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聞言,夜景雲淡然一笑,輕聲道:“不要說對不起,我不喜歡聽到這三個字。”</span>
<span>夏微瀾正要開口,夜景雲忽地一笑,回過身來,對她伸出手,淡淡道:“跟我來!”</span>
<span>夏微瀾緩緩伸出手,他厚實的掌心帶來的溫暖,讓她的心跳慢了半拍,明月之下,在一望無際的草地上奔跑的感覺,仿佛是與大自然混爲一體,好似漫步雲端。</span>
<span>一陣飄飛似的瘋跑,帶着不顧一切的放肆,兩個人來到河邊,岸邊正好泊着一艘船支,船頭上挂着燈,一個老漢正掩帽而睡,夜景雲低喚一聲:“船家!”</span>
<span>那船家本就睡得極淺,聽到聲音,便醒了過來,看到他們,熱情的問道:“這位公子,您和夫人這是要去哪啊?”</span>
<span>夏微瀾聽到那聲夫人,面頰不由一紅,心中湧起一絲複雜。</span>
<span>夜景雲側目看了夏微瀾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醉人的笑,眸中盈滿了流光異彩,粼粼動人,随即,扔出一碇銀子,淡淡道:“船家,這艘船,我買下了!”</span>
<span>那船家接過那碇銀子,眼中滿是驚喜之色,連連笑道:“好,好的,公子!”</span>
<span>随後,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問道:“公子不需要老夫爲二位撐船嗎?”</span>
<span>夜景雲淡淡一笑,“不必了,謝謝老人家。”</span>
<span>說罷,悠然轉身,對夏微瀾伸出手,她微微一愣,沒說什麽,伸手搭在他掌心。</span>
<span>夜景雲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船,放下繩索,任由船支在河中飄</span><span>遊。</span>
<span>上了船,兩人坐在船頭,夏微瀾将手放在河水中,任指尖随着波流劃動,忽然,腦中想到一件極爲重要的事,側目,低聲道:“景雲,求你幫我一件事,好嗎?”</span>
<span>夜景雲見她面色沉重,抿唇一笑,不由問道:“說來聽聽。”</span>
<span>夏微瀾深一口氣,目光變得憂郁起來,緩緩道:“晉王殘暴不仁,嗜血成性,你應該有所耳聞,雖然,我曾想過,爲了爹爹娘親,爲了夏家上下,無論多辛苦,也會忍耐,就此一生,在王府終老,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想辦法離開這裏,帶着爹娘,還有洛兒,一起去海域,重新開始!我不想過勾心鬥角的生活,也不想成爲晉王籠中的金絲雀……”</span>
<span>夜景雲眉心微蹙,眸中掠過一絲暗晦的寒芒,低聲道:“可是,即使你離開,就算到達海域,也無法避開晉王的追查!”</span>
<span>夏微瀾心口一震,目光變得沉凝,“所以,離開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能無後顧之憂。”</span>
<span>夜景雲眸中的銳芒一閃而過,薄唇微勾,笑得十分清貴傲然,笃定地道:“海難!這是最安全的辦法,讓他相信,你在乘船的途中,經曆了海難,即使,他想查證,那也是他無法到達的領域,你覺得這個辦法如何?”</span>
<span>夏微瀾頓覺眼前一亮,眸中閃過一道欣喜之色,正要開口說話時。</span>
<span>夜景雲忽地輕掩住她的紅唇,目光陡然變得寒洌萬分,冷聲說道:“有</span><span>一隊人馬,正向這邊趕來,而且,數量龐大!”</span>
<span>夏微瀾心中一駭,目光驚恐,趕緊道:“糟了!一定是他找來了!”</span>
<span>夜景雲面色平靜,淡淡交代道:“微瀾,你快進船艙中!”</span>
