭那個奴才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