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七夜已經消失在門裏的身影,江海也隻能無可奈何的轉過頭,看着身旁的幾個太監久久沒有動,那尖銳的聲音頓時大起,“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郡主的衣裳首飾給郡主擡進去!”
聲音落下,那幾個太監這才急急忙忙的擡着東西往王府裏走了去,緊跟在七夜的身後。
而七夜臉上仍是微染着怒意,而一摸到自己衣袖間滿滿的銀票,這下怒氣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穿過長長的遊廊,總算到醉月閣了。
太監總管江海吩咐小太監們将東西擱好,看着七夜正坐在榻上漫不經心的喝着茶,想了想,終于還是走了上去。
“郡主!”
江海小心翼翼的開口喚道,“東西老奴可都讓他們擡進來了,郡主莫要責怪陛下,陛下前天才回宮,一回來便忙着處理各種堆積的政務,大深夜的還讓老奴前去傳喚霓裳閣的閣主,忙到現在都還沒睡上一個好覺,郡主你……”
說到這裏,江海并沒有說下去。
“天色已晚,老奴就先回宮了,郡主要早些歇息。”
七夜頓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才擡起頭看了江海一眼,思量了一下,才淡然道,“明日是年夜……都早些歇息吧。”
“是,郡主!隻是這補品……”
聞言,江海那臉上才挂上了一道笑意,卻仍是望着七夜,低聲道。
而不等他說完,七夜便已然起身往裏室走了去。
……
大夏皇宮皇帝禦書房門口。
年輕的陛下正臨風而立,高高的站在玉石階梯上默然望着外面的寂夜裏蒙蒙的冷雨,凜冽的寒風悠然而過,微微吹起了他那明黃色的衣袍,但見陛下那臉上是那麽沉靜淡然的表情,深不見底的黑眸裏幽光淡淡。
“陛下,郡主已經收下了衣裳跟首飾,隻是……”
站在他身後的老太監低聲的開口道,生怕會擾了正在沉思中的帝皇。
沉寂了好一下,倒也不見陛下應答,正猶豫着要不要繼續開口,然而這時候,陛下那低沉平淡的聲音已然傳了過來——
“嗯,料想她也不會收。”
老太監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完,赤帝便已經猜到他後面的話。
“陛下,郡主她……她會明白您的好意!”
江海不知道說些什麽,明知道郡主不會收,爲什麽還要送呢?還讓郡主生了些小脾氣。江海這心底很是疑惑,然而卻是不敢吱聲問跟前的陛下。
陛下微微一怔,眼底的幽光有了瞬間的停滞,然而随即便又恢複了剛剛的沉靜淡然,蓦然擡頭望着天外那茫茫的雨幕,許久,才淡淡道,“無妨,她自是這樣子,這性子,朕倒也習慣了……”
雖然是很平淡的語氣,然而江海卻可以從中聽出一些柔軟的感覺,一直都知道陛下對這東方七夜是特殊的,卻沒想到,陛下竟然還能做到這般。
江海禁不住有些感慨起來,這東方七夜竟是如此幸運,可是,很多幸運也并非來得那麽容易,那樣的女子能入了陛下的眼,想必一定也有她獨一無二的光彩。
“陛下若是挂念郡主,何不讓郡主快些進宮常伴陛下左右呢?這後宮之中如今也是空無一人,若是有郡主陪伴陛下,陛下倒也少了幾分寂寞。”
陛下是寂寞的,江海一直都知道。
大夏有如今的盛世繁華,陛下所做的努力别人未必知道,但是他江海卻是知道的。正是是因爲如此,江海才更是心疼眼前這位陛下,甚至遠遠超過了任何的一位君王。所以,他一定要盡努力讓陛下過得開心些,如今陛下的喜怒哀樂多少摻着東方七夜的影子,他江海自然也是……
然而,江海這話落下,赤帝便是蓦然收住了視線,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俊臉上到還是那般淡淡的神色,深眸裏卻多出幾分複雜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聲音——
“她的志向不比誰小,朕自是不能束縛了她。大業未成,又豈能這般……”
此話一出,江海心底沒由來頓了一下,有些疼意傳來,陛下當初爲何下了那樣的聖旨,想來也不過是……
“陛下心系天下,老奴感激涕零。”
江海眼底充滿了敬畏與仰慕。
“心系天下?”
