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你要去哪兒?你以爲出了這種事,我們還能讓你一個人走嗎?我不會,宏更不會。這宮中有多少妃子宮女,都是宏的女人,且個個心懷鬼胎,而你呢?你有私心,可從未傷害我們不是嗎?那我又該怪你什麽?鳳兒,你不知道,宏這些日子也茶飯不思,整天守在養心殿裏,哪裏都不去。再這樣下去,你們兩個人都會垮掉的。你真得忍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嗎?”水媚兒聽到上官鳳兒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松了一口氣,但上官鳳兒現在不能走,絕對不可以,因此水媚兒焦急的挽留上官鳳兒。
“我不知道,媚兒,你别逼我,你讓我想想,好不好?”上官鳳兒激動地搖着頭。
水媚兒忙拍着上官鳳兒的肩道:“鳳兒,媚兒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行嗎?宏那邊我不會再去勸了,這件事關鍵在你,你好好想想,好嗎?”
說完,水媚兒下了床塌,走到了門口,又似想到了什麽,回頭望着上官鳳兒,鄭重地說道:“鳳兒,盡管這點我不願承認,可它是真的,宏對你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兄妹之情,隻是他不敢承認而已,他對你的好,你自己想想,想清楚了,你就會明白的。”
水媚兒的話讓上官鳳兒的身子一震,緊緊地攏着身上的被子,一言不發的垂下了眸子,直到水媚兒走後,也沒能緩過神來。
夜已深,上官鳳兒倚靠在床上默默沉思着,水媚兒說過的話還在耳邊回想,讓她矛盾痛苦,水媚兒真得願意原諒我嗎?宏哥哥真得對我不再是兄妹之情嗎?自己真得該原諒他嗎?他還好嗎?我們三個人還能回到從前嗎?
這些問題一直在上官鳳兒的腦中盤旋,讓她焦慮不安。
“鳳兒,宏對你的好,你仔細想想,想明白了,就知道了。”
好?宏哥哥對自己的好?她的腦海中一直搜尋着相關的記憶,漸漸地,想通了許多。自己小時侯欺負他,他不生氣,腳崴了,是他背她回家的。媚兒替她入宮,他也不曾怪她,反而安慰她。爲了她,他差點暴露了自己裝病的真相……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因爲在乎自己,不是嗎?
想到這兒,上官鳳兒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淚水卻不停地往下掉。上官鳳兒,他還是在乎你的,聽清楚了嗎?他對你還是很在乎的,就算沒有水媚兒那樣多你也該滿足了,至少,他的心中有你。
想着這些,上官鳳兒起床穿上鞋子下了塌,輕輕地出了宮門,望着養心殿的方向柔聲道:“宏哥哥,鳳兒不怪你了,鳳兒明天就來找你,好不好?宏哥哥,别折磨自己了,但願你今夜能有一個好夢。”
四處靜靜的,皎潔的月光撲灑到上官鳳兒的身上,淡淡的,暖暖的,她的臉上,布滿了另人動容的幸福與希望。
第二日,上官鳳兒就提着自己做的藥膳去了養心殿。
“娘娘,您怎麽來了,快請進,快請進!”上官鳳兒來了,小允子激動地忙請上官鳳兒進去。
上官鳳兒輕輕地打開了門,望着正坐在書桌前沉思的慶宏帝,他真得瘦了好多,下巴更顯堅毅,眼睛裏似乎還布滿了血絲,整張臉都憔悴了。她突然就心痛了起來,眼淚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
“朕不是說過了嗎?誰都别來煩朕,你們不知道嗎?都……”“宏哥哥,是我。”上官鳳兒艱難地出聲。
聽到上官鳳兒的聲音,慶宏帝猛地擡起頭,看着門口進來的人兒,日日思念的人兒,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卻不敢輕易靠近她,隻是急促的站起來問道:“鳳兒,你怎麽來了,身子好了嗎?要不要叫太醫再來看看?”
