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莊東側的奪命崖前,風吹草動,暗影重重,一個素裝少女站在崖邊,望着崖底,她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良久的伫立之後,她抓住了懸挂的藤蔓,飛身遊蕩了下去,一直落在了崖底,月光下,她擡起眼眸,眸中隐含着一絲期待。
鳳芷樓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又來了這裏,她走向了那個山洞,雖然心裏明明已經知道,楚墨殇的毒解了,不可能還住在這裏,可她還是走了進去。
雖然光線不明,卻仍舊隐約看出,山洞裏一片破敗,墜落的石頭到處都是,别說楚墨殇,連個活物都沒有。
鳳芷樓站在了楚墨殇常打坐的巨石前,還有那個空空的花雕壇子,他不在這裏了,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端坐在了巨石之上,目光看向了山洞之外,她的心情難以平複下來。
“我明天就要去武京了,你在哪裏?”
其實在内心,鳳芷樓已經有了答案,隻不過她希望出現奇迹而已。
也許他真的住在翻越伶仃洋的那座聖境裏?
鳳芷樓無法忘記那個夢境,還有那條金色的巨龍,幻覺,她最近的幻覺實在太多了,鳳芷樓捏住了額頭,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不灑脫了。
深夜的奪命崖底,很陰涼,芷樓第一次體會到楚墨殇在這裏過夜的感覺,安靜,空曠,還有些許的寂寞,獨自坐在這裏,能看到的,也隻是洞口外半輪明月。
“你還會記得這裏嗎?”
鳳芷樓對着月亮詢問着,問完了,她突然笑了,楚墨殇有離洛姑娘在身邊,怎麽可能還會想起這裏,也許他此時正和美人花前月下,已經忘了一個叫作鳳芷樓的姑娘。
歎息了一聲,她覺得自己好傻,竟然跑到這裏來苦等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人。
一直坐到了後半夜,鳳芷樓才起身,回了鳳家莊。
第二天一早,馬匹和盤纏準備好了,鳳清風帶着衆人将芷樓送到了莊口,一遍遍叮囑要讓楚公子想辦法,讓武京給廣平知府施加壓力,鳳芷樓一直點着頭,不管怎樣都先答應下來,到了武京再想辦法。
莊口告别了家人,鳳嬌堅持要将鳳芷樓送到西行的大路上。
這是一條寬敞的道路,經常往來一些和鳳家莊做交易的商隊,走了一段距離,鳳嬌停住了。
“芷樓,這一路去武京,少說也有一個月的路程,你一切都要小心啊。”鳳嬌擔心芷樓第一次出門,會迷失了方向,可想想七妹現在的功夫,就算遇到什麽歹人,也沒幾個是她的對手,自己的擔心顯得有些多餘。
“放心回去吧,鳳嬌姐,你若不喜歡那個慕容公子,就退婚吧,别難爲了自己。”
“談何容易。”
鳳嬌掉了幾顆淚水,估計等芷樓回來,她也出嫁了,慕容家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竟然開始催婚了。
鳳芷樓上了馬,和鳳嬌告别,奔跑出很遠,回頭時,發現鳳嬌還站在那裏,不知爲何,芷樓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這是她和鳳嬌的最後一面了。
甩了一下頭,芷樓覺得自己過于敏感了,鳳家的嫡出小姐,命格都比庶出高,身份也尊貴,怎麽會比她還凄慘?鳳家七小姐現在落得有家不能回,有男人找不到,這樣向西,好像遊魂野鬼一樣,沒了歸宿。
騎着馬,馬蹄子滴滴答答一直向西,走了整整三天,鳳芷樓身上的幹糧吃完了,想找個地方買點,卻發現一路上除了經過了一個呈家莊,幾乎一片空曠,連個可以好好休息的旅館也沒找到,更被說買吃的了。
“怎麽去武京的路上,連個活人都看不見?”
鳳芷樓跳下馬,在一條小溪邊停了下來,此時,已經人困馬乏。
馬兒見到溪水,歡快地嘶鳴了起來,定是渴了,鳳芷樓牽着馬走到河水前,讓馬喝水,吃草,她放松之後,才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竟然連棵大樹都沒有,沒有什麽可以栓馬的地方,無奈,她隻能握着缰繩,靠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
許是太困了,這一坐下,竟然睡了過去。
當她醒來的時候,手裏哪裏還有什麽缰繩,馬兒早就跑得不知去了哪裏?鳳芷樓站了起來,抓了一下頭發,真是糟糕,沒有馬,去武京要走到猴年馬月啊。
可現在回鳳家莊,重新回來,來回就要半個月,還不如硬着頭皮朝前走了。
就在鳳芷樓打算步行繼續向西的時候,突然由東向西,傳來了一陣陣鈴铛搖響的聲音,鳳芷樓回頭仔細一看,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真是黃天不負有心人,竟然有一個長長的車隊走了過來。
看車隊的方向應該是向西去的,如果能搭上這個車隊,就算不是到武京的,也能省些腳力。
“嘿,嘿!”鳳芷樓揮動着雙臂,向車隊示意。
車隊由遠及近,鳳芷樓這才看清,這是一個由十幾輛馬車組成的商隊,前面是騎着高頭大馬的商隊護衛,中間有七八個挂着布幔的篷車,後面跟随着的馬車是運送交易貨物的。
商隊的領隊是一個白須老者,他走在最前面,看見了路邊揮手的鳳芷樓,馬上讓商隊停了下來,然後飛快地跳下了馬背,似乎已經料到會在路上遇到鳳芷樓一樣。
“這是鳳七小姐吧?”老者問。
“呃,你怎麽認識我?”鳳芷樓很是驚訝,想不到這個老者竟然能說出她的身份,可仔細打量眼前的老者,從未見過,他怎麽可能認識一個鳳家莊的無名小輩?
“久聞大名了。”老者呵呵地笑着,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隙。
久聞大名?
鳳芷樓的臉一下子紅了,她能有什麽大名,無非就是鳳家的雙廢廢材,被人屢屢退婚,搞得全天下人盡皆知,想不到老者一下子就能将她對号入座,認出了七小姐。
莫非她的臉上寫了,她是鳳家莊的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