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裁?”甯大士一臉驚訝,“你怎麽在這?這是哪?”
聽到聲音,周韓立刻從沙發上起來,“伯父你醒啦,這裏是醫院,你感覺怎麽樣?”
原來是醫院,不是賓館啊……“感覺沒力氣,胸口悶悶的,不過沒事,休息下就行了,”甯大士一臉輕松,“以前也有這樣,累了而已,是她們母女把我送這來的吧,女人就是膽小,大驚小怪!”多說了幾句話,他已經大口喘着氣,一定是睡多了的緣故,甯大士掀開被子想下床,他勞碌了一輩子,整天跟花打交道,現在睡了這麽久還真不習慣了。
“伯父,”周韓阻止他,把他推回床上,“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吧!”然後,周韓說了實情。
甯大士沒有了剛才的悠閑,正常人可以拍拍胸脯說自己不怕死,可是一個真正鄰近死亡的人才會感到死亡的恐懼。甯大士表面上沒有顯露出絲毫害怕的神情,但是内心的不安騙不了周韓,因爲當年周韓的父親也如甯大士一般。
夏夏跟林美虹是不敢将病情的嚴重性告訴他的,但是他必須知道,隻有真正了解才能消除恐懼。周韓深知恐懼來自未知的道理,“伯父,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多想,好好配合醫生,樂觀的心态很重要。爲了伯母跟夏夏,手術一定要成功!”
“好,”甯大士低語,“麻煩你了。”
“别客氣,我叫醫生過來,”周韓按下床頭的按鈕,“他們會跟你詳細解釋一下。”
果然,聽了醫生的解釋後,甯大士輕松了很多,“不就是心髒裏面有個零件壞了,要換一個麽,”他安慰着妻子女兒,“别擔心,要相信現在的醫學,心髒都能換成功,小零件更不是問題。”
“哈哈,對,就是這個意思。”周韓想得沒錯,告訴他實情反而好。
夏夏知道父親是不想讓她們擔心才說得這麽輕巧,一旁的母親還止不住在流眼淚,她感激地看着周韓,男人的思維就是比女人缜密,如果沒有周韓,她跟母親一定全亂了陣腳,“周韓,你先回公司吧,還有很多事等着你處理,我要請假幾天!”
“好,批準!那我先走了,你不要太累。”周韓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嗯!”
手術安排在一個星期之後,因爲甯大士身體虛弱,要養好足夠的精神才能接受手術。周韓下了指令要求手術一定要成功,但是手術沒有百分百的保證,醫生們也倍感壓力,醫生除了作病人的工作,還單獨對家屬作工作,要家屬做好最壞的打算。
母女兩人一直陪在甯大士身邊,貴賓房的設備比較齊全,她們也不是很累。白天一家人總是有說有笑,到了晚上,林美虹趁甯大士睡着,一個人偷偷躲在走廊外默默流淚。夏夏心疼母親,更加擔心父親,如果能找到失散的姐姐那該多好,再過三天就手術了,她決定再試一試,一家人團聚比什麽都強。
隔天,夏夏到公司找周韓,把找姐姐的事說了,她相信有周韓幫忙,一定會有眉目。周韓吃驚之餘,馬上緻電黑豹下去查。
“黑豹也說盡量,他對有把握的事絕對不會說盡量的!”周韓從來不否認黑豹的辦事能力,可是夏夏提供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隻知道二十九年前一個放在孤兒院的女嬰,其他什麽都沒有,恐怕真的要大海撈針了,“有沒有具體一點的線索?比如胎記什麽的。”
“沒有……”夏夏無奈地搖頭,“我爸隻跟我說了這些,我怕現在問他會觸動他的情緒……”
“嗯,等他做完手術再問……”周韓把夏夏抱在腿上,親吻着她的額頭,“手術一定會成功,你姐姐也一定會找到,相信我!”這幾天夏夏不在,他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做事,頭時不時地朝她的空座位看,還真不習慣……
“醫生說手術成功機率蠻大的,可是有并發症的機率也大……”說到父親的病情,夏夏又忍不住流淚,“醫生跟我說了手術過程,要把心髒拿出來剖開,換上機械的瓣膜,再放進去,也就是說,手術的過程我爸就跟死了沒差……”
“噓……”周韓用中指抵着她的嘴,“别說這些話,人的生命很頑強,你爸不會就這麽走的,他大女兒還沒找到,小女兒還沒出嫁,一定沒事!”
