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傅姨娘住了口,不過這臉上的喜色卻絲毫未有掩飾,畢竟這十幾年來,林姨娘一家的所作所爲都讓人恨透了,殺子之恨,這不是一般的事情便可抹去的。如今林姨娘母女都不好過,都被相爺責罵了,她們這些被積壓已久、怨恨已久之人自然是覺得十分的解氣、高興的,這臉上的笑意、這得意的語氣便像是想要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全天下,讓全天下的人都來嘲弄林姨娘母女一般。
林姨娘母女受難洛韻惜自然是歡喜的,隻不過牽連到風塵桦,似乎就有些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了。不是洛韻惜看重風塵桦,而是還需要風塵桦的幫忙,而是風塵桦會是個不錯的朋友。
當然,不管洛韻惜心中是如何想的,臉上都不會有任何多餘的神情,高興也好,難過也罷,這臉上的神情都能掩飾的很好,而洛韻惜不認爲自己需要跟傅姨娘交心,當下一臉小小驚訝道:“林姨娘爲爹爹生兒育女,又服侍了爹爹十幾年,盡心盡力,爹爹也是歡喜的很,想必爹爹是不會真的舍得狠狠責備林姨娘母女的,不過五皇子可還在?”
傅姨娘以爲洛韻惜不相信她說的話,又聽到洛韻惜的提問,趕緊接着開口:“大小姐,這話可不是這般說,您可是相府的嫡小姐,更是相爺親口承認的女主人,這身份地位那是這些府裏的小姐、姨娘能比的,盡管二小姐、三小姐再受寵,那也是庶出的,咱們淩雲國最注重的便是嫡出、庶出,嫡出小姐能成爲正妃、能成爲貴妃,可這庶出的小姐不管再如何出衆最多也隻能爲側妃、普通的妃子,這庶出怎能與嫡出相比呢。況且這次的事本就是二小姐的錯,二小姐也認錯了,相爺也因爲大小姐便不懲罰二小姐了,不過讓二小姐面壁思過去了。而今日,三小姐竟然與男子單獨相處,這名聲有損啊,相爺覺得三小姐不顧禮教,這般的跟男子獨處有失尊嚴、顔面,便責罵了三小姐一番,還要把五皇子趕出去。本來這事也就這麽算了,但是這三小姐竟然大聲嚷嚷,說請相爺成全她跟五皇子呢!”
說到這,傅姨娘住了嘴,仔細的看着洛韻惜的神情,想着大小姐跟五皇子先前也在涼亭裏坐過,想着大小姐是否會生氣?
洛韻惜自然知曉傅姨娘在揣摩自己的意思,隻是自己臉上并無多餘之色,眼眸裏盡是淺淺的笑意,這笑意像是能讓人徹底安心一般,這清澈的眼神、淺淺的笑意深處當真讓人捉摸不透啊。
傅姨娘在小心的揣摩着洛韻惜的神态,見洛韻惜臉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未因爲自己說到五皇子而有任何的異樣,一點喜怒都沒有,這才安心的往下說:“這淩雲國就算是一個女子再想嫁一個男子,那也不能就在這麽多下人、男人面前說啊,這聲譽還要不要,相爺的面子還要不要,相府的面子還要不要。更何況五皇子拒絕了,說他無意跟三小姐結成連理,說他病弱不能連累任何人,更是一口回絕,更是讓相爺氣得不行,當下便怒罵三小姐不要臉了。而三小姐聽到五皇子這般果斷的拒絕,以爲五皇子是怕牽連到她,哭着說她不介意,哭着讓相爺成全她呢,可是相爺氣的很,哪裏還聽得進去啊,說着就讓管家家法伺候了!”