聽到江海這話,赤帝那眸光卻是微微一閃,唇邊勾過一道完美的弧度,“朕并不是心系天下,這天下朕未必在乎,若不是……”
赤帝倒沒有繼續說下去,收住眼神,又轉頭望向那冷雨蕭瑟的夜空,然而,江海終于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陛下,明天便是年夜了,陛下還是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忙上一天呢,如今宮裏可都準備好了,陛下也不用擔心,剛才郡主還跟老奴提醒了一下,讓陛下早些歇息。”
江海躬身低聲道。
“嗯。”
年輕的陛下淡淡應了這麽一句,然後便提步往階梯下走了去,挺拔的身軀沐浴在一片蒙蒙的夜雨之中。
江海連忙招手,讓旁邊守着的太監關上了禦書房的門,然後自己則是一手甩過拂塵,跟了上去,身後還跟着兩名舉着大傘的太監。
默默傾瀉飄灑了一整夜的春雨到黎明時分依然也沒見有停下的趨勢,天邊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道淡淡的天光傾灑而下,長長的黑幕便被這般驅趕。
窗外傳來一聲聲清冽的雨滴聲,冷風拂過紗窗,微微傳來陣陣寒意。
醉月閣内,七夜吐了一口濁氣,搭在膝蓋上的素手微微一手,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迅速的下了床洗了洗手,突然——
‘嗖!’
一道小小的黑影迅速的從窗口掠了進來,輕輕的停落在窗框上,轉過頭一看,竟是一隻黑色的信鴿!
七夜擦了擦手便提步走了過去,很快便從信鴿的腿上取下了一張小字條,随手打開一看,而,當下那神色淡淡的小臉頓時就沉了下去,清眸裏也凝聚着一道沉重,沉寂了一下,素手一個收緊,手中的小紙條便化作了一道細細的粉末從指間傾灑而出。
迅速的取了一套藏青色的袍服換上,将武器盡數的收進衣袖中,然後出了門。
“郡主!您醒了!讓我們爲您梳妝更衣吧,等下還要随王爺進宮參加宮宴呢!”
七夜才剛剛打開門,便看到小紅跟小梅等一行侯在門外,手中正端着各種首飾跟衣裳,臉上皆是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你們去告訴外公,讓他自己先進宮,我随後再自己進宮!”
隻見到一道淡淡的小影從眼前一閃而過,清冷的聲音落了下來,不等幾人反應過來,七夜已經越了過去,清麗的小影看起來有些匆忙,眨眼間便已經消失在門外。
“郡主!郡主!可是時間趕不上了!郡主!”
小紅恍然回過神,這才急忙追了上去,然而門外早就沒有七夜的身影。
“七夜,你這是要幹什麽去?”
在前院,走得匆忙的七夜竟碰上了東方破天。
“早上好,外公!”
七夜收住了腳步,這才對着東方破天施禮道。
“發生何事了?看你如此匆忙?怎麽還穿着這麽一身衣裳?快點回去換一身女兒裝,等下就要進宮了。”
東方破天皺着眉頭看着仍然是一身藏青色長袍的七夜。
“外公,您先自己進宮吧,我随後會自己跟上的,我出去辦點急事。”
七夜落下這麽一句,便大步的往前走了去。
“七夜!你要去做何事?”
不等東方破天的聲音落下,七夜那身影早就消失在回廊裏。
反正這那麽提早進宮也不過是跟那些女人在禦花園賞花,她可沒有什麽興趣,倒是這事情讓她有些着急。
很快,王府門外一道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七夜也顧不上許多,上了馬便直接往冥殿趕。
冥殿,也就是當初的青狼幫,此時是冥殿的一個分殿。
披着一身黑色鬥篷的七夜走進殿内,便看到幾名下屬正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着。
“怎麽回事?劉堂主呢?”
一道清冷淩厲的聲音響起,幾名屬下頓時一驚,這才連忙轉過頭朝門口看了過來!
“殿主!殿主回來了!屬下恭迎殿主!”
那幾名屬下正想跪下去,然而七夜那衣袖一揮,大步的往前走了去,“起來吧,劉堂主在哪裏?”
