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拳頭打下去,非但沒有見到陛下感到疼痛,而且陛下俊臉上的笑意更是大盛,讓七夜的手白疼一回,拉着一張臉,瞪了陛下一眼,便一縮身子,睡了下來,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陛下偏過頭,望着背着自己睡着正生着悶氣的小女人,當下便輕笑出聲來,大手一伸,輕輕的拍了拍七夜的肩頭,低柔的嗓音很是沙啞,“好了,你也别跟朕置氣,這等淫穢不堪的書籍本來就是**,看多了對你沒好處。”
“剛剛你跟我做這事的時候,可沒聽你說淫穢不堪。”
七夜毫不猶豫的出言諷刺道。
“七夜!”
聞言,陛下那俊眉當下就深深的皺起,聲音裏頗感無奈。
然而,就在他出神的片刻,七夜突然轉過身,飛快的伸手朝那冊子抓了去,陛下反應雖快,但是也沒有七夜迅速,那書冊眨眼間便落入了七夜的手中。
“這可是好東西,是皇奶奶給我的,還讓我好好觀摩,以你的聰明應該知道她的意思。”
七夜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書冊,眉飛色舞道。
“她那是胡來,今晚着了她的道還見你這麽高興?朕看這事情你們是早有預謀。”
陛下蹙了蹙眉,緊緊的盯着七夜。
“早有預謀?我可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剛才瘋狂的人可不止我。”
“七夜!聽你這話,朕怎麽感覺渾身不對勁!”
陛下覺得本來這般纏綿之事是多麽極緻完美的事情,怎麽聽她這麽一說就好像降低了好幾個檔次了?而且還極爲的那什麽,有些,感到有些……
“怎麽不對勁了?”
七夜挑了挑眉,眸光一擡,竟然看到陛下那微微染上些許绯紅的俊臉,還有那般幽暗蘊含着淡淡情愫的雙眸,當下胸口又是一窒,星眸裏的火花又微微跳躍了起來,绯紅色的薄唇輕輕一動。
“七夜……你想幹什麽?”
陛下被她瞧得有些渾身發顫。
然而,他的聲音才剛剛落下,七夜已經一把拉開被子,朝他撲了過來,手中的書冊也被她一手扔下床去,陛下措不及防,被七夜撲個滿懷,滿頭的青絲傾瀉而下,淡淡的幽香讓陛下一陣恍惚。
“我就是喜歡看到你這樣子,可比平時的内斂死闆好看多了!”
七夜低低一笑,語落,素手一伸,緊緊摁住他的肩頭,淡漠的薔薇粉唇立馬封住陛下那微涼的薄唇,一手開始往下作亂。
聽到這話,陛下頓時一怔,俊臉上的紅雲越發的明顯絢麗,渾身禁不住輕顫了起來——
有誰會相信,他堂堂的大夏陛下竟然會因爲這女人的一句話而感到有些羞赧感到有些難爲情的顫抖?
自是難以承受她這般生澀的撩撥,無奈之下,也隻好暗自笑了笑,然後便默默的回應,一手扯過被子将兩人的身軀遮住,大手寵溺的環上她那纖細的腰身。
看來,這下半場,還是得由她主導,這個不肯服輸的小女人!
于是,重簾遮掩的這片小小天地之内,新的一**戰又拉開了序幕,而且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也層出不窮——
“呼……你……你也叫叫我的名字!”
“七夜……”
“以後……不許納别的妃子!聽到沒有?”
“嗯……”
有你在,根本用不着别的妃子!
陛下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喂,嗯……赤……你說,我們像不像那**……”
“不用像!已經是了!”
……
寝宮裏的大戰也不知道什麽才停止,酣戰之後兩人便是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天早就大亮了,江海也不敢去敲門喚陛下起床,反正陛下大婚可以休朝三天,而且往日陛下不上朝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想必應該是昨晚戰況激烈,不然以陛下的性子,早就應該起身了。
等會兒皇妃娘娘還要給太皇太後敬茶呢,不過,太皇太後吩咐過了,讓他們下午再過去也是可以的,想來太皇太後也是知道體貼這對新人的。
許久之後,陛下終于緩緩蘇醒了過來,翻身坐了起來,下意識的偏過視線望着身旁的女人,發現她睡得正酣,倒也沒有吵醒她,幽深不明的眸子頗爲溫柔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大手一伸,替她掖好被角,才下了床。
淩亂的灑落了一地的衣服都被撕破了,看來也是沒法子穿了,陛下這才從旁邊倒塌的衣架旁拿過一件中衣,披在身上,往簾帳外走了去。
“陛下!老奴見過陛下聖安!”
