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聽見了聲音,警覺地停住了灑米的動作,當簡星痕再喊一聲的時候,她手裏的笸籮掉了出去。
“是誰?”
雖然時隔了二十年,這個聲音仍舊那麽熟悉,月娘的手微微地發抖着。
“是我,星痕啊。”簡星痕的眼睛濕潤了,月娘除了看起來滄桑之外,她還是那麽美,妩媚嬌容,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素淡埋沒不了她的與衆不同。
聽見了星痕兩個字,月娘的臉色頓時變了,柳眉微揚,接着她握緊了木杖,狠狠地打了過來。
“我不認識簡星痕這個人,你這個登徒子,從我的院子裏滾出去。”
這一木杖剛好打在了簡星痕的肩頭上,他悶哼了一聲,連連後退了數步。
“月娘,真的是我,簡星痕,二十年來,我身不由己,被邪念操控,可我沒一刻忘記過你,難道你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嗎?我們的孩子……”
簡星痕還不等提及鳳芷樓的名字,木杖啪的一聲又打了過來,打在了他的手臂上,雖然月娘不是什麽武者高手,可這木杖卻是異界魔木所做,堅硬無比,打在人的身上,猶如被鐵鞭抽了一般。
“你走,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簡星痕早就死了,死了!”月娘說完,轉過身,飛快地向草屋走去,她雖然瞎了,可對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很容易進入了房間,将房門關閉了。
簡星痕幾步走了上去,發現房門已經從裏面鎖死了,以他現在的功夫,這道門根本擋不住他,可他不想這麽強迫月娘,畢竟這二十年,她遭遇了他所不能想象的痛苦,還爲了孩子,委身給了一個不愛的男人。
“月娘,簡星痕的後半輩子都是你的,你要打,要殺,我都不會有一句怨言,雖然你的眼睛看不見了,可我也能想象,我在你的心裏多麽不堪,永遠也不可能再是那個簡星痕了,可是,月娘,我那麽專注于瘋狂的權利,不斷地強大自己,甚至丢掉了人格,卻都是爲了你,我希望有朝一日打回聖地,和你再續前緣……隻可惜,一切都不能如我所願,最終的結果,卻是作繭自縛,月娘……簡星痕不敢懇求你的原諒,但請你讓我留在這裏,留在你十米之外,這樣看着你,直到我們一起老去。”
簡星痕撫摸着房門,垂下了眼眸,月娘的個性是脆弱的,在聖地的時候,她甚至膽小怕事,柔弱嬌嗔,可現在呢,她剛強,固執,甚至有些偏激,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月娘,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我能放棄仇恨,第一時間去找你,如果我可以……我們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好在我們還有一個安慰……”
簡星痕想到了鳳芷樓,還有什麽比這個女兒讓他覺得生存更有意義的,知道女兒如此難幹,還有了家庭,他感覺一直空虛的心,一下子被填滿了。
房間裏沒有人說話,靜靜的,隻能聽見噼噼啪啪地燃燒聲。
“你不原諒我……”
簡星痕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在距離房門有十米的地方停住了,這是他發誓要做到的,在她不肯接受他之前,就站在十米之外。
此時,栅欄的門開了,雪笙抱着木材走了進來,她奇怪地看着簡星痕,低聲問了一句。
“請問,你找誰?”
“芷樓?”
簡星痕轉過身,看到了雪笙不覺愣住了,芷樓不是不肯跟着來嗎?怎麽又出現了,可她的衣服,還有神态,似乎并不是鳳芷樓。
“你認錯人了,我是雪笙,異界的人,和鳳芷樓長得像而已。”
雪笙将木材放下,探頭看了一眼草屋。
“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我是鳳芷樓的親生父親,簡星痕。”簡星痕回答說。
這句話讓雪笙頓時驚住了,衆所周知,鳳芷樓的親生父親是鳳清風,怎麽突然成了簡星痕?
“想不到鳳芷樓的父親另有其人。”
雪笙的嘴巴抖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似乎明白了什麽,低聲說:“您是來找月娘的吧?”
“是啊,可她不看見我。”簡星痕點點頭,歎息一聲說。
“這個……我幫你,可你不要着急啊,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會接受你的。”
說完雪笙走了過去,敲了一下門。
“月娘,是雪笙。”
“那,那個人呢?”月娘的聲音傳了過來。
“在栅欄外面站着呢。”
雪笙回答了一句,房門才開了,雪笙走了進去,好像開始做飯了,煙囪裏冒出一陣陣白煙出來。
“他還在外面站着。”
“别理他……”
“他還沒吃飯呢,不如讓他進來吃飯吧?”
“我叫你别理他!”
月娘的心早就被傷透了,她痛恨自己,也痛恨簡星痕,可就是這種不原諒,代表了她心中曾經有着深深的愛戀。
愛之深,恨之切,簡星痕想輕易再取得月娘的信任,已經沒有那麽容易了。
聖地,龍息閣。
楚墨殇在生命泉整整守了一天,也沒見那條魚獸出現,返回龍息閣的時候,芷樓已經倚在床邊睡着了,他将被子拉起,蓋在了她的身上,手掌輕輕地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如果抓不到那條魚獸,在芷樓的孩子出生之前,未成形的龍子已經出生了,強烈的複仇欲望和邪惡的個性,會讓這個龍子以身犯險。
他真的害怕那魚獸不死,傷害了他們。
手掌帶着熾烈的熱度,讓芷樓感到舒适,她換了一個姿勢,嘴角溢出了淡淡的微笑,對于她來說,一切都磨難都過去了,殇在,天行也在,父母相聚,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她的心已經任何沒有牽挂和擔憂了。
“好好休息,我再出去看看,就回來。”
殇輕聲說了一句,剛要站起來,芷樓卻一把住了他的手。
“守了一天了,不累嗎?也許今晚他不會出現了。”
殇見芷樓醒了,便握住了她的手,蹙眉說。
“它連鳥雀那麽小都撲食,填腹,說明它很饑餓,我在那裏守了一天,他都沒出現,晚上一定會忍受不住,從生命泉裏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