“是!殿主請随屬下來。”
一名屬下飛快的起身,領着七夜進入了内院,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堂主劉峰所在的小院。
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裏面低低的傳來一陣痛苦的喊聲,守在門邊的幾名下屬皆是一臉的慌張,進門一看,隻見幾個大夫正手忙腳亂的給床上的人把脈,而躺在床上的人卻是痛苦得渾身顫抖抽搐。
“你們兩個留下,取盆熱水來,其他人都下去。”
七夜簡單的下了一個命令,然後便幾個大步來到了床前,果然,隻見床上的劉峰正痛苦的掙紮着,臉色蒼白,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所浸濕,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抽搐着。
蠱毒發作了!
七夜眼底閃過了一道沉重,算算日子,應該還有一個月的,爲何如今蠱毒竟提前發作了?
迎身走了上去,迅速的出手點住了劉峰身上的幾處穴位,劉峰便昏倒了過去,七夜這才扣住他的手腕,冰冷的手指輕輕往那手腕上一搭,便開始把脈,片刻之後才放開。
“你将他扶起來,除去他的上衣!”
七夜對着站在身旁的屬下開口道。
“是!殿主!”那名屬下快速的扶起劉峰,除去他的上衣。
一面起身,隻聽到一陣掌風襲過,旁邊的桌子轉瞬間便已經移到了七夜的身邊,素手往衣袖中一掏,一攤,一排排閃亮的銀針便出現在眼前。
……
半個時辰之後,七夜才将劉峰身上的銀針撤去,而劉峰也悠然蘇醒了過來。
“你不要随意亂動,躺着休息吧。”
不等劉峰掙紮這起身,七夜便阻止了他。
“殿主!你回來了!”
劉峰眼底閃過一道驚喜。
“嗯,你身上的蠱毒發作了。”
七夜将布卷往衣袖裏收了去,一邊皺着眉頭道,“你是不是服用了含有月靈草的東西?”
“殿主真是明鑒,屬下三天前确實服用了月靈草。”
劉峰微微掙紮着起身,一邊回道。
“怪不得蠱毒會提前發作了。我剛剛已經用銀子跟内力暫時幫你壓住了蠱蟲的活動,這個月之内必須要找到解蠱的辦法,不然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七夜說着,眼底不禁拂過一道沉重,還有忘川跟那些孩子身上的蠱毒,要是再沒有找到那下蠱之人,恐怕他們可都要……
“屬下謝過殿主!”
劉峰眼底閃過了一道黯然。
“我一定會找到辦法,你放心,那金宇楠找到沒有?”
七夜冷聲問道。
“還沒有,屬下幾乎帶人暗中查遍了整個皇城卻始終沒有發現金宇楠的身影。”
“一定要盡快找到金宇楠,隻有找到他,或許我才有辦法解掉你們身上的蠱毒,這件事情你們一定要慎重,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找到這金宇楠!”
七夜蹙着眉,清冷的聲音染着一道沉重。
“是,屬下一定會盡快找到金宇楠!請殿主放心!”
“秘密監視風惜月,我總感覺這金宇楠一定就在這皇城裏,風惜月既是他心中惦記之人,想必他不會都不過去見她……等等,你們馬上放出消息,就說齊王馬上要立已經懷有身孕的宋纖纖爲王妃,而且極有可能廢掉風惜月這個側妃!然後派人秘密盯住齊王府,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便馬上給我通報。”
既然宋纖纖懷有身孕,那麽她倒也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這個消息,這風惜月跟宋纖纖如今可是死對頭,兩人争得你死我活的,料想這麽一個重磅消息放出去,管它虛虛實實,他金宇楠若是真心喜歡這風惜月,想必也不會按捺得住。而且也很好排查,這金宇楠當初還被她廢掉了一隻左眼,隻要他一出現,七夜絕對有理由相信她能抓住他!
……
處理完冥殿的事情,回到東方王府已經是下午。
“郡主,你可回來了!都快趕不上時候了,宮宴很快就要開始了!可是你現在都還沒有梳妝,這可如何是好?”
“就是啊,怎麽辦,時間都來不及了!王爺早早就進宮了!”
七夜才剛剛走到醉月閣門口,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小紅小梅等人便迎了上來,兩人都已經快急哭了,一看到七夜那清瘦的身影走進來,這才松了口氣,小紅眼底還微微沁着些許的淚光。
“哭什麽?這不是回來了?”
