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見芷樓拉開了床幔,一把捂住了臉,悲憤地尖叫起來
“别看我,别看……”
她無力地斥責着,躲避着,雙手拉動着被子,試圖将自己遮擋起來,随着她情緒的激動,臉上,脖子上,手上的血管根根突起,好像要爆裂一般,血管裏清晰可見異物在流動,如果再不治療,将命不久矣。
“啊……”
皇後娘娘疼得翻滾了起來,她抓着自己的脖子,臉,雙腿用力地踢着床榻,她凄慘的叫聲,真是讓人揪心。
“母後,救救我母後,鳳七小姐。”
太子宴急了,他走上來要看望他的母後,鳳芷樓卻伸手攔住了他,不想讓他看到皇後娘娘這般模樣,皇後娘娘極力隐瞞,就是希望她在大家的心裏,永遠都是美麗的。
“我試試,太子在一邊等着就好。”芷樓吩咐。
太子雖然擔心還是悄然地退到了芷樓的身後,焦慮不安地來回走動着。
随着皇後娘娘的痛苦翻滾,空氣中散發出一陣陣腥臭的氣息,離洛公主似乎忍受不了了,已經退到了屏風的外面。
鳳芷樓仔細觀察皇後娘娘的臉色,她這樣折騰,會消耗最後的體力,燈枯人亡,所以必須讓她安靜了下來,于是鳳芷樓開口吩咐着。
“取幹燥的三奈、高良姜、烏沉香、月麟、薰衣草,放在香爐裏,在房間的四角進行熏香,然後準備三十個火罐子。”
“聽見了嗎?快去。”太子宴馬上命令宮女,将這些東西準備好。
少頃的功夫,四個香爐被擡進了朝陽宮,宮女們放料,焚香,随着香氣缭繞,絲絲入鼻,竟然讓人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皇後娘娘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不再來回翻滾了,卻仍舊十分痛苦。
鳳芷樓取出了銀針,在皇後娘娘的身體上進行針刺,然後在針刺的地方拔了火罐子,才一會兒的功夫,火罐子裏便都是烏黑的血水,這樣反複操作了好久,皇後娘娘終于平靜了下來,躺在床上沉沉入睡了。
太子宴一直站在鳳芷樓的身後,沒有走開半步,他親自幫鳳芷樓拿火罐子,親自倒掉血水,雖然血水的味道讓人作嘔,他卻沒有皺一下眉頭,倒是那離洛公主見這麽多血水端出來,一直在外面嘔吐着。
皇後娘娘體内的血毒除去了大部分,芷樓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額頭上已經汗水淋漓,就在她想用衣袖擦的時候,一隻絹帕貼在了她的面頰上,輕輕地擦拭了起來,那動作十分輕柔,舒緩……
這是…。。
芷樓眼角的餘光能夠瞥見,絹帕是淡黃色的,上面還繡着一個宴字。
“太子殿下。”鳳芷樓慌忙站起,垂着眼眸,有些難爲情了,怎麽太子宴竟然親自給她擦拭起了汗水?
太子宴手裏還拿着浸透汗水的絹帕,目光迥然地看着鳳芷樓。
“你爲我母後這般辛苦,我給你擦拭汗水也是應該,不必這麽拘禮。”
太子這樣解釋,倒讓芷樓稍稍安心了一些,可莫名的,還是覺得難爲情,不知爲何,除了楚墨殇之外,她很難接受其他男子的親密,就算這樣擦拭汗水,也讓她覺得尴尬。
鳳芷樓回頭看時,才發現朝陽宮裏,除了沉睡不醒的皇後娘娘,就剩下太子宴和她了,似乎有些不妥,于是低聲說。
“皇後娘娘的病情暫時穩定了,雖然還需觀察,可有芷樓一個照看足夠了,這時間也不早了,你和離洛公主都回去休息好了。”
鳳芷樓實在不能忍受屏風外頻頻傳來幹嘔的聲音,弄得她這會兒都反胃了,與其讓離洛公主留在這裏,還不如讓她該做什麽做什麽去,自己的耳根子也能清淨一些。
太子宴點點頭,離開了床榻前,吩咐離洛公主回去休息。
“我明日再來看母後。”
離洛公主早就忍不住了,聽了王兄的話,邁着急促的碎步離開了。
屏風後的人一離開,鳳芷樓的心也清淨了許多,她再次落座,思索着如果才能将這毒清理幹淨,讓皇後娘娘早日恢複健康。
床榻裏,皇後娘娘沉沉地睡着,雖然她的面目已經不再猙獰,卻是一個年約六十開外的老婦人了,是什麽讓這女人保持昨日那樣驚人的年輕?
鳳芷樓的手指按在了皇後娘娘的脈搏上,現在脈象均勻了,但仍舊有另一股力量在湧動,隻是弱了許多。
似乎……皇後娘娘的身體攝入了另一個人的血液……
手指輕輕移開,芷樓凝神地思索着,許是房間裏的香薰太濃了,讓她沒辦法打起精神來,眼睛眨動了幾下,竟然打起了瞌睡來。
“母後也無大礙了,你也去睡吧。”一隻手輕輕地撫在了芷樓的肩頭,芷樓一驚,人馬上精神起來,她回頭看去,發現太子宴不知何時回來了,他竟然沒有離去。
“太子殿下,你怎麽沒回去休息?”芷樓有些不好意思了,說是在這裏看護,卻差點睡着了。
“母後的病情很重,還可能發作,我怎能放心留下你一個人就這麽去睡。”
太子宴走到了床前,終于看清了皇後娘娘蒼老的容顔,歎息了一聲:“母後一直追求年輕美貌,卻不想,終有一天,還是這般蒼老,我想……待她醒來之後,一定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雖然她不願承認,但事實上,她已經老了。”芷樓理解皇後娘娘的心情,誰不希望美麗如昔,可是已經六十餘歲的人,就算保養得再好,也難以抵禦歲月的蹉跎,她這樣折騰,反而讓自己看起來好像八九十歲的老妪。
鳳芷樓起身放下了床幔,清洗了一下雙手,轉身看向了伫立在床上的太子宴,太子仍舊一副憂心匆匆的樣子,相比離洛公主來說,他是個孝子。
“我想知道,母後到底生的是什麽病?”太子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