聽着慶宏帝關切的聲音,上官鳳兒輕輕地搖了搖頭,一步一步地走近慶宏帝,輕輕地揭開了食盒,仔細地把碗筷擺放好,笑道:“好餓,我都好久沒吃東西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吃?”
“鳳兒,你說什麽?”慶宏帝不敢相信地望着上官鳳兒,又馬上明白了過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地開心笑了起來:“恩,快坐下來,一起吃。”
上官鳳兒被慶宏帝的模樣逗得撲哧地笑了出來,卻不知這一舉動在慶宏帝心裏掀出了多大的波瀾。
兩人靜靜地用着膳,雖不說話,卻格外的幸福,溫暖。飯後,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但誰都沒有提那件事,所有地陰霾都似乎已經都過去了。
之後的日子,蝶鳳軒内,陣陣笑聲傳來:“宏哥哥,你又輸了,快點,還有什麽東西可以給我們?”
上官鳳兒狡黠地笑着望着他道,一旁的水媚兒溫柔地望着上官鳳兒璨然的笑容,心中卻憤怒不已,可她不但什麽都不能表現,還得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呢。
而慶宏帝故作生氣地說道:“鳳兒,有你這樣耍賴的嗎?兩個對付我一個,還常常悔棋,我會赢嗎?這東西都給你門,哪還有,看來孔聖人有一句話真沒說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唉呀,你真小氣,你是皇上,富有天下,還怕沒東西輸嗎?媚兒,你看,他還說我們難養,你說,我難不難養?”上官鳳兒不依了,努着嘴,拉上了水媚兒。
水媚兒沒想到那兩人争吵竟然弄到了自己身上,隻得無奈地說道:“怎麽會呢?我們鳳兒是最好養的了,除了愛耍小孩子脾氣,愛耍賴,成天鬧來鬧去,不肯安生,有些聒躁,就沒有任何的不足了。”
上官鳳兒越聽越不對勁,到最後才知道她是在促狹自己,小臉頓時漲得通紅,佯怒道:“媚兒,你再戲弄我,看我不收拾你?”
上官鳳兒說完,湊到水媚兒的面前,伸手搔弄水媚兒的腰部,水媚兒素來怕癢,頓時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别,鳳兒,别鬧了,好癢啊,别鬧了,宏,快來忙啊!”
看着玩在一起的上官鳳兒跟水媚兒,慶宏帝聞言也加入了這場激烈的戰争,三人便鬧成了一團,笑聲傳得很遠,很遠……
幾日後,上官鳳兒坐在床上拉着水媚兒熱絡地說道:“媚兒,宏哥哥這幾天好像好很開心,爲什麽啊?”
水媚兒望着上官鳳兒好奇的小臉,心中憤怒不已,但臉上卻隻能裝出好笑地搖了搖頭,寵溺地說道:“鳳兒,你啊,怎麽對所有的事都那麽好奇啊?說你是個小孩子你還不承認。我聽宏說是蕭将軍的兒子平定了邊疆一帶的戰亂,過幾天就班師回朝了,所以宏才那麽開心。對了,到時候還有一場盛大的慶功宴呢!”上官鳳兒的身子一震,神色冷淡了下來。
水媚兒見狀忙安慰道:“沒關系,她們說什麽那是她們的事,我們自己明白就行了,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不讓你受一點委屈的,明白了嗎?”