七夜皺着眉頭掃了兩人一眼,大步的往裏室走了去。
“是!郡主!郡主,我們馬上就給您梳妝打扮。”
這時候,小紅跟小梅才匆忙的跟了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們把衣裳給我拿來。”
七夜倒也沒怎麽在意這什麽宮宴不宮宴的,無非是吃喝看看那些女人表演罷了,能有什麽好看頭!不過。這宮裏的酒菜她是挺喜歡,上一次跟胖子他們将他們那一桌子的酒菜橫掃,連一點渣都沒剩下,這便足以說明問題了。
“那可不行,郡主!還是我們給你梳妝吧,今早上靖世子跟沐大小姐也過來了,還給您送來了幾套挺漂亮的衣裳。郡主要穿哪一套?”
“當然是穿陛下送過來的了!”
小紅這話才剛剛落下去,小梅立馬接話。
“陛下送了好多件呢!”
“挑一件最好看的!”
“可是都很好看啊!”
一時之間,房内傳來了小梅跟小紅那歡快的笑聲,仿佛這要穿新衣裳的人正是她們自己似的……
又是一年的年夜,大夏的宮宴仍然還是設在宏偉巍峨的盡顯宏大氣勢的養心大殿。
沐浴在蒙蒙春雨之中的養心大殿遠遠看上去依然還是那般的恢宏龐大,高聳巍峨,大紅毯自走道一直往前延伸進入殿内,遮住了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白玉石階梯,兩邊的遊龍雕鳳護欄下是一片姹紫嫣紅,大紅燈籠摻着那美麗的宮燈已經微微燃起,紅綢伴着春花徐徐飛揚,整個皇宮内皆是一片喜慶的大紅大紫。
養心大殿内,最前方玉階高台的青玉龍案上已經擺滿了擺滿了各種玉盤珍馐,金斟玉露,葡萄美酒,旁邊則是太皇太後的鳳座。
此時,龍椅下方兩旁同樣擺滿仙露瓊漿,珍馐玉盤,瓜果點心,位置上已經坐滿了王侯将相,王孫貴族還有那些名門望族。
整個大殿裝飾得非常的大氣奢華,百花聚擁着的精心布置的大舞台,無數夜明珠串連點綴在大殿的上方,整個大殿明亮無比,美麗的輕紗紅綢纏繞着宮燈跟上空高高懸挂着的巨大菊花宮燈交織成一片,大氣恢弘,而不失雅緻絕倫。
宮宴還沒有開始,一些身份尊貴的貴賓也還沒有入座,時下衆人正在各自交頭接耳的談論着一些小話,無非是談論一些最近皇城又有什麽重大消息或者那詩會又如何如何了,更或者談論自家孫子孫女兒子女兒的那些事情。
就像東方大元帥跟南宮老将軍還有黃老爺子這邊,三人正哈哈大笑的說些什麽。幾人的對面便是皇室的一些王爺貴胄。
大夏的皇室并沒有幾個王爺,對面的便是從封地回來的兩位較爲年長的王爺,北淩政,北淩勤,還有北淩軒北淩齊,幾位王爺除了北淩政跟北淩勤取了王妃之外其他的都是沒有正妃的。
所以今晚許多名門閨秀們可是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都暗暗期待今晚盛宴的到來!暗自下定決心,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現,每年也就隻能期待着這麽一個機會了!要是能夠被陛下瞧上了,那可是最最讓人光彩的事情,不然被那個王爺或者權貴公子瞧上,那也是前途無量的!
看看那些各個打扮得跟天仙似的女子們小心翼翼的四處看看,美眸裏溫情脈脈,微微舉着手中那熏得香噴噴的絲帕半遮着臉,一副欲說還休,嬌羞柔美的樣子,自是看得一些英俊潇灑的公子哥心裏癢癢的,一看着美人們對自己那麽回眸一笑,心都酥了!
大殿内一時之間到處是一片歡聲笑語,而這時候,一道尖銳的通報聲響起——
“辰王殿下到!逸王殿下到!”
