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再聰明,也猜不到楊妄對水有絕對的掌控力。
至于還在抵抗楊妄白骨雷蝶威力的濮陽逸,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甚至還不知道他從此要喊楊妄爹了。
而楊妄就藏身于這無數粉碎的冰塊中的其中一塊,從天空往大地落下,在玄武宮主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那一刻,楊妄已經落到了玄武峰下,飛速的躲到了河流之中,然後朝着遠方逃竄。
今天好不容易逃過一次大劫,讓他明白,下次對有威脅的人,他更加不能留情。
偶然間,他看到周圍有數條水蛇飛速的遊過,這讓他想起泥巴來,上次就沒看見泥巴,也不知道泥巴到哪裏去了,如果能找到泥巴的話,那麽肯定也能夠找到雪檸。
想到這裏,楊妄停了下來,幾條水蛇立即受到驚吓,一哄而散,楊妄苦笑不已,他還以爲這些水蛇也是泥巴的小弟呢。
一時間,迷惘充斥了他整顆心,剛才的他還知道目标是玄武峰,而現在,他該往哪個方向前進,青栾殿已經物是人非,完全沒去的必要,雲霄殿的話,北宮曦月已經不在了,北宮海也可能不再護他。
而在這個時候,楊妄突然聽到一聲怪物,他喜出望外,果然看到泥巴正向他竄來,他化出人形,把泥巴捧在手中,沒想到泥巴竟然哭了起來。
“怪物,你終于回來了……我,我過得很慘,那老妖婦老是折磨我,若不是我聰明,你現在就看不到泥巴了,嗚嗚……”
楊妄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連忙問道:“泥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檸兒在哪裏,你快帶我去找她,”
泥巴擡起頭,看到楊妄幾乎因焦急而變得血紅色眼睛,它心裏更加悲痛無助,道:“……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一次那老妖婦把我抓走,交給一個駝背老頭子看着,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楊妄估計,駝背老頭子是風黎,他便問:“泥巴,你被抓走是在幾天前,”
泥巴歪着腦袋苦思道:“六七天前吧,”
楊妄心裏更加的疑惑,那個時候恐怕他還沒有離開玄武宮去雲夢澤,而且他還記得那天他找雪檸,雪檸讓他去雲夢澤的時候,泥巴是不在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楊妄一頭霧水。
這個時候泥巴突然道:“怪物,但是……但是,出來後,我找到檸兒,發現,發現她好像已經不一樣了……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我……我都不敢再靠近她了,感覺她和那個老妖婦一模一樣了……”
“你說什麽,”楊妄一激動,手中握緊,把泥巴擠成一團,然後他意識到自己太激動,連忙道歉道:“泥巴,對不起,但是你說的是真的嗎,檸兒現在在哪裏,我要去見她,”
泥巴苦着臉道:“還是不要吧……我怕檸兒會殺了你的,上一次她就攻擊我了,好像不是在和我開玩笑,而且,怪物,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我發覺,發覺檸兒好像看得見東西了……”
楊妄安靜了下來,心已經冷到了極點,連泥巴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那逼人的寒氣。
雪檸的眼睛,是楊妄心裏最敏感的地方,因爲她的眼睛有古怪,是玄武宮主一切陰謀的基礎,但是她的眼睛複明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就是說,玄武宮主的目的實現了。
“不,不會的,”楊妄低吼一聲,然後對泥巴道:“泥巴,你快告訴我檸兒在什麽地方,無論怎樣,我都要去見她,我都要把她救出來,玄武宮我們已經不能再呆了,隻要把檸兒救出來,我們就遠走高飛,永遠離開這裏,到時候就不會有這麽多的提心吊膽,所以這一次我是絕對不能退縮的,”
泥巴有點猶豫,道:“還是不要了吧,我覺得你看到她後,你絕對會發瘋的,我不知道她怎麽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許她已經不要我們了吧……”
楊妄道:“别說胡話,你怎麽不相信她了,她永遠最疼愛的都是你,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棄你不顧,所以,她肯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泥巴,你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難道還不知道她的性格嗎,”
泥巴哦了一聲,細細思考,也認可了楊妄的話,于是它道:“你要小心一點,不能太沖動……她,她就在冰淩谷,”