一看到陛下從殿内走出來,當下就迎了上來。一看到滿地的狼藉,當下就瞪大了眼,跟在後面的幾個太監宮女也微微低頭笑了笑,怪不得昨晚動靜那麽大,原來都到這個份上了!
而且看看陛下那一如既往的淡淡神色略染着的緩和,看得出,陛下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陛下輕輕點了點頭,拉了拉肩上的中衣,掃了跟前滿是淩亂狼藉的地面,便沉聲道,“将這裏整理一下,小心一點。”
“是!”
江海連忙安排幾個宮女收拾,然後便進入偏殿服侍陛下沐浴更衣。
偏殿内,溫泉清澈見底,水氣彌漫,空氣裏飄蕩着的水汽将整個偏殿籠罩在一片醉人的朦胧之中,清幽的冷香随着水汽彌漫而來,沁人心脾令人不禁爲之心曠神怡起來。
暖暖的玉池子邊上,陛下一身閑适的撤去身上的中衣,對着身後的江海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江海立馬會意的放下那明黃色的紗簾,然後便退了下去。
看來皇妃娘娘也相當的有戰鬥力,剛剛偷偷瞄了陛下一下,發現陛下那如玉般光潔的背上已經留下許多的抓痕,還有那青青紫紫的淤青,想不到皇妃娘娘竟是這般的生猛,怪不得陛下這麽高興,剛剛似乎還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陛下嘴角微微含笑的。
七夜從一陣酸痛之中醒來,這感覺就好像當初在黑暗基地訓練得精疲力盡的一般。
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的爬坐了起來,搖了搖頭,腦袋才算是清醒了過來,馬上就意識到周圍的環境似乎有什麽不對,這下腦袋一怔,昨晚的一幕幕頓時湧入了她的腦海中……
好一下子過去,七夜才有些懊惱的扶了扶額,她怎麽就……她什麽時候這麽那個什麽了?竟然還真的把陛下壓在身下給睡了,而且還……
想到這裏,七夜那清秀的臉上既懊惱又是羞惱,默默的爲自己逝去的節操形象默哀。
一把掀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瞧,果然……
還有床下那滿是淩亂丢棄得到處都是的衣衫飾物,這一幕幕都在告訴她昨晚他們兩個瘋狂的行徑,七夜哀嚎了一聲,禁不住雙手捂面,怎麽他們兩人都不淡定了?
說來,還是太皇太後那加了料的美酒惹的禍,這麽一記猛藥下來,饒是淡定的他們終于也禁不住撩撥了。不過,她倒還是得感謝太皇太後,不然要是這麽清醒着,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将北璃赤壓在身下那啥那啥,算起來也不算太虧。陛下雖然勇猛,她七夜也不是吃素的,過程雖然激烈了一點,但是感覺還不錯。
想到這裏,七夜心裏才算是平衡了一點,然而随即又忍不住鄙視了自己一番,大白天的居然想着這種事,忒無恥了!
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這才深深吸了口氣,望向床榻下的那滿地淩亂破碎的衣衫,怕是也穿不了了,反正她那身華麗的嫁衣是被他給撕了,而她也撕了他的龍袍……
一把捂高了被子,好一下子才對着外面喚道——
“來人!”
聲音落下,外面頓時傳來了宮鈴叮當的聲音,幾名宮女挽起簾子,朝裏面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正是當初陛下派去王府伺候七夜被七夜拒絕的兩名宮女。兩人都是模樣挺俊俏的女子,穿淺綠色衣衫的叫春草,另一個着粉紅色衣裙的則是夏荷,這兩人似乎武功都不錯。
幾人一看到地上灑落的狼藉的衣衫,當下是一陣詫異,然後便是相視笑了笑。
“奴婢見過皇妃娘娘!”
幾人連忙對着坐在床上的七夜躬身行禮,“皇妃娘娘,偏殿已經準備好了梳洗的用具,請讓奴婢爲您沐浴更衣吧!”
