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怔怔地看着一楓,她不敢相信這個自己的枕邊人竟然跟蹤她來抓自己的父親,陷她于不孝不義的境地。
一楓不敢接觸她受傷的眼神,更不敢讓她亂講話,好不容易抓住了方永偉。
朱啓達一揮手,“把人帶走!”
方永偉铐住,兩個警察押着他走,他露出兇狠的目光看着小布,輕笑道,“誰家的好女兒啊,别出來亂認父親,早知道是一隻小白眼狼,你爸就不應該幫别人養女兒。”
小布被一楓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方永偉被帶走,她的眼淚奪眶而出。爸,我沒有,我沒有啊…
而一楓,從方永偉剛才這句話中,更加肯定小布的親生父親是楚大元。他不願小布面對這一切。
方永偉被帶上了警車,朱隊長帶着警隊撤離。
一楓的手勁放輕了些,小布趁機張嘴咬住他的手掌,帶着怨,帶着氣,她狠狠地咬了一楓一口。
一楓咬緊牙關沒有出聲,他的手背上出現了一排細細的牙齒印,最深的幾處被咬破了皮,微微滲着血。
“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做…”小布質問着,聲音有些顫抖,“他犯了罪,受到法律制裁是應該,可是,爲什麽偏偏要利用我來抓他?…爲什麽?爲什麽偏偏還是你利用的我,爲什麽!”
幽靜的巷子裏,都是小布質問的回聲,一楓說,“我怕他利用你逃走,到時候,你就是幫兇!”
“那我也樂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小布提高的嗓門,語氣中全是怒氣,她第一次用這麽重的語氣對楊一楓說話。
一楓皺眉,柔聲勸道,“小布,你冷靜一點…”他走上前去拉小布的胳膊。
小布用力揮開他的手,“你别碰我!…呵呵,我爸說得沒錯,我是白眼狼,我忘恩負義,爲了跟你在一起,我把仇人當家人,我不得好死…”
她一邊說着,一邊哭着倒退,直到後背貼着牆面,她又慢慢地沿着牆面滑坐下來。
在小布看來,父親一直是一個極其可惡的角色,賭博嗜酒吸毒,夜不歸宿,唯一回家的可能就是沒錢了。這樣一個父親,在她幼小的記憶中她甯願抹去。
可是到了楊家,發現父親是遭人所迫,她多年來都恨錯了父親。這時候,父親已經不在,她内心深深的歉意根本無法對人訴說。嫁給楊一楓,必須接受他的母親,她必須忘掉這段仇恨,對父親,對家人的歉意更是一日一日累積。
老天讓她在街上偶遇父親,知道父親并沒有死,她終于有機會可以向父親訴說這麽多年來的歉意,哪怕隻有一句對不起。
可是,楊一楓讓這一切化爲泡影,她甚至成了抓父親進監獄的推手。
她想,或許父親正是回來報仇的,而她,全然地站在了仇人那一邊。
一楓看她這樣,心疼極了,他蹲下身來,靜靜地看着小布,“别這樣…對不起,我不該利用你,我在電話裏裝了監聽器,知道你出來是見方永偉的。”
小布流着眼淚,輕笑了笑,“我對你爸盡心盡力伺候,你對我爸又是怎麽樣?你怎麽能這樣?!他就算幹了壞事,他還是我爸。”
一楓順勢抓住她的手,冰涼冰涼的,還瑟瑟發抖,“小布,他跟楚大元在一起,我們要抓住楚大元啊。”
“要是不在一起呢?”
一楓語塞。
“要是楚大元和我爸沒有在一起,要是我爸沒有像你們懷疑的那樣是販毒集團的幕後老大,那我們…呵呵,真是好女兒和好女婿啊…”她恨,她真恨,可是她都不知道應該恨什麽。
她吸了吸鼻子,又說,“一楓哥哥,今天如果是别人利用了我,我也就是被我爸誤會一場,可是是你,你爲了抓人,連我都會利用,我真感到心寒。”
一楓的心被緊緊敲了一記,他隻想用最快的辦法抓到方永偉和楚大元,卻不曾真正考慮小布的想法。
正說着,楊一槟和火柴走進了巷子,一槟問,“哥,朱隊長他們都走了,你們怎麽還不出來?”他看到蹲在牆角的小布滿臉的淚水,聲音不禁放柔了些,“小布,怎麽了?”
小布推掉一楓的手,站起來,擦了擦眼淚說,“我還要去買海鮮,警察局我就不去了吧,反正有你們替我說話,我去不去都一樣。”她在生氣剛才楊一楓替她回話的舉動。
說着,小布繞開一楓,轉身朝巷子口走去。
一楓的手抓了一個空,好像定格一般站在原地,他習慣了小布窩進他的懷裏,習慣了小布的溫順乖巧,而現在,他緊握雙手也抓不住她。
一旁的一槟和火柴看着情況不對,對視了一眼,火柴拉了拉一槟的衣服,示意他趕緊讓他哥去追。
一槟,“哥,小布去哪裏買海鮮?你還不快一起去?”
一楓雙手插進褲袋裏,說,“你們去吧,我要去一下警局,方永偉肯定知道楚大元的下落。”
“诶…”一槟錯愕地看着他們走出巷子,然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火柴,“一槟,他們兩個怎麽回事?”
“我哥動作太快了,他這樣做,小布心裏肯定不好受。”
“可是目前不是抓住幕後老大才是最關鍵的嗎?要是沒抓住,沒準哪天又東山再起。”火柴恨透了這幫販毒的人,要不是他們,阿琴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一槟歎了口氣,“那要站在什麽立場上看了,我們都無法體會小布的心情…”
火柴一本正經地說,“你還是很關心她啊。”
“你想哪去了?我關心大嫂而已。”
“我沒說你關心大嫂不可以啊!”
一槟幹瞪着她,灰溜溜地舉手投降,“好,是我想太多…”
火柴挽着他的胳膊,“快走啦,再慢吞吞的就追不上小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