聲音落下,便看到一抹高貴華麗的紫色身影映入了眼簾,擡頭一看,正是一身紫色蟒袍的北淩辰,都知道這北淩辰愛紫成癡,不過這麽一看,這天下恐怕沒有誰能将這紫色穿出像他這般高貴神聖了,一張俊臉上仍是那般的内斂冷冽,深眸裏凝聚着些許的深沉。
走在他身旁的是一身月白色高貴錦袍,銀冠束發的北淩逸,英俊的臉上染着一道邪魅的淡笑,漂亮的桃花眼裏微微閃爍着清淺的幽光,渾身上下染着一股邪氣,那麽一笑簡直是妖孽至極。
不少的女子一看到這兩人走進來,小心肝便是撲通撲通的跳得很厲害,竟然心慌意亂得不知如何是好,臉上也有些發燙了起來,雙目脈脈含春,一瞬不瞬的跟着兩位王爺移動。
兩人幾個大步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這時候,衆人也開始收住了聲音,眼看着這宮宴也差不多開始了。
“太皇太後駕到,淨月公主到!”
辰王跟逸王坐下還沒多久,很快,門外又傳來了太監那尖銳的通報聲。
衆人立馬轉頭望了過去,隻見太皇太後南宮柔正在淨月公主的攙扶下正一步一步的朝大殿裏走了進來。
太皇太後自是盛裝出席的,一身華貴的鳳袍,雍容華貴,略顯滄桑的臉上卻是挂着一道笑意,在這喜慶的日子裏,她似乎顯得很高興。
她身邊的淨月公主是一身淺綠色宮裝,秀發梳成一個美麗的流雲髻,流雲簪與那淺紅色的花珠點綴于發間,黑寶石般清明透徹的眼睛裏略染一道淺淡的憂傷,眉宇間化不開的是那道淡淡的憂愁,纖柔妙曼的身姿看上去有些單薄,然而整個人渾身又透着一股極爲堅毅的感覺,這般模樣看上去,卻更是讓人感到心底微微有些發疼,不少的英俊潇灑的俊公子那眼神都被這淨月公主所吸引。
“臣等見過太皇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人連忙起身對着站在鳳椅前的太皇太後躬身行禮。
“衆位免禮了,今天是年夜,陛下在宮中設宴與衆卿家共飲迎新年,大家都随意些吧。”
“臣等謝過太皇太後娘娘!”
看着太皇太後坐下,衆人才緩緩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各國使臣進殿!”
此次年後是祭天大典,這些使臣多半是來恭賀觀摩的。
待到這些使臣坐定,又等待了好一會兒,終于聽到外面的将士們那震動天地呼喊‘萬歲’的聲音,聽到太監通報聲,衆人便迅速的站了起來,朝門口望了過來。
在衆人那充滿敬慕虔誠的眼神中,一襲黑影緩緩的走進殿裏來,金絲線勾勒的祥雲衣袍飄飄,披着一陣凜冽的寒風從眼前緩緩走過,衆人皆是那麽低着頭,眼神随着他們的陛下緩緩的移動。
“臣等恭迎陛下,願陛下萬福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攜家眷集體對着站在皇座前的陛下跪拜。
赤帝那沉寂的眸子淡然掃了衆人一眼,兩袖一揮,沉靜平淡的聲音透着一股不可違逆的威嚴,“衆卿平身!”
“臣等謝過陛下!”
衆人這才起身,而赤帝那沉寂如海的眸光一掃,目光在東方破天身邊停了好一會兒,瞧着東方破天身旁的空位,當下眼神便有些沉郁了下來,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對着旁邊的江海揮手,緩緩的坐下。
江海頓時會意的高唱道,“衆大臣及其家眷請就坐,宮宴開始,禮樂奏起!”
很快,大殿内絲竹聲奏起,仙音醉曲悠揚傳來,香風四起,水霧彌漫之中舞姬舞步翩跹,搖曳在那淡淡的幽光之下,衆人很快便陶醉在這醉人仙音舞姿裏。
一時之間,殿内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連成了一片!
“東方爺爺,怎麽還沒見七夜的人影,她不會不來了吧?”
左等右等也沒見着七夜的人影,胖子跟沐小魚這會兒倒是有些焦急了起來,這邊忍不住小心的湊了上來問問東方破天。
東方破天此時也正是納悶着,剛剛都能捉到陛下那不是很高興的眼神。
“她今早出去的時候說後面會跟上,如今還沒見人影本王也正覺得奇怪。”
東方破天皺着眉頭回答道。
“她不會真的不來了吧?這宴會上多少雙眼睛盯着呢!”
胖子禁不住微微驚出一些汗來,看了沐小魚一眼,兩人眼底充滿了疑惑與不安,倒也沒有再往下問。
終于殿内的絲竹聲稍稍停歇了下來,衆人仍然還沉浸在一片醉人的恍惚之中,而這時候,突然,一道尖銳的高唱聲自門口傳來——
“璃夜郡主有禮物呈給陛下!”