夏夏窩進周韓懷裏,“嗯,我們一家人還沒有團聚呢,希望我姐姐還在澳洲。”
“不在澳洲也要找出來!”周韓語氣很堅定,他輕拍着夏夏的背,懷裏的女人明顯瘦了一圈,“我讓張媽給你們做點吃的,晚上拿過去。”
夏夏搖着頭,“不要麻煩張媽了,醫院很照顧我們,每天都吃好的,我真怕長胖了。”
周韓心疼地摟緊夏夏,傻女人,你什麽時候才能在我面前說累了……
夏夏很快就走了,辦公室又剩下周韓一人,剛才他打電話給黑豹時,黑豹同時跟他彙報了前幾天交代的事----前後兩次假新聞果然是清優匿名向報社爆料的。周韓冷笑,原來最會耍手段的人就是清優,看來有必要找個時間再去看看她。
夏夏走出公司,外面的空氣悶得令人窒息,應該要下雨了吧。前面走來一對父女,父親在前面走,女兒在後面追,父親沒跑幾步,轉身抱起身後的女兒,摟在懷裏嬉笑。夏夏羨慕地看着他們玩耍,她對父親的記憶都是五歲之前的,都是一些模糊零碎的片段,現在想起來幾乎記不全一件事情,她隻記得父親每天都很忙碌。她加快了腳步向醫院走去。
深夜,醫院,走廊
等天亮,甯大士就要動刀了,夏夏靜靜地坐在皮質的長椅上,外面下着雨,急驟的雨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直響,不知道有沒有吵醒爸媽,走廊裏飄來陣陣消毒水的味道。
忽然,走廊的那一頭傳來鐵輪轉動的聲音,夏夏着實吓了一跳,靈魂出竅般從長椅上跳起來,張望着聲音的來源。原來是一個病人被推進了急救室,不知道出來後是被推回病房還是太平間,醫院每天都有這麽恐怖的聲音上演。
夏夏往後靠在牆上,閉着眼睛,雙手捂在胸前,她乞求上天能給父親力量,讓他死裏逃生。
病房門露出一條小縫,林美虹蹑手蹑腳地走出來,“看你一直沒回床上,就出來看看。”原來媽并沒睡着。
“我睡不着出來坐坐,”夏夏扶林美虹坐下,頭輕輕靠在她肩上,“爸沒醒吧?
“我看他還打着小盹,夏夏,你爸跟你說過姐姐的事吧?”
“嗯,”夏夏點頭,對了,可以問媽關于姐姐的情況,“媽,你也知道當年的事吧,姐姐有什麽特征或是叫什麽名字之類的?”
“這個沒聽你爸說起,他也隻知道有個女兒,那個女人信上什麽都沒說,也許是她不想打擾你爸生活,所以隻是告訴他有這麽一個女兒。我知道時也挺欣慰的,因爲……”林美虹看了一眼夏夏,似乎說漏了什麽似的,眼神閃躲着,“因爲多一個女兒也好……他想來澳洲找女兒,我就跟他一起,誰知道一找就是這麽多年。”
夏夏失望極了,“媽,你再仔細想想,真的沒有什麽線索嗎?”
林美虹搖頭,“這麽多年了,要有線索可能早就找到了,現在恐怕也沒什麽希望了。你想找姐姐?”
“我們找不到,周韓一定能找到。”
“周總裁是個好人,對你也好,如果你們将來能結婚,那我跟你爸也可以享享福,如果再找到你姐姐……呵呵,你爸一定開心死了!”
夏夏倔強地說,“我不跟他結婚也會讓你們享福的!”而林美虹隻當她是在害羞,夏夏躺下來枕着母親的腿,雙腳伸展在長椅上,林美虹親昵地像哄小孩睡覺一樣拍着她。
這一夜,真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