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嗎?見過嗎?”她描述完了,就大聲質問。
“沒,沒有。”
剛經曆了妖獸肆虐的武京街頭,人們還沒從驚恐中解脫出來,哪裏會關注什麽俊男美女?司徒冷心好像将路人都吓到了。
可她沒有放棄,還在堅持不屑地詢問,一個不行,再問一個。
像楚墨殇和鳳芷樓這樣人中精品,就算衣着普通,走到人群裏也很惹眼,司徒冷心堅信這樣一個個地問下去,總會問到見過他們的人。
終于一個從京城之外進城的人點了頭。
“看,看到了,應該是你描述的兩個人,一男一女,向東,離開武京皇城了,應該是伶仃洋那個方向。”
“向東去了?”
司徒冷心的眼裏立刻湧上了欣喜,她慢慢地松了手,想了一下,沒做片刻的停歇,就向東伶仃洋的方向追逐而去。
不管他在哪裏,她都要找到他,這是司徒冷心唯一活下去的勇氣。
聖地的鳳栖居内,光線昏黃幽暗,這裏至少幾個月沒有開窗開門通氣了,空氣中散發着一股股發黴的味道。
内室的床榻上,蜷縮着一個全裸的女子,她的身體已經沒了年輕女人的豐腴,膚色發暗,粗糙,胸部也不自然地托垂着,肩頭支撐出骨頭來,難以想象她是一個剛過了二十歲的女人。
雪笙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望着這個她無法離開的房間,滿眼的絕望,接着她又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經微微凸起了,肚皮慘白,泛着一抹抹的青色,裏面的龍子仍舊在生長,不斷地吸食她身體的養分。
雪笙覺得虛弱無力,就好像一個死人,能動的隻有她的眼球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她低聲詢問着,可身邊沒有人回答她的問話,這個假龍後被囚禁後,除了兩個看護的使女,沒有一個外人走進來過,兩個看護的使女是涅容止的人,她們不願和這個要死的女人多說一句話。
“喝了這個!”
一個使女蹲着一個碗,滿臉兇狠地走過來,直接扒開了雪笙嘴,将什麽苦澀的東西倒了進去,雪笙被動地喝着。
“天天對着她,我什麽胃口都沒有了,你看看她的身體,真惡心。”
“假的就是這樣,不是我們聖地出生的女人,也想懷了龍胎?那是找死!”兩個護衛使女譏諷着。
灌完了那碗苦水,那個使女剛要走開,雪笙擡起眼眸,又機械地問了一句。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你真煩!”
那個使女随手打了雪笙一個耳光,她厭倦了這個女人每天都問的一句話,現在是什麽時候,對這個女人來說,這個問題,還有什麽意義嗎?
雪笙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枯瘦的臉頰上,唯一有顔色的那幾根血色的手印。
“連痛覺都沒有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龍子生出來了?她吃的少,喝的少,支撐不了多久了。”
這才多長時間,雪笙就已經體力不支了。
使女打了她一個耳光之後,發現床上的女人目光呆滞,不覺有些擔心了。
“去禀報主人,别等她死了,你和我都麻煩了。”
“我也去。”另一個使女說。
“主人不讓我們兩個都離開,怎麽也要留下一個。”
“鳳栖居早就封閉了,沒人來了,你還怕一個被鐵鏈困住的廢人逃走嗎?在這裏悶了幾天了,出去透透氣。”
“好,一起出去,我也透透氣,這女人渾身都是臭味兒,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開始腐爛了。”
兩個護衛使女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内室很快空了下來。
雪笙張合了一下嘴巴,眼睛望着搖動的珠簾,苦笑了一下,那絲笑,讓她的臉看起來更加駭人,湧現了滿臉的皺紋。
“報應,這真是報應啊。”
她仰天長歎,無比地悲傷,迷離的眼光,似乎還能看到殇的影子,他冷眼地看着她,質問她是不是鳳芷樓,她的心被陣陣撕裂,奧會不堪。
殇爲了親人,爲了聖地,從脊背上剝下了金鱗,那血粼粼的場面,讓她至今都一直噩夢連連。
“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我真的好羨慕她……但願你還活着,還能和心愛鳳七小姐相見,我……祝福你們……”
這是雪笙唯一能做的了,祝福楚墨殇和鳳芷樓吉人自有天相,都能安然無恙。
“我想……死之前,回到我來的地方……”
雪笙的眼裏淚光滾動,曾經做夢都想享受的生活實在可怕,她甯願回去受苦受累,過普通百姓的生活,可雪笙哪裏知道,現在的異界已經不是過去的異界了,那裏金秋碩果,不再貧瘠,更加沒有饑餓了。
就在雪笙疲憊想睡的時候,突然房間之中,隐隐約約的有什麽聲音,難道是兩個使女回來了?不知道又帶回來涅容止的什麽命令,雪笙已經受夠了,黑龍止根本不念及那一夜的恩情,隻當她是一個生育的工具。
雪笙驚恐地睜開了眼睛,可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沒有人挑開珠簾進來,而那個隐隐約約的聲音好像來自地面,就好像有人從地底下在一點點靠近。
雪笙不能動,也下不了床,她隻能等待着,等待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突然一陣爆裂之聲,地面竟然裂開了,一塊塊青石闆被人掀起,煙塵從地底下飛出,接着一個女人的腦袋露了出來。
“誰,誰在下面?”雪笙用嘶啞的聲音喊着,身子在不斷地後縮着。
鑽進來的女人呸了幾聲,好像嘴裏進了土,吐完了,她在轉過身,看向了床榻,這個女人正是一直守在聖地,消息許久的白鹭。
白鹭麻利地從地面下跳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看向了床榻上的雪笙,這女人駭人的樣子,讓她愣了一下,很快,她走上前,拿出了一把匕首,在鐵鏈上狠狠一斬,鐵鏈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