此通報聲落下,衆人頓時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臉上皆是一怔,不禁紛紛轉過頭朝殿門口望了過來,殿内的絲竹聲也完全沉寂了下來。
龍椅上年輕的赤帝陛下一聽到這通報聲,沉寂深邃的眼眸深處微微閃過一道奇異的亮光,沉靜冷淡的俊臉上略微有些緩和了下來,隻見他悠閑的執起了跟前斟滿酒的玉杯,低沉平和的聲音響起,“呈上來!”
“是!”
“陛下有旨,将禮物呈上來!”
尖銳的聲音落下,衆人都愣愣的往殿門口望了去,而,隻見一陣淡淡的香風襲來,幾道身影緩緩的走進殿裏來。
乍一看那幾個身影,竟是七個仙人一般的人物,走在前方的是四名一身水紅色紗衣蒙着面紗,目光清澈明亮的女子,後面則是三個白衣似雪的清俊出塵的男子,氣質與這大殿竟有些格格不入,一身清淡高雅如風一般,仿佛來自畫中的仙人似的。
七人手中皆是執着樂器,或是箜篌,長笛手鼓,古筝,穿過那漂浮着的淡淡水霧緩緩的朝殿中走了過來,一行人在殿中的舞台中央停了下來,太監宮女早已經會意的将琴台凳子都準備好了。
隻見幾人排成了一排,在殿下不卑不亢的朝座上的赤帝陛下躬身施禮道,“恭祝陛下新年快樂,願我大夏與日月同在,千秋萬代,繁榮昌盛,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清脆悅耳的聲音仿佛來自天上一般,單單聽着都讓人有些陶醉。
“平身。”
赤帝陛下眼底流淌着些許的流光,微微擡手示意幾人平身。
“謝過陛下!我等乃塞北落雪七仙,奉璃夜郡主之命給陛下準備了一首曲子,曲子叫做《萬年風雨大夏》望陛下能夠賞臉。”
“準奏。”
赤帝淡然落下這麽兩個字,幾人便轉身,往身後的位置上坐了去。
沒錯了,這七人正是七夜當初在醉香樓遇到的那幾名樂師,當時覺得他們彈奏表演的曲子非常不錯,本來七夜是想自己留着,偶爾彈奏幾個小曲娛樂一下也好,于是派人去将他們的資料調查了一番,沒有問題便也留在身邊。幾人也就是一路默默的跟在七夜的身後來到盛京的。
空靈唯美的古筝宛如流水一般從中間那名撫琴的女子的指尖傾瀉而出,緊接着,低沉的鼓聲敲擊而起,仿佛敲響了城門上那古老的大鍾一般,清冷的笛聲輕輕響起,磅礴大氣的敲擊樂沖擊進去,跌宕起伏,一時之間整個空靈的音符頓時起伏不絕,清靜沉寂之後便是那波濤暗湧一般急促驚險的鼓樂,再然後便是那莊嚴壯麗的低吟聲。
蕩氣回腸的音符猶如一次神奇的旅行,暗金色的大門緩緩的敞開了,一部大型的史詩就在這裏上演。奔騰的戰馬,咆哮的風雨,一個個恢宏壯闊的畫面在衆人的腦海中展開,早已經鏽迹斑駁的記憶之門被打開,征戰天下,策馬縱橫沙場……一幅幅古老壯麗的畫面一幕幕的在腦海裏交替浮現着,不停的沖擊着衆人的思緒。
衆人聽着這大氣磅礴的音樂,腦海裏浮現而出的,便是大夏皇朝幾百年來的風雨曆程,展現在眼前的是大夏皇朝博大精深的文化,跌宕起伏的音符随着大夏皇朝一幕幕的變更不斷的變換了節奏,金戈鐵馬,驚濤駭浪,大夏盛世……曲子生動的表達了整個大夏幾百年的風雨蕩滌,同時也稱頌了大夏民族百折不撓。
僅僅是一首曲子竟然将大夏皇朝幾百年的風雨曆程表達得如此的淋漓盡緻,将大夏皇朝最燦爛最令人振奮的一面盡情的展示在衆人的面前。
坐在上方的太皇太後此刻竟然雙眼有些濕潤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了當年自己跟太祖皇上策馬沙場的場景,那時的他們還是一腔熱血的年輕一輩,将胸中的熱血抛灑向蔚藍的天空,建功立業,保家衛國……
東方大元帥,南宮老将軍他們也是想起了他們當初追随太祖皇上東征西讨的場景,恍惚之間,他們感覺自己瞬間就回到了過去!