“不用了,你們把東西放下我自己來吧。”
七夜可沒習慣讓人伺候,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皇妃娘娘……您的自稱不妥,而且奴婢是陛下派來伺候娘娘的……”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把東西放那裏,本宮自己會沐浴更衣。”
七夜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是!娘娘!”
幾人這才将換洗的衣物擱到床邊上,然後退了下去。
七夜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好一下子,才緩緩起身披着那被撕得破爛的衣衫往偏殿走了去。
等七夜一身清爽的從偏殿裏出來的時候,小梅跟幾位宮女已經将寝宮收拾幹淨,春草跟夏荷便開始給七夜梳頭。
“現在什麽時候了?”
七夜擡起眸光望向窗外,發現窗外此時正是暖陽燦爛一片。
“回娘娘話,現在已經快正午了,太皇太後吩咐不能打擾您跟陛下休息,特準許娘娘下午再去慈安宮敬茶!晚上還有外國使臣前來祝賀陛下跟娘娘新婚的盛宴,娘娘可要休息好了才是。”
夏荷微笑的回答道。
敬茶?
七夜禁不住挑了挑眉,思量了好一下子,才依稀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她得給太皇太後敬茶呢!還有那什麽使臣盛宴。
“陛下呢?”
想了想,七夜又問了一句。
“陛下去了禦書房,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待會兒還要同娘娘一起用午膳呢。”
快回來了?
七夜想了想,連忙轉頭望向床榻,開始到處翻找了起來。
“娘娘,您在找什麽?”
小紅跟小梅不禁有些詫異。
“你們剛剛收拾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本書冊?”
七夜一邊翻找着,一邊問道。
“什麽書冊?”
幾人很是疑惑的望着七夜,“奴婢剛剛收拾并沒有見到什麽書冊啊。”
看到幾人的那疑惑的樣子,七夜頓時歎了口氣,這才微微擺了擺手,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那男人拿走了。
“收拾一下,帶我……本宮回鳳儀宮吧。”
鳳儀宮是她的寝宮,七夜自是記得的。
“皇妃娘娘不等陛下回來一起用膳嗎?”
春草詫異道,而小紅小梅見着七夜臉色不太對,便也不敢說什麽,連忙給七夜整理了一下衣衫。
就在七夜收拾好剛要離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低沉好聽的嗓音也響起了——
“皇妃醒了嗎?”
“回陛下,皇妃娘娘已經醒了。”
聲音落下,一道黑影便閃了進來。
“奴婢見過陛下!”
“都下去吧。”
陛下一揮手,淡淡道。
“是,陛下!”
春草跟小梅等人連忙退了下去,偌大的寝宮内頓時隻剩下陛下跟七夜兩人。
此刻,七夜就坐在床榻邊上,擡着星眸幽幽的望着跟前負手而站的陛下,眼中的流光忽明忽暗的,而陛下也靜靜的注視着她,眸光深邃如寂夜的海洋。
“昨晚上……我喝醉了!”
被他這麽盯着,七夜那小臉當下就徒然‘噌’的一下,有些發熱起來,低低的念了一聲,便把頭轉一邊去。
陛下俊眉一挑,倒是饒有興味的望着七夜,低柔的嗓音裏帶着些許揶揄的成分,“難得你還會覺得難爲情。”
聞言,七夜頓時暗自翻了個白眼,想想也是,幹都幹了,現在也不用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反正她也不否認她還真的想上了這男人。
“好了,朕不笑話你了,先用午膳吧,你昨晚也沒吃什麽東西。等下朕再陪你去慈安宮給皇奶奶敬茶。”
看到七夜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下來,北璃赤唇邊也掠過一道淡淡的弧度,一手執着七夜的素手将她拉了起來。
寝殿外的前廳内,江公公已經吩咐宮女們準備好的膳食,都是一些看起來十分清新的小菜,雖然不是很豐盛,但是看起來卻很有食欲。
七夜剛剛坐下,陛下就讓一幹人撤下,廳内頓時隻剩下兩人用膳。
“喝碗湯,特地讓禦膳房給你熬的。”
“難得你這麽體貼。”
七夜自然也不客氣,一手接過來,‘咕噜’的幾口便喝盡了,然後便執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她是真的餓得不行了。
“對了,最近要提防一下金盛那邊的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天晚上跟我動手的人應該就是秦玄幕。這次金盛派來的使臣應該就是他吧?秦紫凝現在好像就在皇城。”
七夜忽然想起婚前的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有上次在醉仙樓還看到了秦紫凝。
“金盛派來的使臣是秦玄風跟他的皇妃華沁蕊,秦紫凝随行而已。如果秦玄幕也出現在這裏,那麽應該暗中潛伏而來的。”
陛下那深眸微微一暗,若有所思的思量了一番,才繼續道,“景帝的心思很缜密,這一場病本來就來得突然,而且這麽一拖就是兩年,朕隐約感覺到他的動機怕是不小。差點忘記這兩個老狐狸都是挺難對付的對手。”
“你是說,他們這次來我大夏皇城的目的恐怕不簡單?”