水媚兒也很痛恨如今的自己,但她現在隻能這麽做,否則,否則她不知道宏會不會遠離她,沒有萬全之策之前,她什麽都不能做,隻能陪着上官鳳兒,這樣她才能日日看着慶宏帝,日日陪伴着慶宏帝,隻因爲慶宏帝每日都來上官鳳兒的寝宮。
上官鳳兒還是太單純了,她什麽都不知道,她又如何拼得過水媚兒呢。
上官鳳兒聽到水媚兒的話緊緊地抱住水媚兒,感動地說道:“媚兒,謝謝你,你對我真好,真的,隻要你在,我就不怕了。”
“傻丫頭,你是我的妹妹啊,姐姐保護妹妹不是應該的嗎?”兩人相似而笑,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過。
隻是沒變化的隻是上官鳳兒,水媚兒早就變了,而且變得離譜。
到了宴池的時間,今日百官聚齊在宮中齊歡,邊疆的戰亂徹底平定,所以宮中的氣氛都是興奮昂揚的。
當然其中最高興的還是蕭妃,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着貢錦織就的百花流褶裙,由五種顔色組合而成,分别在其上繡以豔桃,麗菏,幽菊與傲梅,寓以四季之意。最正中則繡以粉色百合,雖不比牡丹雍容華貴,卻也是花中極品。以佛裝相飾,點綴于眼角處,襯得雙眸妖媚慵懶,俏鼻微高挺,紅唇豔麗。她本就姿态不凡,今日一打扮,倒生出幾分傾城之美來。惟獨臉上的高傲與狂妄,使得這份美變得豔俗,使人生出幾分厭惡來。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到。”衆妃嫔聞之都大驚,皇上他們三人怎麽一起來了,皇後跟皇貴妃之前都是冷冷淡淡的,怎麽就突然好了起來?衆人都暗暗地腹诽了起來,面色卻依然如常,三人一并進來。
慶宏帝今日穿着正黃色皇袍,烏玉般墨黑的發都绾在一起,以黃色金冠固定。劍眉下是一雙潋滟的鳳眸,琉璃色的深邃眼珠正閃出熠熠光茫,薄唇上揚,表露出他現在的心情極好,生硬的面龐線條也因此柔和了起來,更爲他增添了幾分溫柔的氣質,讓人心怡。
水媚兒今日梳了一個螺旋髻,頭插金步搖,耳帶寶月明珠,以鳳凰花钿描于雙眉間,突顯她尊貴的身份,眼角處描上了細細的墨線,使得雙眼狹長妖豔,更添妩媚。瓊鼻似雕塑,渾若添然,一張絕美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光華。上罩大紅軟煙羅,下套百鳥朝鳳霓裙,裙擺下以七色珍珠串連成網狀,她緩緩走着,叮咚聲随着她的腳步連連作響,帶給人視覺與聽覺的強大沖擊,華貴而不失優雅,優雅更不失妩媚,光華蓋人。
上官鳳兒向來素淨,所以并未特意打扮。三分之一發的盆至扇形,以珠絡點綴,前插一隻白玉明珠簪,明珠正至眉心,仿若一顆水珠,恰與雪肌相映成輝,明珠靈動,雪肌自然,使她如水之仙女一般純靜明媚。溫潤的耳垂空無一物,倒使人心生憐惜。清澈的雙眸正左顧右盼着,微微透着好奇與緊張。如荔般的翹鼻下是一張微抿的櫻唇。隻着了一件繡着翠竹的純白絲錦裙,白綠交織,遠遠望去像是天然的屏翠。
三人坐在一起,羨煞了多少旁人,其中以水黎兒最爲甚。她望着水媚兒與上官鳳兒對視而笑,望着三人和諧幸福,隻覺得心内似火燒般痛苦難過。上官鳳兒,你先阻止我成爲皇上的妃子,後搶了我的姐姐,此仇不報,我就不叫水黎兒。姐姐,你等着,我會讓你看清楚,誰才是你的親妹妹?