精神上至高的享受!
一首曲子演奏完畢的時候,衆人卻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瞬間就覺得之前聽得那些兒女情長的曲子竟都成了俗不可耐的曲子,此刻每一個人的胸口都有一種拔刀沖向戰場保家衛國的沖動!就連那些柔弱的女子,此刻眼中也浮出了少有的堅毅,目光都免得明亮無比。
衆人已經完全被這般磅薄壯麗的曲子所震撼,所折服。
太皇太後跟北淨月竟然微微擡手,輕輕擦掉了眼角溢出的那激動的淚花,心底有的便是那滿滿的感動與震撼。
‘叮!’
曲子停下去很久很久,也沒有見衆人反應過來,大殿之内是一片的沉寂,龍椅上的陛下是一臉的沉靜,但是看向他那深不可測的眼底,卻是發現了些許震驚,伴随着的,還有那淡淡的柔光。
直到北淩軒手中的酒杯掉落下來,發出的一道清脆的碎裂聲,衆人這才恍惚的回過神來。
“好!好啊!真是好曲子!好一首《萬年風雨大夏》!這是哀家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好聽的曲子,如此磅薄大氣,豪華壯麗的曲子诠釋了我大夏數百年的風雨輝煌,真是太好了!哀家要重重看賞!”
太皇太後擦着熱淚,激動的拍手笑道。
“謝過太皇太後娘娘,這曲子爲璃夜郡主所作,郡主對大夏如此博大精深的文化了解得如此的通透,讓我等人深深的折服,我幾人也是因爲璃夜郡主如此出衆的才華所傾倒,璃夜郡主在音律上的造詣讓我等甘拜下風,今日我等能夠有機會演奏這首神曲,乃是我等莫大的榮幸,願上天保佑我大夏萬年昌盛!大夏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七位仙人說着然後便躬身拜了下去。
“天佑我大夏萬年昌盛,大夏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候,衆人連忙起身跪拜,齊聲大呼道,臉上皆是一片激動振奮!
“衆卿平身!”
赤帝陛下那清俊如神的臉上難得的染上一道清淡的笑意,大袖一揮,沉聲道,“爾等所彈奏的曲子深得朕心,江海重重賞他們。”
“是,陛下!”
“謝過陛下。”
七人恭敬的拜謝,然後才在衆人那仍舊震撼的眼神中緩緩的退下。
“七夜這孩子倒是有心了!這曲子真是挺不錯!想不到她到還有這般才華!等下哀家要好好賞賜她!”
太皇太後笑道。
“皇奶奶,七夜的本事可大着呢!您啊,就等着看吧!”
淨月公主也欣然笑道。
而,這時候,終于,殿門口的太監高唱道——
“璃夜郡主到!”
随着那道聲音落下,衆人一陣怔忡,猛地扭過頭,齊刷刷的往門口看了過來——
一縷涼風自門外襲來,殿内微微彌漫着一股清淡的幽香,夜明珠萦繞這宮燈那淡淡的清輝之中,一道纖細的小影緩緩的朝殿中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女子……
一襲寶藍色華麗衣裙,金絲線勾勒綻放大朵祥雲的裙角,裙邊上繡着清冷妖冶的藍色薔薇,深沉濃郁令人移不開眼,黑色綢緞般的秀發如瀑布一般的垂在腦後,清麗的流月髻間别着一支流蘇步搖,零星的點綴兩朵幽藍色珠花,娥眉淡掃,清眸燦爛如天上的寒星,沁着清冷的涼光,清冷明澈的小臉,薔薇花瓣般的粉唇,肩若削成,腰豎素色琉璃帶,鉛華洗盡但見一抹清雅秀麗,素手潔白如玉,肌若凝脂,氣若搖曳在涼雨裏的冷楓,風韻卓絕,清冷高貴之中透着一股常人無法探究的神秘深沉,遠遠看着竟覺得有些飄渺如畫,讓人遙不可及。
好一個傾國佳人!
