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芷樓黯然地移開了目光,覺得冷侯宗現在的樣子還不如死了的好,他這樣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移開了目光,她不希望親眼看到楚墨殇處決這個曾經站在藥房門口的男人。
翩翩紫衣,癡迷的目光,闌珊的身影。
原本冷侯宗該有屬于他自己的精彩生活,卻爲了那深情的一眼,毀掉了他本該輝煌的一生。
不遠處,結界之下,冷侯宗捂着暴露在朝陽下的手臂,他痛楚難當,陽光射入他的肌膚,讓陰僵的絕學減弱了好幾層。
“我不要,不要陽光!”他仰天嘶吼了出來。
“冷侯宗,沒了這身铠甲,空有陰僵絕學又有何用?”楚墨殇輕傲地笑了起來。
“不,我不會再輸給你的!”
冷侯宗一甩右壁,又一根銀色的長槍伸了出來,軒轅劍擋住銀色長槍後,猛然間自動掄起來,朝着那杆銀色長槍的槍杆狠狠砍了過去。
頓時餘震不斷,火花四濺!
銀色長槍一抖,從冷侯宗的手臂上脫出,嗖的一聲,沖天而起。
楚墨殇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他抓着銀色長槍的尾部,一式橫掃千軍,帶着磅礴的真氣,掃向了再次飛撲上來的冷侯宗。
砰砰,卡擦,卡擦!
冷侯宗被楚墨殇這一擊轟得倒飛出去,全身鋼鐵铠甲盡數碎裂,紛紛從冷侯宗的身上脫去,落在地上,砸出了十幾米的大坑,可想而知,這鋼鐵是多麽堅硬。
冷侯宗的整個身體,猶如一個破敗的腐屍倒在地上,沒了铠甲的支撐,再也無法動彈了,他的雙腿和手臂一樣,肌膚潰爛,看起來就是一個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僵屍。
鳳芷樓微微地喘息着,剛才還替楚墨殇擔心,才片刻的功夫,他便戰敗了冷侯宗,他會殺了他嗎?一劍結束這個廢物的生命。
“殺了我,殺了我……”
失去了鋼鐵的铠甲,冷侯宗終于清醒了,他看着眼前站立的白衫男子,看着結界,看着周圍,也看到了從角落裏走出來的鳳芷樓,六年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看這個世界,也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誰。
他不知道曾經潇灑的冷侯宗,潰爛的手臂依靠牽連的筋骨,一點點地伸出,他要抓住那隻斷裂的銀槍,他不是要再和楚墨殇争鬥,而是自我結束卑微的生命。
可冷侯宗的手才抓住銀槍的槍尖,一隻戰靴踩在了上面,不管他怎麽用力都拽不出來,冷侯宗慢慢地擡起頭,看到了俯視而下的楚墨殇,他悲憤地嘶吼着。
“你又一次赢了,你赢了,讓我死!”
“我說過,我赢了,你的命是我的,你赢了,我的命是你的,現在我赢了,你的生死由我來決定,而不是你。”
楚墨殇的聲音無比陰冷,他說過的話,沒有任何人可以诋毀,更加不能不遵從。
“姓楚的,你殺了我吧,我把命給你,給你!”冷侯宗的眼睛充盈了淚光,他如果早清醒過來,也就早就自我了斷了。
“你的命,我真的不屑一要,如果真有骨氣,就回到你們冷侯世家,收拾一下那個爛攤子,好好做人!”
楚墨殇俯身下來,凝視着這個可以稱呼爲骸骨的男人,眸子裏放射出來的冷光,讓冷侯宗不敢直視。
“做人?”
冷侯宗突然苦笑了一下,他還能做人嗎?他活着,不過是一個被人恥笑的腐屍而已,早晚還不是一死?
“起來!把剛才要殺我的勁頭拿出來,廢物,難怪鳳芷樓看不上你!”
楚墨殇一把将冷侯宗提了起來,這樣一提,冷侯宗的身上還不斷地掉落腐肉,實在有點惡心。
“我知道,她看不上我,不用你提醒!”冷侯宗痛苦地大叫着。
“她不會喜歡一個廢物。”楚墨殇仍舊在刺激冷侯宗。
終于冷侯宗不再狂吼了,他确實是一個廢物,廢得不能再廢了,怎麽能期待鳳七小姐愛上她?眸光擡起,冷侯宗看向了鳳芷樓,頃刻間,他的頭又垂了下去。
鳳芷樓深吸了一口氣,幾步走到了楚墨殇的身邊。
“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讓他當人!”
隻是這樣堅定的話語之後,楚墨殇轉過身,提着冷侯宗,大步向那座高山走去。
鳳芷樓呆站在原地,不明白楚墨殇這話是什麽意思?讓冷侯宗做人,他那個樣子還能做人嗎?出現在大街上,還不得吓死幾個人?
愣了一會兒,她發現楚墨殇的身影已經遠去了,忙連跑帶躍地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啊!”
這個家夥做事總是這樣,不願多做一點解釋,每次做了決定這麽一意孤行。
很快鳳芷樓跟上了楚墨殇。
楚墨殇一隻手提着冷侯宗絲毫不費力氣,冷侯宗扭頭過來,怔怔地看着鳳芷樓,他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那麽盯着她,盯得她渾身毛孔都豎立了起來。
“看,看什麽?”
鳳芷樓結巴了一下,避開了目光。
可冷侯宗還在看着她,一張臉雙頰凹陷着,看起來十分吓人。
“我說你别看了,好不好?”鳳芷樓瞪了冷侯宗一眼,好像好幾年前,他就是這麽傻呆呆地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冷侯宗突然開口了,身體随着楚墨殇的大步前行,而來回搖蕩着,好像一副帶着活氣兒的骨頭架子。
鳳芷樓擡起了眼眸,又很快将目光依靠,這家夥的臉上竟然洋溢了一絲幸福的笑,這笑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恐怖。
“沒什麽好笑的,該笑的,老早我就笑完了,。”鳳芷樓撇了一下嘴巴,繼續跟在楚墨殇的身後。
“你還和以前一樣,沒變。”冷侯宗說。
“不一樣了,我現在……”
芷樓本要說,她已經身爲人妻,又爲人母,怎麽可能還和以前一樣,可想想這麽說,有可能刺激了這個家夥,于是她閉了嘴,幾步追上了楚墨殇,避開了冷侯宗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