隻不過這些人都被水媚兒給迷惑了,她水媚兒是誰,她可是先皇的寵妃,沒個本事,她如何立足,而她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
過了許久,蕭将軍與其子蕭雲才出現在宴席上,因爲此宴以蕭雲爲主,衆人都紛紛打量起他來了,水媚兒亦在心裏暗暗驚歎。她本以爲蕭雲該是面目冷俊,身材魁梧高大,卻不知竟然與想像之中大相徑庭。
三千青絲以木簪固定住,眉不似其他男子般濃厚,反而有些纖柔之感;玻璃彈珠般的眸中總是帶着些似有似無的溫柔,卻看不真切。溫暖的面龐線條,十指骨節突出,一看便知是常年練武之人。身着一純白長衫,隻在腰間懸挂着一塊翠玉。身材欣長挺俊,不卑不亢。水媚兒的腦裏立時出現了四個字:溫潤如玉。
蕭雲似發現了她的目光,轉頭對她溫溫一笑,驚得水媚兒忙轉開了目光。
“皇上,因臨時有事,所以微臣來得晚了,還請皇上見諒!”蕭雲看向慶宏帝,抱歉的聲音響起,卻也是不卑不亢。
慶宏帝本也不是拘禮之人,隻是大度的一笑,便與之交談了起來,一時間,宴會之上觥籌交錯了起來。
宴會後,慶宏帝與蕭雲齊齊地進了養心殿,君臣交談,不甚愉快。
玉液池邊,水媚兒與上官鳳兒正站在亭中交談,忽然,水媚兒有出恭之感,便對上官鳳兒交待了一番,暫時走開了。
此時,上官鳳兒正站在亭中賞月,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譏諷的聲音:“喲,原來是貴妃姐姐啊,姐姐還真是興緻高啊,這麽晚了,還在這賞月,真真是個懂得享受的生活的人。隻是不知,姐姐是真的在這賞月呢,還是借賞月之名來此地等人呢?必竟姐姐上次的欲擒故縱的招用得可真妙,不但獲得了皇上的憐惜,連皇後的,也得到了,高啊,真是高啊,姐姐,哪天我得抽時間跟你學學呢?”
上官鳳兒看出她來意不善,不願多搭理她,帶着季雨正準備走,卻被攔住了。“诶,姐姐怎麽要走呢?皇上等下從養心殿中出來,必得經過此地,姐姐不也是這麽想的嗎?還是說因爲妹妹的到來,讓姐姐害羞了。喲,都自家姐妹的,怕什麽啊?再說,姐姐的功夫,這宮裏上上下下,還有誰不知?”蕭妃如何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定是想要好好的羞辱上官鳳兒一番才好。
上官鳳兒本就對那件事未徹底釋懷,被蕭妃當面揭開,隻覺得羞恨無比,頓時氣得銀牙緊咬,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蕭妃妹妹這話就真真就不妥了!”水媚兒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口阻止道:“你這話不僅打了本宮的臉,連皇上的臉也打到了。你說皇貴妃以色侍人,不就是說皇上是膚淺輕妄之徒。若說這美色,妹妹你也長的不凡,皇上寵你,你便也叫以色侍人了嗎?這後宮佳麗,哪一個不是有幾分姿色的,那皇上,是不是得每個都寵着,愛着?本宮記得妹妹得寵的日子也不少,唉,不知道妹妹又該如何解釋呢?”
蕭氏雖狂妄,可水媚兒必竟是皇後,不敢造次,隻得匆匆解釋了一番便走了。“媚兒!”上官鳳兒感動地拉着她的手。
上官鳳兒如今越來越依賴水媚兒了,更是對水媚兒說的深信不疑,而這也是水媚兒需要的,她幫上官鳳兒,隻因爲她想要得到更多。
這一刻,上官鳳兒跟水媚兒兩人相視而笑。
“鳳兒,雖然你可能不認同我的想法,可是我還得說,這深宮中,你不能軟弱,不能害怕,更不能對敵人心軟,不要想用善良去感動她們。因爲這個世上像你一樣的人并不多。你要是不出手,死的人就是自己,明白了嗎?”水媚兒像個知心大姐姐一般,還在教導上官鳳兒該如何生存在皇宮之中呢,看樣子是多麽好的姐妹啊。
上官鳳兒雖不贊同,但怕水媚兒失望,還是點了點頭。兩人相攜回宮。誰都沒有發現,在離亭子的不遠處,蕭雲正望着水媚兒的身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