深邃的藍令人無法移開眼神,渾身透露着一股無與倫比的氣質,仿佛一朵盛開搖曳在寒夜裏的藍色薔薇,清冷淡然摻着一縷飒爽!
多少的眼神沉醉那抹濃郁的藍之中?
“七夜?這是七夜嗎?這真的是七夜?我的媽啊!”
胖子那張嘴已經張成一個大大的‘o’型,雙眼瞪得大大的,不時的擡手揉了揉眼睛,緊緊的盯着徐然走來的女子。
“沒想到七夜穿上這女裝竟然是如此攝人心魄!胖子,那真的是七夜嗎?”
沐小魚也狠狠的怔了一把,吃驚的瞪大了眼。
就連東方破天也眨了眨眼,望着一身淡然走來的七夜,真沒想到這孩子恢複這女兒裝扮竟是如此一代佳人,真是沒有輸于她母親當年啊!
吃驚不僅僅是胖子他們幾人,衆人也都被這清冷出塵的絕代女子給驚住了,衆人可沒忘記剛剛那太監的通報聲,眼前如此攝人心魄的女子正是那纨绔大草包東方七夜,從來沒見過她穿着這麽一身女兒裝,想不到如今一看,竟是如此的令人移不開眼,比那什麽紫凝公主,宋纖纖等還要更勝一籌,勝在這氣質上!
‘這真的是那個草包嗎?’
‘天啊,好美!’
‘原來東方七夜竟是如此出落動人!’
‘是啊,是啊!比宋纖纖美多了!真不知道齊王是什麽眼光!’
‘别拿宋纖纖跟璃夜郡主比好咩?那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那是,連紫凝公主都不是璃夜郡主的對手,宋纖纖算個什麽東西,齊王瞎了眼了!璃夜郡主才是我心中的女神!’
‘就是!人家璃夜郡主可是我大夏第一才女,還是個大美人。天啊,我确定我愛上她了!’
‘去你媽的,我也好喜歡,怎麽辦?’
‘都收起你們那惡心的口水吧,人家現在可是陛下的皇妃,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窺視皇妃!活膩味了!’
一時之間,下方的衆人傳來了那贊歎聲,還有那竊竊私語聲。
這麽一道道聲音,都盡數的落入了北淩齊的耳中,北淩齊盯着從他眼前走過的小影,身子竟是微微僵硬了起來,執着酒杯的大手在顫抖,眼裏浮起了難以掩飾的痛苦,黯然,當然,還有那深深的悔恨。
這個女人騙了他!她騙了他!她隐瞞了他!
若不是她刻意隐瞞,她現在早就成了他的王妃!她所有的美好都是屬于他的!
‘呯!’
緊緊扣着的酒杯終于被捏碎,掌心裏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一道鮮紅緩緩的順着手腕流下,北淩齊臉色頓時蒼白得可怕。
“王爺,你的手流血了!”
一旁的宋纖纖一聽到響聲,連忙轉過頭望向北淩齊,便發現了他的手此時正在流着血,連忙彎身過去正要給他包上,然而卻被北淩齊閃了過去。
宋纖纖撲了個空,心底一沉,微微咬着粉唇,擡頭看着已經走過他們身旁的七夜,雙手突然握得緊緊的,低垂的眼裏有那憤恨陰冷的流光流過。
“璃夜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七夜站在殿前,不卑不亢的對着龍椅上的赤帝陛下微微躬身,清淡的聲音倒也聽不出什麽情緒。
清冷的聲音落下,許久也沒有聽到上方陛下應答,七夜微微擡起頭,正想說些什麽,而北璃赤那沉靜平和的聲音已然傳了過來——
“遲了那麽久,你也不擔心朕治你的罪。”
那聲音很低,聽在耳中居然有些暖意,七夜秀眉微微一挑,看向他那深不見底的眼眸,倒是沒有錯過他眼底似乎有那麽一絲的驚豔,一張尊貴清俊的臉看起來倒也挺緩和,似乎心情不錯!
七夜思量了一下,然後這才回答道,“那你就治吧。”
反正她也是真的遲到了,本來找個好借口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題外話------
某雲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這深邃的寶藍色比較适合我們的七夜,清冷出塵不失高貴妖冶,據說這寶藍色出衆得連黑色也嫉妒!明天會更精彩,票票神馬的快點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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