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麗,”方永偉抓住崔友麗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告訴我,誰讓你吸的!”
崔友麗臉色蒼白,嘴唇上沾着灰土,她吐着舌頭一下一下舔舐着。
方永偉用力搖着她的肩膀,“友麗,友麗,你清醒一點,我是永偉!”
這時,在隔壁房間睡覺的小布被爸爸的聲音吵醒了,她走到門口,看到媽媽躺在地上,立刻奔跑過去,“媽媽,你怎麽了?媽媽…”
小布稚嫩的聲音叫醒了崔友麗,一個母親再不濟都不想被自己的子女看到。她撲進方永偉懷裏,伸手推開小布,“走,去隔壁睡覺,走!!”
那時候的小布才五歲,她被母親一推,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嗚嗚嗚,媽媽,媽媽~~”
方永偉無奈地将妻子抱緊,輕聲哄着孩子,“小布乖,摔倒了要自己站起來…小布,去隔壁看看弟弟,快去,聽話。”
小布擦着眼淚,自已從地上爬起來,她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幹什麽,“爸爸,媽媽怎麽了?”
方永偉苦中作樂地說,“媽媽沒事,媽媽從床上摔了下來摔疼了,她不想被小布看到,她害臊了。”
小布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哦,那我去躲起來,你幫媽媽揉揉哦。”
“好…”方永偉的聲音有些哽咽。
乖巧懂事的小布離開了房間。
崔友麗的身體不斷地抽搐,不由自主,無法克制。
“你從什麽時候吸上的?嗯?”方永偉壓低了聲音,他不想再把小布引過來。
崔友麗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狠狠地掐進他的肉裏,她聲音顫抖着說,“我自己吸的,我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神奇,能讓你這麽迷戀…”她哭了,眼角留着懊悔的眼淚,“你爲什麽要碰這種東西,爲什麽,爲什麽,這個家以後怎麽辦,小布和小志以後怎麽辦!”
“誰給你的白粉,昂?!”
崔友麗用僅剩的最後意思力氣搖搖頭,“大半年前,不知道誰把東西放在了你的工資袋裏,我去拿的時候發現厚厚軟軟的一袋就看了看。你這個混蛋,是你的東西啊…”
大半年前,那時候小志還沒出生啊!方永偉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工資袋裏的?除了楊泉信,還會有誰能碰工資袋?!是楊泉信這個混球!
“一定是楊泉信,一定是他,你一直崇拜的姐夫。”
崔友麗一閉眼睛,眼淚像洪水一般湧出來,剛才吸食的白粉解了她片刻的痛苦,她有了一些意識。她呆呆地笑了笑,“呵呵,這是好東西,能夠讓人忘記了所有的痛苦,這是好東西啊…”
她笑得很絕望,方永偉抱起她坐在床沿,伸手幫她擦幹淨臉,“友麗…”他從口袋裏面掏出蝴蝶鏈子,交在她手上,“這個你收好,藏起來别讓我知道,不然,我下回毒瘾犯了又要拿去當了。”
崔友麗一推,“不要給我,給我也不安全啊…這毒品真是魔鬼,一吸就上瘾,我們以後可怎麽辦啊。”
方永偉将吊墜緊緊握在手心,說到以後,他也一片茫然。他顫抖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這裏有一些錢,我們去存銀行,放在身邊都不安全。你有空收拾一下,我明天出去找幾個朋友,後天我們就帶上小志一起離開牧場,帶他去城裏的醫院看病。”
崔友麗疑惑地問,“這錢哪裏來的?”她看信封像是平時領工資的信封,“不是才領過工資嗎?”
“你的好姐夫要趕我們走,他好心多給了我三個月的工資!”
“什麽?…不會的,不會的,他們怎麽會這麽對我們。”
“友麗,我想過了,我們走也好,我毒瘾犯起來做什麽都不知道,這回是打傷了人,韓江也看到了,下回拿刀子捅死人怎麽辦?!我根本擡不起頭來做人啊…這些錢先給小志治病,然後找一個保姆照顧孩子,我們就去戒毒所。”
“那小布呢?”
“小布…她就留在牧場吧。”方永偉皺着眉,心有不忍,“楊泉信會照顧她的。”
“爲什麽?”崔友麗錯愕不已,“難道…你以爲小布是他女兒?…呵呵,我知道你一直這麽懷疑着,不是的,小布不是他兒女,我跟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越軌的行爲,你相信我…”
方永偉伸手安撫着妻子的後背,“如果不是,爲什麽你姐會跟你劃清界限?…好了好了,我不想再提了,小布我也一直當她是親生女兒,可是現在我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還有精力撫養小布?不如讓她留在牧場,她還能吃頓飽飯。”
“不行,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她不是楊泉信的女兒,人家無緣無故不會養她的!永偉,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崔友麗的嗓子有些沙啞,又不能說得大聲吵到隔壁的孩子,她唯有壓住聲音狠狠乞求。
方永偉看着也心軟,“好好,一起走,那我們一家四口以後就到外面去謀生。”
“要不,我明天去求求鄭淑姐看?…”
“不,你去了也隻是憑白無故受屈辱而已。”
崔友麗靠在丈夫懷裏,她有自己的打算,爲了這個家,她要去求求看,哪怕是受侮辱也無所謂。
第二天,方永偉出去之後,崔友麗趁小志睡着之際,想去找楊泉信幫忙。
“媽媽,你去哪裏?”小布追出來,邊跑邊說,“帶我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
崔友麗蹲下來,說,“小布乖,去照顧弟弟,媽媽很快就回來。”
“弟弟在睡覺啊,媽媽去幹什麽?我要跟媽媽一起去,反正很快就回來的。”
崔友麗一想,帶小布去也好,楊泉信一直都很疼愛她的,“好,那走吧…我們去楊伯伯家裏。”
來到楊家,結果無一例外,楊泉信對方永偉已經失去了信心,最後還被鄭淑狠狠侮辱了一番。
回來的時候,因爲擔心着家裏的小志,崔友麗抱着小布走得很急,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跟來了楊一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