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舫與玲珑舫挨得極近,兩艘船都是并肩停泊在渡口邊,蔣府小姐自岸邊上船的一舉一動,青松舫的衆人也都能盡收眼底。蔣丹與蔣俪在蔣府兩個嫡女面前,自然便被忽略了。可往日全都落在蔣素素身上的目光,今夜卻都是直視着蔣阮。
就有青松舫上錦衣華服的官家少爺看的癡了,喃喃道:“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蔣阮一步一步走的妥當,心中卻有些諷意。上一世她也是這般一步一步走上這玲珑舫,可惜并未收到衆人這樣驚豔的目光。當時他們看她的目光充滿居高臨下的嘲諷和譏笑,仿佛看一個下等人第一次戰戰兢兢的走入上等人的場合。這一世,何以就成了這副局面?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因爲蔣素素與夏研平日裏無形的灌輸,加上莊子上幾年被人低看的日子,早已令她養成怯懦自卑的性子。回到蔣府後,夏研假意待她親厚,幾乎是溺愛着她,用的便是捧殺的一招。從不請先生教她識字練琴,女紅也不學,禮儀更是随意。在這些注重規矩的京中貴族人家來說,便是大大的笑料。再說人的容貌,氣質便占了五分,上一世她膽小柔順,再好的容貌被那樣的舉止以襯托,也就辜負了。後後來在宮中,八皇子爲了令她做一枚完美的棋子,琴棋書畫自然下了一番苦工,在宮中養成的風度氣質也是人學也學不來的。在場的人俱是眼睛毒到,一眼便看出她的禮儀挑不出絲毫差錯,上一世的血淚教訓令她身上添了一種神秘沉澱的氣質,如今行動款款,加上那副本就絕色豔麗的容貌,自然而然的吸引衆人的眼光。
蔣素素面上的笑容依舊溫暖,隻認真去看時,不難發現其中的僵硬。她走上船,立刻就有相熟的左副都禦使府上薛小姐喚她。蔣素素便一手拉着蔣丹,一手拉着蔣俪朝她走過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将蔣阮剩在原地。
跟在蔣阮身後的連翹與白芷俱是皺了皺眉,蔣阮輕輕勾了勾唇,畢竟如今年紀尚小,還不懂得隐忍,雖比起其餘少女來說已經算是心機深沉,可蔣素素到底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凡是想要争強好勝,一旦地位被威脅,面具也就顧不得維持了。
她這邊被孤零零的剩在原地,教青松舫上的衆人看了個一清二楚,其中一個藍衣公子憤憤道:“怎能這樣欺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這些女子實在是太過分了!”卻是總兵大人府上的公子。
一邊另一個公子附和道:“确是如此,未免太過偏激。若不是沒有先例,真想教她坐在我身邊。”
然憐香惜玉的到底不是一人,玲珑舫上蔣阮還未想好坐在哪邊,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招呼她道:“蔣阮,到這裏。”轉頭一看,正是林自香。
蔣阮便朝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林自香仔細的打量她一番,這才點頭道:“比你妹妹好看多了,這紅也比那假惺惺的白來的順眼。”
蔣阮無言,林自香又将她手一拉,朝坐在一桌的衆人道:“這是蔣尚書府上的蔣小姐,蔣阮,蔣素素的姐姐。”
船舫上多是一個小集體,相熟的貴族間的小姐妹坐在一桌,在沈侍郎府上林自香雖然也如她一般被孤立,可在京中小姐的圈子裏,林自香也有自己的好友。林自香也與她介紹:“這是京城巡撫府上的董小姐,翰林院掌院學士家的徐小姐,骁騎參領府上的文小姐,雲麾使的小女兒趙小姐。”
董盈兒是巡撫家的小姐,生的清秀可愛的圓圓臉,見狀大方的對她道:“原來你就是蔣阮,方才瞧你我都瞧得傻了,才知道世上原有這樣漂亮的姑娘。”
她這話天真坦率,沒有刻意的谄媚,聞言便令人對她心生好感,文霏霏與趙瑾均是出身武官府上,行爲也帶了幾分豪氣。趙瑾笑道:“我若身爲男兒身,隻怕明日就去你府上提親了。”
“正是,”文霏霏道:“如今便已經是這樣的顔色了,再過些幾年,京中所有的小姐隻怕都沒臉出門了。”
蔣阮也笑:“幾位姐姐是在故意羞我不成,今日我也大開眼界,京中竟有這樣性子與長相都是一等一的姑娘,尤其是性子,我若是個男兒,必是要做那負心漢,将幾位姐姐全都娶回去藏着。”
一桌人又是笑起來,也算其樂融融。林自香瞧着一邊的徐若曦:“你怎的心不在焉?”
徐若曦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嫡女,平日裏也是個清高孤傲之人,聞言正要說話,隻聽得外頭傳來長長的拖長的聲音:“錦英王到——八皇子到——”
徐若曦眸中頓時添了一份神采,臉色也绯紅起來。蔣阮卻是身子一僵,竭力穩住心神才不至于失手将手中的茶水傾倒出去。
她跟随着衆人的目光朝岸邊看去,隻見到一襲白衣翩然而來,那人溫文爾雅,如上一世般豐神玉立,一步一步含笑朝青松舫走去。河水波光粼粼,倒映衆人觥籌交錯,這熱鬧非凡的夜晚,再逢故人,已是滄海桑田。
玲珑舫上的談笑聲已經戛然而止,徐若曦的眸光卻并不停在八皇子身上,八皇子身後的人一身黑色繡金麒麟紋滾邊錦衣,玉帶青靴,青年容貌秀美絕倫,英氣逼人,眸光淡漠如雪,一步一步自由行雲流水的優雅,竟是不遑八皇子的豐儀出衆。
徐若曦的聲音有些激動地顫抖:“是錦英王…。”
蔣阮輕輕蹙起眉頭,萬萬沒想到,見過兩次的黑衣青年,竟是大錦朝赫赫有名的錦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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