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洛公主提起百褶長裙,嬌媚施禮。
“離洛恭迎少主。”
皇城公主不僅聲音悅耳,相貌也出衆,舉手投足,皆溫文爾雅,難怪她入了楚墨殇的心,若芷樓是男人,也知道怎麽選擇。
鳳芷樓用力抹了一下嘴角,喉嚨間還充盈着淡淡的鹹澀,這樣也好,有離洛公主擋着楚墨殇的目光,她倒不至于那麽尴尬了。
楚墨殇的視線裏,濃烈的紅換成了銀白,一張溫柔的笑顔替代了懊惱的眼眸,他臉上浮現的關切漸漸淡漠,眉宇一展,伸出手将施禮嬌羞的離洛公主扶起。
離洛公主輕輕地将搭在了楚墨殇的手心裏,身子慢慢升起,眸光微微一挑,接着嬌羞一笑,柔弱的風姿盡在眼眸之中,唇瓣輕啓,開了口。
“雖說隻是一個慶典,慶祝比武,慶祝戰神,可在離洛的心裏,卻有另一番意義,且期待已久,盼着此時此刻,少主駕臨皇城,與離洛一見,之前這心裏還在緊張着,不安着,但真的見了少主,倒是踏實了許多。”
離洛公主這話說得圓滿,遊刃有餘,将心裏的思念表達得委婉淋漓,一點都不失公主的身份和體面,讓人也十分受用。
楚墨殇雖然表情淡然,卻也應該聽在了心裏,如此美人,如此貼心,就算是石頭,也融化了。
鳳芷樓聽着這話,人家分明在述離别之苦,自己杵在這裏實在不太合适。
“離洛還小的時候,就與少主訂婚,看到少主的第一眼的眷顧,此時仍在離洛的心間,日夜記挂,不敢淡忘。”
離洛着嘴巴倒是真會說話,也說得大膽,甜膩,憑白的,讓鳳芷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來,芷樓不是有意要聽人家的悄悄情話,隻是這個距離,她幾乎當鳳七小姐是透明不存在的。
芷樓輕咳了一聲,心裏郁郁的不是滋味兒,就算相思成疾,也該避諱一下,畢竟這武京盛典,不是花前月下。
可這一咳,卻牽動了心肺,喉嚨幹癢,竟然一連咳嗽了三四聲,硬生生地将離洛公主接下來的話語打斷了,若說第一聲是故意的,可接下來的,絕對有心。
楚墨殇的眸光越過離洛公主的發鬓,看了過去,離洛似乎有意,将衣袖擡起,又恰恰再次楚墨殇的視線遮擋了。
“鳳七小姐是不是喉幹口渴了?”她故作關心地問了起來,可眸光都不願轉動一下,頂着一朵牡丹端着優雅。
“這嗓子突然不舒服了,許是感染了風寒。”
鳳芷樓不想讓人看出,她和離洛公主之間因爲聖地少主不合,今日她是戰神,該以大局爲重,都已經堅持到了今天,不差最後幾個時辰。
鳳芷樓說完,偷偷地瞥了一眼,發現楚墨殇挺拔地站在那裏,神色不動,沉穩冷靜,看來自己的小小咳嗽,并不能讓這個男人有所反應,他和當初一樣,木然僵冷,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來。
其實仔細想想,有離洛公主在此,他的眼裏早就沒了一個叫作鳳芷樓的丫頭。
鳳芷樓的咳嗽引來了太子的目光,他舉步走來,一直走到了芷樓的身邊。
“何時感染了風寒?”
“昨夜,在楚府雅林别苑,想是在外面留得久了。”鳳芷樓盡量壓低了聲音,她不想讓任何知道,今日參加慶典的戰神女将身體有恙。
“早知如此,昨夜就該接你回來,快快落座,我叫人端些解寒之藥來。”太子宴的關心來得真實,相比那石頭一樣的男人,讓人心暖多了,芷樓怎能不感動,可他偏偏就不是他,芷樓對此多了一份說不清的遺憾。
芷樓和太子宴對話期間,離洛公主一直靜立傾聽,蓦然的,她的臉閃現一絲不爲人知的淡笑,笑而不冷,隻有她知道爲什麽鳳芷樓會咳嗽,會不舒服,而且這僅僅是個開始,很快她會吐血不止,暴斃而亡。
能看到鳳芷樓死于當場,也許很多人都會心疼吧?
“那可要好好休養了,别讓病情加重了。”離洛悠然地接下了太子的話,倍顯自己大度無私。
虛情假意。
鳳芷樓真想當場揭穿這個女人,可想到離洛是真武聖女,憑白的指責誰會相信?若将這個女人激怒了,直接說出她和楚墨殇的關系,難堪的最終還是自己。
“一個小小的風寒而已,離洛公主忘記了芷樓是個大夫。”
說完,鳳芷樓倨傲地揚起了下巴,輕蔑地看了一樣離洛,終究還是沒敢再看楚墨殇一眼,她随着引導宮女大步向殿内走去。
因爲聖地少主的駕臨,吸引了群臣的目光,倒沒有人注意鳳芷樓眼中顯出的倦怠。
離洛公主仍舊在笑着,卻笑得有些牽強。
“看來,離洛對鳳七小姐的擔心,倒真是多餘的,一個大夫,怎麽會對付不了小小的風寒?她連母後的病都治好了。”
“是啊,母後現在這麽好,都多虧鳳七小姐藥到病除。”
太子宴微微地笑着,眸光中的傾慕和欣賞絲毫不減,更加沒有離開過芷樓的背影,一直伫立沉默的楚墨殇卻看向了太子宴,沉穩的表情間發生了些許的變化,眉宇中略顯幽深不悅。
鳳芷樓在挂彩的紅椅上落座,雙手自然搭在秀絨的扶手上,身體裏,被龍子控制的毒性,雖然減緩了蔓延的速度,卻仍舊侵襲着她的脾髒。
痛又加劇了。
芷樓皺了一下眉頭,良久才擡起眼眸,額頭上已經密集了細微的汗珠兒,就在她拿起絹帕擦拭的時候,剛好迎上了皇後娘娘瞥來的目光,正如宮女描述的那樣,皇後娘娘的容顔恢複如初,又如美豔少女一般,肌膚彈指可破,看來她又食用了那種駐顔奇藥,将命不久矣,真是讓人擔憂。
隻是矚目片刻,皇後娘娘的臉便露出迷人的笑來,不知這笑所爲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