七夜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疑惑的蹙起了秀眉。
“目前朕也不能肯定,想在大夏皇城惹事,不像是景帝的行事風格,他應該比誰都清楚,現在他隻要敢一動,金盛的麻煩就跟着來。”
聽着這話,七夜倒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現在大宋國這邊,南江的航運權已經盡數落入大夏的手中,而且辰王率領的幾十萬大軍就安排在大夏跟金盛的邊境上,隻要金盛敢動,辰王幾十萬大軍從正面進攻,遼州城方面,截斷南江的通航,南宮老将軍率大軍北上,從側面夾擊,也夠他們金盛吃上一壺。而那景帝應也不是這般魯莽之人。
想到這裏,七夜不得不佩服這男人的深謀遠慮了,類似的情況也如西楚!西楚皇朝要是有什麽動作,那麽除了守在西楚邊境的大軍之外,還有南疆逸王手中的大軍,朔涼地區還有七夜手中的大軍。三路大軍可以很快的配合共同禦敵!
怪不得當初這男人想方設法的拿下南疆,而不是那遼闊的大草原,或者周邊的一些中小諸侯國。
“嗯,按你這麽分析,那這秦玄幕來刺殺我的可能性大一些了,想來應該是我當初真的廢了他,讓他惱羞成怒了。”
七夜饒有興味的摸了摸下巴,清瞳裏的涼光大盛。
此話一出,陛下便是有些詫異,幽然望着七夜,問道,“你把他怎麽了?”
倒是想起了那次祭天大典的事情了。
“沒怎麽樣啊,不過廢了他的老二而已,若是不出意外,他應該就是金盛皇朝史上第一位太監太子了,他當我七夜是他能随便侮辱的麽?”
說到這裏,七夜才輕輕揚起嘴角,唇邊扯過一道森冷的弧度。
陛下當下便動作一僵,幽暗不明的眼眸淡然望着七夜,而七夜已經低下頭繼續用膳。
“對了,那紫凝公主跟你到底怎麽回事?齊王讓我多多提防她,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看得出,她對你可是一往情深。”
七夜忽然想起那天北淩齊悄悄提醒她的話,而且據說這秦紫凝還拒絕與楚聖天的親事,可想而知,這女人對北璃赤的情分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那是她的事情,與朕無關。”
沒想到陛下似乎有些反感的應了一句,這些年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了去,不見得他就要理會她們,不然這後宮早就充盈無比了。他以前在西域常年練功修習禅道靜心,心中早就做到清心寡欲,臨危不亂,波瀾不驚的境界,除了眼前的她讓他心有波瀾之外,不見得有誰還有這般本事。
“你一句話倒是推得幹淨,我倒是有預感這女人要對上我了,女人的心思我比你懂。”
七夜可沒忘記百花盛宴上這女人那西域魔琴的厲害。
“少搭理這些俗物。這個女人的心計很深,你性子随性淡漠,也未必能應付得來。”
陛下神色淡淡的提醒道。
“看來,你對她的了解很深啊。”
七夜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看着陛下。
“你這話聽得朕渾身不對勁,朕的禦書房内存有許多别國的皇室成員的詳細信息,你若是感興趣随時可以拿去看。”
邊說着,一邊執起筷子給七夜碗裏添菜。
七夜聽得出他的語氣不太對,這下才識趣的收住了話題,素手一伸,輕輕的拍了拍陛下擱在腿上的大手,清冷的語氣倒也稍稍溫柔了下來,輕笑道,“陛下别生氣,小女子隻是開個小玩笑而已,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女人。而且我承認她那張臉确實有吸引男人的資本!”
