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慶宏帝就被眼前的美景惑了心神,上官鳳兒正高高地蕩在秋千上,嘴裏還大喊着:“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啦!”
上官鳳兒今日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長裙,隻以淡青色素錦絲條束在腰上,越發顯得身量窈窕,冰肌玉骨,靈動自然。
隻以一枝玲珑剔透的青玉梅花簪绾了個最簡單的流雲髻,其餘青絲都批在肩頭,聽之任之。随着秋千的起落,青絲随風飄揚。她就在那兒咯咯的笑着,未做任何修飾的精緻的小臉就這樣暴露在衆人的面前也毫不在意。
眉毛彎彎的,眼睛笑得隻剩下一條縫,因爲大聲呼喊的原因,兩頰已升起朵朵紅雲,煞是誘人。她就那樣歡快地笑着,絲毫不在意自己貴妃的身份,像及了豆寇年華的小女孩,不谙世事,一派天真自然。
慶宏帝見她如此,憶起兒時,她也是坐在秋千上這樣的笑着,大喊着叫他再多用點力,不覺也立在那兒,勾唇微笑。
上官鳳兒玩得正歡,突然瞥見院子門外明黃色的身影,心裏一驚,一個不穩,直直地從最高處掉了下來。
“娘娘!”季雨驚得大叫。
慶宏帝被叫聲喚回了神智,一看,隻見那抹素白色的身影正跌落了下來,來不急思考,就施展輕功飛了過去,長手一攔,便把上官鳳兒納入懷中。
青玉梅花簪因爲受到外力,從上官鳳兒的頭發上掉了下來,一時間,那些青絲紛紛散開,像一朵緩緩綻放的妖冶的蔓陀羅。慶宏帝抱着上官鳳兒旋轉着墜落,倆人青絲随風糾纏,四目相對之中,一種莫明的情緒正慢慢發酵着,滋長着。
上官鳳兒,一個慶宏帝隻當是妹妹看待的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種莫名的情緒,還是對着他的‘妹妹’。
慶宏帝不明白自己這叫做什麽,慶宏帝隻知曉上官鳳兒在這一刻真的很美,美到他的心裏去了,他隻想好好保護着她,隻想好好守護着她。
之前那一刻,看着上官鳳兒路脫了線的風筝,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上官鳳兒就這麽沒了。不管如何,上官鳳兒都是他的妹妹,他想要好好守護,想要給她好日子的妹妹。
“皇上,沒事吧?”跟在慶宏帝身邊侍候的小太監跑過來問道,聲音很小,生怕吓到了慶宏帝話裏的上官鳳兒,更是害怕被皇上責罰。
而也正是因爲這小太監的話,慶宏帝回過神來,想着自己心中所想,又看向自己懷裏的上官鳳兒,那摸樣,那摸樣居然讓他忍不住想要……
該死的,他怎麽可以又那樣的想法,該死,該死……
慶宏帝狠狠的辱罵自己,而他也突然意識到上官鳳兒這個樣子被衆人看見不妥,忙抱着上官鳳兒走向内殿。私心裏,居然有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他隻知道這樣的鳳兒隻可以讓他一個人看,别人,休想。
慶宏帝這個時候不知道,其實這就叫做占有欲,發自内心的占有欲,一個想要永遠把懷裏的人兒留住的占有欲。
“季雨,還愣着幹什麽,沒看到你家娘娘如今心中的狀況嗎?還不進來幫娘娘收拾一下,再不利落,你也别在這裏照顧娘娘了。還有你們,你們,其他的人守在這裏便是,沒有朕的命令,不準進來!”慶宏帝邊走還邊吩咐着,話語中顯然已經有了不悅,但還是回過神的季雨連忙跟了進去。
上官鳳兒偎在慶宏帝的懷裏,她感受着慶宏帝對自己的關心保護,聽着從他胸膛穿來的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感覺幸福極了。她從未奢侈過今生還能如此親近的跟她的宏哥哥在一起,她愛宏哥哥,隻不過她的宏哥哥不愛她,隻愛水媚兒。
可她能怎麽辦,她不能,水媚兒是她的好姐妹,而水媚兒跟慶宏帝是真心相愛的,她,她不能破壞她們的幸福。
隻是,隻是這一刻上官鳳兒還是忍不住在想,想:“老天,我是在做夢嗎?如果這是夢、如果我隻能擁有這一刻的夢,那麽我希望我永遠都不要醒來,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這一刻,我什麽都不求,我隻求停留在我的夢裏,那該有多好,她隻有這麽點奢求而已!”