說到這,傅姨娘又停了下,看着洛韻惜依舊沒有多餘神色的樣子,才放心的接着開口:“相爺已經讓五皇子回去了,而五皇子則說,今日之事他什麽都沒聽到,還望相爺莫要責怪三小姐,然後便帶着他的侍從離開了。而三小姐卻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竟然還央求着相爺把她嫁給五皇子,相爺一聽,原本有些消散的怒氣又砰砰砰的往上漲了,硬是讓胡管家拿來家法,要狠狠懲治三小姐。而林姨娘自然是聞聲趕來了,硬是說三小姐最近精神不振,被二小姐弄得有些神情恍惚,這才如此糊塗。可是相爺哪裏聽得進去啊,相爺因爲大小姐的事已經對林姨娘很失望了,就拿二小姐的事來說,林姨娘也說二小姐精神不正常,這才做了糊塗事,一個個都拿這理由說事,相爺自然是生氣的不得了,更是說若是林姨娘阻攔,那便一起辦了。可是這個時候林姨娘竟然說,說……”
說到這,傅姨娘小心翼翼的看向洛韻惜,生怕洛韻惜生氣了,隻是洛韻惜卻一點都不在意,就這般靜靜的聽着。
隻不過傅姨娘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接下來的話都大小姐不利,而她思量再三還是開口了:“林姨娘說二小姐的事都是有人一手精心策劃的,那人心急歹毒,那人引着二小姐一步一步走進了圈套。然後相爺就問那幕後指使者是誰,讓林姨娘說出來。而那林姨娘居然說是大小姐,說大小姐看她們母女不順眼,便算計了二小姐,想要她們母女不得好過,更是說大小姐的心腸如何如何的壞,說大小姐容不下她們。可是相爺已經對林姨娘、二小姐、三小姐很失望了,不過還是有了動容,但林姨娘竟然說大小姐跟五皇子也獨處了,說五皇子最先是跟大小姐在一起的,還說……”
說到這,傅姨娘又停頓了下,接下來的話要慎重了,那般的話定然是不能随便說的,隻是……
洛韻惜當然已經差不多猜到傅姨娘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了,不過洛韻惜依舊不在乎,隻是笑笑道:“但說無妨!”
洛韻惜都這般說了,傅姨娘自然是壯着膽子開口了:“林姨娘說要失德也是大小姐失德,還說大小姐跟五皇子的關系不一般,定是早有一,一推了!”傅姨娘先是一頓,見洛韻惜依舊沒有生氣,接着道:“可是相爺一聽便怒了,這大小姐跟三小姐的身份哪是能這樣比較的,大小姐是大小姐,而三小姐隻不過是個庶出的,這般一比較,更何況大小姐并未作出什麽出格之事,但三小姐卻做了猶如門風之事,相爺對林姨娘母女已是失望,自然是跟護着大小姐了。相爺認定是林姨娘污蔑大小姐,不但不知悔改,還想要拉大小姐下水,相爺生氣的很,罰其不得再踏出府門半步,院落半步,讓林姨娘好好思過,否則下一次便不是這麽好說話了。而三小姐,因爲有失門風、女德,相爺罰三小姐閉門思過,更是抄寫女德三百遍,讓三小姐牢牢記住,就算是死,也決不能侮辱了門風。至于在涼亭外的那些下人,因爲沒有照顧好三小姐,讓三小姐差點做了有失門風之事,各打三十大闆,并都降了一級!”
說到這,傅姨娘已經把自己今日前來要說的事都說了,而洛韻惜也聽到了想要聽的。
今日會發生的事,說到底,還真不在洛韻惜的預料之内,因爲洛韻靈會看上風塵桦,這一點她雖然知道了,不過洛韻靈竟然敢當着洛天宏的面說出來,不顧任何家風、顔面,這一點洛韻惜還真的沒料到呢,畢竟洛韻靈是那般小心翼翼之人,爲何會如此把她自己陷于難境呢?
林姨娘跟着洛天宏也有二十餘年了吧,隻是就算是舒舒服服伺候了洛天宏這麽多年又如何,若不是林姨娘的娘家背景雄厚,想必洛天宏早就把林姨娘趕出相府了,什麽親情、什麽愛情,這些在洛天宏眼裏都是放屁,不管是對他自己的女兒,還是跟他生活了快要二十年的林姨娘,他從不手軟,人性便是如此,當真是薄涼啊,真是不值啊。
之後洛韻惜跟傅姨娘又說了幾句,傅姨娘這才滿心歡喜的離開,而洛韻惜則是跟谷嬷嬷交代了幾聲,谷嬷嬷有所疑惑,但是應聲便離開了。
經過今日之事,洛韻惜更清楚的明白,洛丞相府根本沒有值得洛韻惜有任何留戀的地方,不過西廂的院落,她定是要去的。
之後,等到了晚膳時間,洛韻惜吃完飯便回房了,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入她的屋子,誰都不可以。
而洛韻惜的屋子裏,雲軒寒已經等着了,二話不說,攬上洛韻惜的腰便從窗口上飛身而出。
一路上,雲軒寒也不閑着,聲音卻有點怪怪的:“聽說風塵桦近日去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