“你是男人嗎?不然你怎麽知道她那張臉就能吸引男人?還小女子?你大概忘記了你現在可是朕名副其實的皇妃,應該自稱臣妾。”
這下,陛下那绯色的唇線才扯過一道淡淡的弧度,他的眼眸裏也浮起了淺淡的溫柔,默默的注視着她。
聞言,七夜卻是不以爲然的掃了他一眼,那樣子看起來頗爲的不服氣。
陛下頓時輕笑了一聲,低低道,“算了,我不勉強你。至于你說的這紫凝公主,也不過是一般的姿色而已。她再好,也抵不過你一個指尖,朕不在乎她們卻在乎你。”
他的笑容燦爛如煙花,落入她的眼中,這般低柔而感性的話語傳入耳中,瞬間就讓七夜心裏蓦地就生出一種淺淡的柔軟之意。不得不承認,聽到他說在乎她,她心中便有了微微的淡喜。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似乎對她有一種緻命的魅惑吸引力,不經意間就會一點一點的滲入她那顆冰冷卻幹淨澄明的心,而她卻毫不自知。
“好吧……以後我不會再問這樣的話……我相信你不會辜負我,你會嗎?”
七夜說着這話,頓時擡起頭靜靜的迎上他那沉寂萬千星辰般沉寂的眼睛。
聞言,陛下的笑容越發的絢麗奪目了,大手一擡,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握了握,目光深沉而誠摯,語氣卻是有些歎息道,“七夜,我甯願辜負我自己也不會辜負你。”
七夜一怔,執着筷子的素手突然收緊,兩人便是相互望着對方,許久之後,七夜才輕輕的點了點頭,輕輕道,“嗯……好吧……我也是……”
說着,才抽回自己的手,便又低下頭去用膳。
而陛下便是淡淡一笑,眼中浮現這奇異而絢麗的幽光,默默的看着眼前低頭用膳的小女人,空缺的心口頓時被什麽東西給填滿……
午膳過後不久,兩人便前往太皇太後的慈安宮,而慈安宮内,太皇太後早就差人備好茶等待着兩人的到來了。
“皇奶奶請喝茶!”
七夜雙手端着茶,給太皇太後施了一個大禮,然後才将茶遞到太皇太後的跟前。
太皇太後那蒼老的臉上如今倒是挂着一道慈祥的笑意,就跟當初七夜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這般樣子看着,倒是讓七夜心裏舒坦了不少。若是這太皇太後娘娘能抛開一些頑固派的成見不爲難于她,她自然也會對她好。她七夜素來就是恩仇必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我我敬人的人。
太皇太後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雙手接過七夜端過來的茶,抿了一口下去,然後才給七夜遞了一個紅包,笑道,“坐吧。”
“謝過皇奶奶!”
七夜往陛下的身旁坐了去。
“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太皇太後眯着眼望着跟前的兩人,那精銳的目光将兩人掃了一遍又一遍,似乎要将兩人看穿了一般。
“挺好,有勞皇奶奶費心了。”
明知道這太皇太後在酒裏加了料,陛下倒也沒有過分的指責,要是讓别人知道是這太皇太後新婚之夜給他們二人下了藥,别人還以爲他不行呢!
“七夜,你呢?”
太皇太後幽幽的望着七夜。
七夜暗自吸了口氣,便也輕輕點頭,“還好。”
“那就好。既然已成婚,你們二人就要廢些心思,爲我大夏皇族開枝散葉,陛下你登基已有十餘年,後宮還未曾有一兒半女,子嗣乃我大夏重要之事,你們務必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太皇太後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皇奶奶請放心,朕心中有數,自然将此事放在心上,您無需惦記。”
陛下淡淡的應了一句,随手倒了一杯茶遞給一旁的七夜。
七夜伸手接了過來,抿了一口下去,倒也沒說什麽。
“嗯,那就好。抓緊點吧,你皇爺爺像你這般年紀,你父皇都上學堂了,你們莫要以爲皇奶奶的話啰嗦,哀家一直都跟你們強調,這國事固然重要,但是這子嗣之事也是非常的重要。爲大夏孕育下一代賢明的君主也是你們非常重要的責任。”
太皇太後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陣子。
“對了,陛下,淨月可有什麽消息嗎?這丫頭連這大過年也都沒有回來,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哀家這心裏可真是擔憂着呢!”