<span>夏微瀾眉心微颦,眸中閃過一絲疑慮,低聲說道:“可是……”</span>
<span>夜景雲凝視着她,目光中充滿了讓人安心的神彩,淡淡一笑,道:“放心,交給我吧!”</span>
<span>冷唯墨率領一行人,風馳電掣向北郊奔去,追了數裏。</span>
<span>一條小河橫在眼前,月色下,河水粼粼流動着,閃耀着清幽的冷光。</span>
<span>一眼望去,便看到河中,有一支小船在河中遊蕩,月色如漣水如天,小船就在月色朦胧中,散發着清幽的光芒,船艙裏亮着燈,昏黃的光芒映了出來,将附近的河面照亮了。</span>
<span>冷唯墨勒馬停立,凝望河面上遊蕩的船支,深邃如夜的黑眸,微微眯了起來。</span>
<span>一陣悠揚婉轉的箫聲,忽地,從水面上悠悠飄來,這是一曲非常陌生的曲調,他從未聽過,隻是感到,箫聲中,隐約帶着一股肅殺之意。</span>
<span>冷唯墨目光冷蟄,身旁的禁衛軍統領邵遠說道:“王爺,這人很是可疑,不如……”</span>
<span>就在此時,箫音忽然戛然而止,一片寂靜。</span>
<span>月色下,一個俊逸脫俗的男子,身着一襲月白色錦袍,夜風吹拂,寬大的袖擺,迎風舞動,宛如浮雲般潇灑飄逸。</span>
<span>他手持玉箫,溫潤似玉,微微閉目,唇邊隐隐挂着笑意,似</span><span>乎正沉浸在悠揚的箫音之中,整個人,有種甯靜悠遠的神韻。</span>
<span>冷唯墨和夜景雲,世間少有的絕世美男子,隔着河面遙遙對視。</span>
<span>一樣的颀長挺拔的身影,隻是一個坐在馬上,一個站在船頭,一樣的俊美脫俗,一樣的尊貴不凡,隻是一個冷寒似冰,溫潤如玉,一個烈焰如火,霸氣逼人。</span>
<span>兩人就這樣對視着,雖然兩人的臉色神情,一個雲淡風輕,一個陰蟄森冷,但眼底深處,都帶着一股強烈的敵意。</span>
<span>冷唯墨面容冷峻,忽然冷冷開口,“夜景雲!”</span>
<span>夜景雲倏地擡頭,深幽的眸子盯着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span>
<span>他倒是沒想到,隻是一面,就能斷定他的身份,景陵國的晉王,真不可小觑,不過,詫然的神色,也僅是一瞬,他很快恢複了淡然的表情。</span>
<span>冷唯墨冰寒冷洌的聲音,帶着強烈的肅殺之意,冷聲說道:“速将本王的王妃交回!”</span>
<span>夜景雲修眉輕挑,眼波微轉,輕笑着問道:“你的王妃?這船上的女子,是景雲的知己,原來,她是你的王妃。”</span>
<span>說罷,卻沒有将夏微瀾歸還之意,修長的手指按上箫孔,一陣婉轉的箫音逸出。</span>
<span>冷唯墨目光一冷,心頭被他的箫音,攪得煩悶不已,不可遏止的憤怒,從内心深處迸發!</span>
<span>夏微瀾爲何與他在一起,難道他們之間,真的存有私情,兩人早已緣定今生。</span>
<span>所以,她對自己,才無法動心?</span>
<span>思及此,冷唯墨不</span><span>由厲聲喝道:“夏微瀾,還不快出來見本王!”</span>
<span>夜景雲淡淡一笑,連續的箫音不斷,箫音悠悠,清冷絕然,殺氣陣陣。</span>
<span>冷唯墨冷睨着夜景雲,眸光不由一冷,蓦地伸手,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張大弓,手裏搭着一隻燃燒的火箭,瞄準船帆,拉弓一射……</span>
<span>隻見一道閃亮火線,劃破迷蒙的夜霧,向船帆射去。</span>
<span>夜景雲的面上,始終帶着雲淡風輕的笑意,忽然拂袖一拍,河中的水,被袖風所激,濺起幾道沖天的水柱,燃燒的箭,從水柱中穿過,射向船支時,早已沒有了火光。</span>
<span>水柱沖到最高點,化作噴泉般向四周傾灑,點點水珠,映着月色。</span>