冰淩谷,這個地方楊妄早已經熟絡了,所以他二話不說,就朝着那邊而去,泥巴知道現在情況緊急,所以它也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在趕往冰淩谷的路上,除了緊張和激動,楊妄就沒有其他心情了,不過越靠近冰淩谷,他心裏想得就越多,心裏就更加的冷靜。
從泥巴的描述中,他就明白,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而現在,他隻能趕緊過去,看看還沒有挽回的餘地。
一刻鍾後,楊妄由那個小潭中躍出來,站在那一片熟悉的土地上,當初的他,第一次遇上雪檸時,也在這個地方,而這一次,他又在這裏看見了她。
依舊不變的一襲白裙,依舊不變的絕世容顔,所不同的是,她眼中的淡漠與傲然、睥睨、甚至要比玄武宮主還要強上三分。
泥巴說得不錯,她的眼睛絕對複明了,但是她給楊妄的第一感覺是,她絕對不是雪檸,雖然仍然是這副身體,但是她永遠沒有雪檸的那一份淡雅、惹人疼愛、與世無争的出塵氣質。
楊妄站在原地,沒有如想象一般沖上去把她抱住,他的感覺永遠都是最敏銳的,因爲他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雪檸。
他的表情漸漸的冷了下來。
雪檸也在冷淡的看着他,那一股濃濃的冰寒逐漸将楊妄冰凍,在她的眼神下,楊妄懷中的泥巴不敢說一句話,凍得瑟瑟發抖。
楊妄現在終于完全明白了泥巴之前說的那些話,他現在所感受到的,也是那一種感覺。
雪檸完全變成了一個和玄武宮主差不多,甚至更加冷漠的人。
兩人對視了半晌,雪檸突然詭異的淡淡笑着,她踏前幾步,走到楊妄面前三步的地方,楊妄聞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但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雪檸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輕輕的道:“你就是雪兒說的楊妄嗎,才人丹境,不過肉體修煉得很不錯,真氣性質也不是一般的高,不過可惜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這樣的在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剛剛說話,楊妄便向後退去,因爲他聽出來了,這聲音帶着一些沙啞和威勢,絕對不是雪檸的,而且從她說的話中,也能很容易的推斷,她根本就不是雪檸本人。
楊妄腦袋一下就亂套了,他明白眼前這身體絕對是雪檸的,但是爲什麽又完全不是雪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是雪檸的話,第一次看見楊妄的樣子,她一定會很開心很激動,但是這個女人完全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而且,楊妄還感受到了她濃濃的殺意,甚至比玄武宮主對他的殺意,這種殺意還要濃烈上三分,一時間楊妄腦子裏充滿裏疑惑,這到底是什麽人,爲什麽會這麽想殺他,爲什麽她會使用雪檸的身體,那雪檸呢。
想到種種可能,楊妄幾乎要瘋掉了,他強行逼迫自己冷靜,但是喘氣卻都已經變得粗重,眼睛裏也出現了衆多的血絲。
這個時候,雪檸的眼睛中,突然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白霧,楊妄在這一刻,真正的面臨了死亡的危機,他知道自己恐怕被這白霧稍微沾上一下,就要灰飛煙滅了。
但就在楊妄絕望的那一刻,雪檸的臉色突然連連變化,她眼中的白霧突然間就隐沒了,美麗空靈的雙瞳瞬間就恢複了清明,而在這一刻,雪檸的氣質發生了颠倒性的變化,她眼中的淡漠完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淡雅,如雪一般透亮,如星辰一般閃爍有神,這雙眼睛裏充滿了疼愛和驚喜,當然還有控制不住流出來的眼淚。
楊妄愣住了,站在他面前的雪檸,瞬間就變成了她熟悉的模樣,也是最令他着迷的模樣,她原本就傾國傾城,颠倒衆生,眼睛複明後,更如畫龍點睛一般,整個人的美麗絕倫,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
楊妄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也如今天一般充滿了驚豔和震撼,仿佛身在夢中一般,而當時的他們,怎麽會想到兩人會經曆如此多的磨難,并且還将永無止境的下去。
看到眼前的人兒一臉淚花的看着自己,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楊妄一時間竟然也流了淚,他是走過了多少的坎坷,砍伐了多少荊棘,殺死了多少的敵人,才換來現在一場傾心的相見。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在這一刻,全世界都消失了,楊妄的眼中,也僅僅隻有眼前一個人而已。
她就是他的全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