想到已經離宮許久的淨月公主,太皇太後頓時忍不住一陣頭疼,長長的歎息着,“你們說,這呆在宮裏偶爾出去走走也就罷了,怎麽這一走還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連一封信的也沒捎回來。”
“皇奶奶放心,她沒事,她去了西域。朕已經暗中派人保護她。”
陛下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西域?天啊,她去西域做什麽?那裏是什麽人都能随意亂去的地方麽?”
太皇太後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很是驚訝的望着陛下。
陛下隻是淡然掃了太皇太後一眼,自是沒有說淨月此行就是爲了去找風禦城,免得她又免不了胡思亂想一通。
“朕年後不久也會出去一趟,到時候朕自然會将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皇奶奶放心便是了。”
“陛下又要離宮了嗎?”
聽到這話,太皇太後頓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時下局勢不穩,陛下應當親自坐鎮皇城才是啊。”
“皇城有齊王軒王跟衆位大臣坐鎮已經足夠,這些事情不勞皇奶奶操心。”
“唉,好吧,哀家不幹涉政事,由着陛下決定吧。”
“謝皇奶奶的理解,若是沒事孫兒同七夜就先告退了,禦書房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聽得出,陛下跟這太皇太後的關系似乎有些冷淡而疏離,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是相當的拘謹,就連坐在一旁的七夜聽了也覺得有些怪異而不是滋味。
“哦,這樣啊……你們既然忙就先忙去吧。”
這下,太皇太後那蒼老的眼中才微微拂過些許淡淡的失落,然而臉上卻是挂着一道慈祥的微笑,默默的望着兩人。
聞言,陛下便起身,“孫兒告退!”
語落,便轉身一手拉過七夜,往外面走了去。
而七夜也隻好擱下茶杯,對着太皇太後微微颔首,然後才跟着陛下離開慈安宮。
走去禦書房的路上,陛下一直沒有說話,看得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剛剛同太皇太後說話也就是那麽公式化的語氣,聽得七夜也有些不舒坦。
“你怎麽了?”
思量了一下,七夜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蹙着眉望着陛下,“你跟太皇太後之間……”
“沒什麽,朕跟她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待着也沒什麽意思。”
“是麽?”
想來應該也是,他常年在外,忙碌起來便也是廢寝忘食,所以對某些情感淡漠倒也是正常的現象。
“此外,朕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對她,于理,朕似乎也不能過分的指責于她,于私,她卻是緻使父皇跟母後情感破裂的原因之一。”
陛下忽然有些怅然的歎息了一聲道,“但是想想,也不能盡數責怪于她,父皇跟母後的悲劇是他們相互之間的不信任造成的,七夜,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步上他們的後塵。”
說這話的時候,陛下突然緊緊盯着七夜那清麗的容顔,大手将她的手腕扣得緊緊的。
七夜秀眉輕蹙,遲疑了一下,才淡然道,“能跟我說說他們之間的事情嗎?上次你輕描淡寫的帶過倒也讓我疑惑了許久,而且我還聽說,母後似乎……”
他突然沉默了下去,想了想,才怅然道,“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告訴你隻是覺得沒必要提起。宮裏的人都将這些事情當成宮廷秘史,事實上說說倒也沒什麽。”
說着,他便突然緩緩放開七夜的手腕,提着步子徐然往前走了去,七夜一陣疑惑,沉思了一番,才跟了上去。
“有的時候,你想要守住一些東西是很不容易的,即便你很強大。”
“前面的事情之前已經跟你說得差不多了,想必你也是對後面的事情疑惑罷了。”
“嗯,後面又發生了什麽事?”
“父皇傷透母後的心,母後在垂危之際召喚了她的族人,她願意回到族中接受族中的處罰,爲當初奮不顧身的剔除古族身份下嫁于父皇付出代價,賢妃也如此,隻爲換得大夏的安甯。父皇在母後離去之後不久便郁郁而終。這便是他們的結局。”
想來這些記憶在他心裏也埋藏了許久,如今說出來竟然覺得記憶有些生澀起來,語氣倒也是平淡,可是七夜卻可以從中聽出一些冷意。
“母後也是大樓古族的人嗎?”