隻是,隻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她不該多想,但上官鳳兒還是忍不住多想了。
上官鳳兒這樣想着,臉也跟着紅了起來。慶宏帝抱着她進了裏間,輕輕地放在了床上,責備地說道:“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毛毛燥燥的,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今天要不是我,就該摔壞了,看你以後還這麽不小心。”
上官鳳兒心内一暖,帶着孩童般純真地笑着,小女孩的活潑可愛盡現:“好了,要不是宏哥哥你站在那裏不出聲,吓到了我,我才不會突然松手,不要生氣了,大不了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季雨聽到這話也不禁笑出了聲,拿着梳子和一根簪子走了過來:“皇上是不知道,娘娘這一日哪裏安生過,我們這蝶鳳軒的奴才們可每日都爲着她提心吊膽的。她倒好,跟沒事人似的,怎麽說都不聽,可愁死奴婢了。”季雨一邊說着一邊侍弄着上官鳳兒的頭發。
慶宏帝坐在床前,看着上官鳳兒靜靜地坐在絲制的被褥上。雜亂的青絲已被季雨輕巧地绾了個髻,打理得淨落了。可能是受到驚吓的緣故,臉和嘴都顯得有些蒼白,鼻頭上沁出點點水珠,大大的眼睛,似一泓清泉,此時正無辜地盯着自己,嘴角正揚着微笑。欲說出的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一邊歎着氣一邊用手輕拭去她臉上的汗水,殊不知這樣的動作在旁人看來有多麽的嗳昧。
上官鳳兒感受着從他那略有薄繭的大手穿來的熱源,隻覺得心跳變得快速起來,小臉騰得漲紅了起來:“唉呀,你手好粗哦!”她一邊埋怨一邊狀式不在意地推開他的手,随即又問道:“宏哥哥,今天怎麽有時間到我這裏來啦?”
慶宏帝笑了笑,說道:“不經意聽到你的笑聲,就進來了。午膳還沒用,今天在你這裏用,不會趕我走吧?”
“怎麽會呢?我叫他們吩咐下去,你可是皇上,誰敢拒絕啊!”上官鳳兒開玩笑地說道,誰知慶宏帝臉色一變,不再言語。
“怎麽啦,宏哥哥,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還是我做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上官鳳兒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服,嗫喏地問道。
“沒事,傻丫頭,我幹嘛要生氣啊?”上官鳳兒望着他不自然的臉,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慶宏帝用完午膳之後便離開了。
上官鳳兒目送着他遠去,輕輕地歎了口氣,有些郁郁然地回到了房間,看着眼前的季雨,有些擔憂道:“季雨,你說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啊?讓宏哥哥那麽生氣。他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結果我還讓他生氣,我真笨啊!”
“娘娘,您别自責了,這皇上好好的,因爲哪句話就生氣了,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了,别想了,奴婢看得出,皇上還是在意着您的,說不定時間長了,皇上慢慢發現您的好了,會待您好的,不會再讓您一個人的!”季雨安慰道,心中卻越發的心疼自己的主子了。
“時間久了,以前我就這樣對自己說,那時我們都以爲他跟媚兒沒希望了,都以爲媚兒她變壞了,可是他還是眼裏隻有她時候,他不開心,我就安慰他,他有危險,我就拼了命地救他,可是他還是眼裏隻有媚兒一個,快要二十年,我喜歡他整整二十年,這樣子,還不久嗎?他現在有了媚兒,眼中哪裏還有我。他對我好,不過是把我當妹妹看待,不過是心存愧疚而已。封妃那天,他連我的門都沒踏進過,入宮這麽久,我們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季雨,你知道的,我不求身份地位,隻求能陪着他,經常看着他,哪怕是默默的,我也不在乎,可是他爲什麽連這樣一點小小的心願都不給我呢?爲什麽呢?我不要當什麽皇貴妃,當了這個,媚兒和我的關系尴尬了,他也疏遠我了!”上官鳳兒訴說着自己心裏的委屈,不禁地哭了起來。
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突然爆發了,隻因爲上官鳳兒心中真的很苦,除了季雨,上官鳳兒真的不知道她還可以向誰傾吐她心中的不快了。
季雨見狀,忙過來拍着上官鳳兒的背說:“好娘娘,要哭就大點哭,哭出來心裏就好受多了,知道了嗎?季雨借肩膀給你靠。”
上官鳳兒聞言,什麽話也不說,立馬靠在季雨的肩上,放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問:“季雨,我是不是個壞女人啊?我是不是賴在這裏不肯走?是不是讓媚兒和宏哥哥心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