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楓不說話,隻細心地照顧着她,想起淩晨血淋淋的一幕還心有餘悸,如果清優就這麽沒了,他難以想象以後的生活會怎麽樣。可是看她眼睛裏清清楚楚印滿了周韓,他也不得不認清這個事實----自己對清優而言隻是一個追求者,僅此而已。
作爲一個男人,他的耐心幾乎要被磨光,可是每次對自己說要放棄的時候,清優總是在他最敏感的神經上挑起波瀾,然後又被帶回到起點。
“一楓……”清優還是很虛弱,但是明顯比下午醒的時候要有中氣,“謝謝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會好好珍惜的!”死過一次的人特别感到生命的可貴,死的勇氣都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會沒麽?!
“不用謝,我應該的!”楊一楓隻是笑笑,哭笑中帶一點可笑,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在你眼裏,我就算把自己的命給你你也不會看看我吧。
“周韓……他答應不離開我了,”清優臉上綻放着笑顔,“我就知道,他是舍不得我死的!”
一股怒氣從楊一楓心頭竄起,“是麽,我出去一下!”他轉頭走出門外,一拳打在牆上,我就舍得你死是不是!白花花的牆面頓時被印上了幾個血印,一位護工正好在走廊裏打掃,看到發怒的楊一楓也不敢上前驚擾,唉,這牆上的血迹可不好清理啊。
周韓在家匆匆洗漱整理了下,張媽炖了雞湯,兩人一起到了醫院。周韓之前的頹廢已經不見蹤影,整個人充滿了活力,至少現在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亂竄了。
周韓一出電梯就看到頹喪的楊一楓靠在牆上發愁,唉,他們兩兄弟怎麽都這麽命苦啊。
周韓示意張媽先進去陪清優,他自己則上前搭上楊一楓的肩膀,“怎麽樣兄弟?看透愛情是什麽了嗎?”
楊一楓歎一口氣,自嘲着,“老闆,給我兩斤愛情,我要拿去喂狗!”
“哈哈哈,你什麽時候會講冷笑話了!”周韓笑着,可是心裏是苦的,他跟楊一楓并排靠在牆上,相當自戀地說,“我不就是比你長得帥一點,錢多一點,女人緣好一點麽,清優真會選!”這句話足以讓對方噴血。
楊一楓一瞪周韓,他習慣了周韓的調侃,假裝發怒地說,“你什麽兄弟,在這種時候還潑我冷水,你是不是欠揍啊!看招~”楊一楓在空中揮着拳,慢動作打在周韓的臉上,周韓也慢動作作抵禦,兩個大男人就躲在醫院的走廊上做這麽幼稚的事情。然後,他倆一起笑,笑得比哭還難看,這裏面的滋味恐怕隻有他倆才知道,笑現實無情,笑世事弄人。
“進去吧,清優在等你。”笑完,生活還得繼續。
“好!”
推門進去,張媽正在喂清優喝雞湯,周韓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清優,張媽就在這照顧你,一來方便,二來我們也比較放心。”既然怎樣都要面對,那就輕松一點,事情總有明朗化的一天。
但在清優看來,周韓輕松的神情應該是因爲自己沒事而高興,想到這裏,她心裏也是甜的,“嗯,好的,那就麻煩張媽了!”
“孩子啊,幹什麽也不能傷害自己,”張媽在一旁忍不住說,“大家都很關心你,特别是夏夏,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該多傷心啊!”
清優一愣,沒想到從小看着自己的張媽也會爲夏夏說好話,可是現在她又不能說狠話,畢竟剛醒來時可以乘機發發狠,現在絕不是發狠的時候,她微微一笑,“我知道,讓大家擔心,對不起。”這笑容根本就是以前的翻版,笑容裏掩飾了太多的虛假與陰沉。
門又一次被打開,這次來的人是周楊,從他額頭上細細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有多着急,“清優姐……你沒事吧!”他站定擦着汗,喘着粗氣,“看到你還在我就放心了。”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清優臉上泛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你特地趕過來一定累了吧,快坐!”
“你沒事就好,剛聽夏夏說了,我就馬上趕來了!你們也真是,怎麽不早點通知我……”周楊看向周韓和楊一楓,當接觸到周韓冷冽的眼神時,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我找小秘是問她,你們今天怎麽沒來公司,計劃說今天早上到的麽!”他馬上把“夏夏”改成了“小秘”。
又是夏夏,大家眼裏心裏都是甯夏夏!清優露出一刹那不滿的深情。
周韓雙手環着胸口,直挺挺地站到周楊面前,盛氣淩人地說,“明天就回公司!”臭小子,少拿我的女人說事!
周楊也不甘示弱,瞪一眼回去,“知道了!”嚣張什麽啊,一個電話而已。
“你們三個先回去吧,”清優開口命令着,可是這個命令就像糖衣炮彈,“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工作的。我有張媽照顧就行了,而且,我也沒什麽事,剛才護士小姐說明天打完點滴就可以回去了。”她又含情脈脈地看着周韓,語氣帶着企盼,“周韓,明天接我回家好嗎?”
“嗯,好!打完點滴打我電話,我會馬上趕來……”
“就這樣,你們快回去。特别是你一楓,回去好好睡一覺,都兩天沒合眼了……”
“我知道。”該死的,又來溫柔攻勢!好吧,他隻有妥協。
三人一同走出醫院各自回家。病房裏的清優靠在床頭,雖然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但精神是好的。張媽一邊收拾着零碎的東西一邊跟她聊天,就聊一些有的沒的。出門前,周韓再三叮囑她,關于清優的身世,千萬不能透露半個字,所以她隻是跟清優聊一些瑣事。
在周家,清優最能擡頭挺胸面對的恐怕就是張媽了。那時候清優跟周韓偷偷交往被張媽發現,張媽也沒有告訴周韓的父母,偶爾還會幫他們作作掩飾。這一點,清優對她是感激的,但是現在,張媽仿佛更喜歡夏夏,這一點,清優對她是埋怨的。
兩個女人心裏都有不能明言的心事,呆在同一屋檐下簡直就是受罪,于是清優就早早睡了,反正也正需要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