<span>是那樣的晶瑩剔透,妙不可言!</span>
<span>冷唯墨的面容,雖然淡定,心中卻已怒極,更讓他内心憤怒的是,夏微瀾竟然敢避而不見,猛然擡手,又是一箭!</span>
<span>那一箭,帶着破空的銳氣,帶着肅殺的冷意,激射而出。</span>
<span>這一箭,卻不是射向船帆,而是,直逼夜景雲。</span>
<span>夜景雲袖擺一揚,一道金線飛射而出,打掉了冷唯墨的箭,一擊不得手,冷唯墨陰蟄的眸子迸出陣陣厲光,順手拿過三支箭,三箭齊發。</span>
<span>夜景雲手中的金線,如同一條細細密密的大網,形成一道堅實的盾甲,沒有一絲破綻,隻聽得三聲,三支箭皆被打下,自行落入河中。</span>
<span>緊接着,無數的箭支,帶着呼嘯的風聲,如狂風暴雨般襲來。</span>
<span>夜景雲面色清冷,隻見</span><span>他周身,金線舞動,似一道金網,擋住了一支接一支的箭。</span>
<span>不消片刻,船支周圍,卻被刺成了刺猬,他冷眼看冷唯墨沒有罷手之意,冷峻的面上,浮出了一絲厲光。</span>
<span>就在此時,船艙的門打開了,一襲白影走了出來。</span>
<span>冷唯墨握弓的手,不自覺的微微一顫,緩緩放了下來,呼吸有一瞬停滞,心頭,漫過不可抑制的怒意,她果然……</span>
<span>夏微瀾凝立在船頭,夜風卷起她的長裙,宛如一朵盛開的白蓮。</span>
<span>夜景雲連忙轉身,走了過去,在她身側低語道:“微瀾,你怎麽出來了?”</span>
<span>冷唯墨看到夜景雲溫柔對夏微瀾低語,臉色不禁變得鐵青,額際青筋突起,眸中閃着狂怒的火光,雙手緊握成拳,渾身散發着冷洌的寒氣。</span>
<span>一種從未有過的巨怒,與酸澀湧上心頭!</span>
<span>憤怒的火焰,瞬間演變成熾熱的火山岩漿,迫不及待的胸口奔湧出來。</span>
<span>他的聲音,帶着森寒刺骨的冰冷,“夏微瀾,跟我回去!”</span>
<span>夏微瀾沒有看他,隻是對着夜景雲淡淡說道:“景雲,送我回去吧!今時今日,并不是最好的時機,他既已知你的存在,情況也會變得複雜,對不起,景雲,我……”</span>
<span>夜景雲目光沉凝,手指在眼前輕豎,淡淡道:“噓……我知道了!”</span>
<span>說罷,一把環抱起她,腳尖輕點,蜻蜓點水,翩跹的越過那河面,來到了冷唯墨衆人眼前,月光如水,投射在他的悠悠白衫上,</span><span>泛着冷幽的清光,透着寒冷與孤寂。</span>
<span>冷唯墨腦中有股爆炸般的震蕩,絕頂的憤怒,憤怒到了極限,無處發洩。</span>
<span>他躍起馬,一把鉗住夏微瀾的手,幾乎切斷了她血液的流動……</span>
<span>她和眼前這個該死的男人,度過了一夜!</span>
<span>這個念頭,讓他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翻天覆地的妒潮。</span>
<span>他的怒火,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亦再也無法忍耐,“還不拿下!”</span>
<span>夏微瀾聞言,目光一震,大聲叫道:“不可以!王爺,我們是……清清白白的。”</span>
<span>冷唯墨緊咬着牙根,額際上的青筋隐暴,猛地擡起頭,閃爍着憤怒火光的眼眸,凜冽的射向夜景雲,周身也仿佛燃燒起了一把熊熊烈火,森冷的話語,從他冷酷的薄唇中蹦出,“孤男寡女,你以爲本王,會蠢到相信你們之間,沒有私情……”</span>
<span>此刻,他不知道!</span>
<span>爲何他,會因爲她對别的男人微笑,而生氣發怒,會因爲她心中記挂着别的男人,而心痛難當,心中燃燒的妒火,足以摧毀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