“不是,大樓古族隻是西域聖山的一個勢力而已。等過段時間,我們回西域,你就會知道有關那裏的一切,包括你外婆的事情。”
七夜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
走回禦書房的路上,兩人便不再說話。
而這時候,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此時還是冬春之交,天氣依然還冷得很,暖陽微微往西一偏,便也沒有了剛才的那般熱度,不過禦書房内卻還是暖洋洋的一片。
此時,七夜手中正執着一本密件看着,原本神色淡淡的臉上已經染上了一抹凝重之色,隻見她清眸一擡,望向坐在龍案前的陛下,思量一番,淡漠的粉唇才輕啓道,“陛下的意思是,讓外公即刻前往遼州城同南宮老将軍備戰準備迎敵嗎?”
“嗯,南宮老将軍同大元帥本來就是老搭檔,有他們共同抵禦遼州城,朕相信遼州城定然能守住,而且還可以等待時機,一舉奪下大宋國,如此也算是切斷了金盛的後路,爲以後同金盛遲早的決戰做準備。”
原來七夜手中的密件便是南宮霸從遼州城發回來的急件。
對于這些事情,陛下都沒有對七夜有半分的隐瞞。
果然還是被外公給料中了,年後,他果然是調往遼州城了,之前在南疆的時候,他自己就知道陛下接下來的棋子怎麽走了,不愧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将了!
可是,一想到外公那麽一大把年紀如今都還要上戰場拼殺,七夜心中更多的是不忍與心疼,七夜自然是知道的,東方破天這麽做,無非是爲了他們。
“那陛下打算什麽時候給外公下旨呢?”
沉默了許久,七夜才歎了口氣,低低的問道。
“兩天之後,等你回門之後,朕就下旨。”
“陛下應當多多選拔一些新的将領才是,外公跟南宮老将軍再厲害,也有老去的一天。”
“嗯,放心吧,朕心中都有數。前些日子剛剛将提拔上來的一些新人派去南疆了,遼州城的事宜很重要,隻有派出南宮老将軍跟大元帥朕才能放心。”
七夜點了點頭,微微吸了口氣,想了想,才道,“不然,讓我做外公的先鋒軍吧,我心裏總有些不安,畢竟金盛這邊到底玩什麽把戲我們一時可看不出來。”
“先鋒軍朕已經有人選,是大元帥剛剛從你的黑旗三營提拔上來的得力幹将。”
陛下微笑的望着七夜。
“哦?是誰?”
七夜秀眉一揚,倒是有些疑惑了起來,怎麽她都不知道這事情?
“你的副将方虎,還有張環,這次先鋒軍就有他們兩人爲兩位大将,率軍開拔往遼州城。”
這二人在南疆戰場上表現身爲突出,七夜之前也跟東方大元帥提起過,說這二人頗有大将之風,若是培養引導,他日說不準又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大将。沒想到東方大元帥倒是将此事惦記上了,沒多久就将兩人提拔了上來,并且呈報給陛下,陛下也點頭同意了。
其實這二人正是同七夜穿過烏坦密林的勇士,經過了那次的深刻經曆之後,這二人幾乎是脫胎換骨了,在戰術知識上都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這還多虧了一路上七夜适當給他們灌輸的戰術知識理念。
“張環跟方虎?”
七夜低低的念了一聲,繼而才淡淡一笑,“嗯,這個倒是不錯。張環跟方虎頗有将才之風,可以擔任先鋒軍将領。不過我想過了,我大夏既然如此的幅員廣闊,而且以後版圖還會擴大許多,必然也會需要越來越多的将才守護這片土地。若是這樣的将才都是通過這般途徑提拔上來,未免局限性太大,陛下爲何不嘗試着成立一個針對性強一點的武學院呢?就跟這盛林學院是一樣的性質。盛林學院主文,而這個武學院便是主武。我們從軍中選拔出一些優秀的将官專門培育一批新的将領,這個想法陛下覺得如何?”
七夜此話一落,陛下那幽暗不明的眼眸裏頓時浮起了一道亮光,不禁有些愉悅的望着七夜,欣然笑道,“這個想法很不錯,比這百花盛宴的選拔似乎更有針對性。而且還可以根據他們的特長分别培養引導,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成爲我大夏軍中的新血液。”
“嗯,就是這個意思。”七夜也淡淡笑道。
“這個想法先保留,朕要好好斟酌一番。”
陛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很是不錯,當下那嘴角都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來,看得七夜也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