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捧着的手爐不知何時已經變涼,顧甯隻覺得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冷。
“怎麽站在這裏發呆?”熟悉的聲音悄然傳進耳裏,顧甯豁然轉頭,看向身後。
眼底迅速閃過了一絲驚喜,沈沅曦看着帶着面具的祁雲,差點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朝他撲過去,隻是很快,她就迅速收斂了面上的表情,“你怎麽在這裏?”
她才剛想起他,他便出現在她的身後了,這算不算有默契?
“這不今日聽說了京都的流言,擔心皇上一怒之下給你賜婚,就趕來皇宮想阻止……”祁雲似乎淡淡笑了一下,面具下的一雙眼,熠熠生輝,“誰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顧甯抿了抿嘴,心情有些沉重,方才的激動也随着這個話題而消散。
一開始,她想着若是能阻止雲皇的決定,便隻有發生這般的突發狀況,才可以了。
卻沒想到,竟然就還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而且,被害者還是死在皇宮内的。
對于這件事,顧甯是不喜的,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來,那都是……一條條的人命!
盡管破了這麽多的案子,她自己也本身就死過一次,此刻,她卻也不能做到漠視生命。
見顧甯不說話,祁雲倒是沒有太在意,于他而言,這件事,不過就是死了個人罷了。
對于見慣生死,又在年幼時發生過那樣的悲慘遭遇,本身性格又極度嗜血冷酷的祁雲而言,不過死個人,隻要不是和他有關的,就在他的心裏根本泛不起一絲漣漪來。
顧甯沉默了一下後,便吐了一口氣出來,她扶了扶已經涼透的手爐,緩緩笑了一下,“誰說不是,若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隻怕,我已經被賜婚了。”
而且,似乎,她這已經是第二次,因爲這樣的事情,躲過賜婚了。
上一次,她尚還不能确定,因爲雲皇還有些顧忌。
但這一次,自己和木均弦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自己又再一次出了風頭,雲皇若是不選擇賜婚來平息,她根本想不出還有第二個解決法子。
更何況,雲皇又早已有了這個心思,否則,那一日慕容邢的約見,便不會恰好出現幾位皇子了,這一切,必定都是雲皇的暗示。
他想的,是讓他自己的幾個兒子自主來追求她,她喜歡上了誰,他便賜婚給誰。
當然,以雲皇的自負,他自然是不會去想,自己沒有看上他的任何一個兒子這種事了。
祁雲朝着顧甯走近了幾步,又猛地頓住,他看了一眼四下,才繼續往前走。
來到顧甯的身邊後,祁雲也不說話,直接一把摟住顧甯,将她抱着奔上了高牆之上。
被祁雲抱着急速在這皇宮内的紅磚高牆上行走,感受着迎面傳來的冷冽的寒風,顧甯下意識的側頭埋進了祁雲的懷中,以避開那鋪面而來的刺骨的冷意。
“你怎麽過來抱着我就走了,若是被人發現……”被祁雲抱着前行,顧六小姐忍了又忍,顧甯終還是忍不住,問了祁雲這個問題。
祁雲低頭看了一眼顧甯,随即,輕笑了一聲,一邊急速奔行,一邊用身上的大衣将顧甯裹了裹,隻露出個腦袋來,“無妨的,我看了,沒人。”
“若是有個武功比你還高強的……”顧甯擡了擡頭,有些遲疑的問道。
祁雲失笑了一聲,即使是在這般急速奔行之下,也顯得輕松之極,他伸手拍了拍顧甯的腦袋,随即說道:“武功比我還高強的?隻怕這皇宮是沒有的……”
皇宮外麽?
這個麽,倒是還有可能的……
顧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哥,自信過了頭就是驕傲啊喂,驕傲過了頭就是自大啊喂!
對于顧甯的腹诽,祁雲是沒有聽到的,他見自己說完,顧甯便不說話了,還以爲她是被震驚到了,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就輕輕勾了起來。
不過,不管有沒有人發現祁雲帶走她,此刻她也是回不去了。tqR1
被祁雲抱着一路飛奔回了武國公府,她的小院後,祁雲才放開了她。
随即,那一雙大掌便不由分說地捧住了她的手,接觸到她手裏拿涼透的手爐,祁雲的面色一變,立即拿掉,有些不悅,“怎麽涼透了還捧着?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聽着他這番有些責備的心疼,顧甯的鼻頭發酸,心裏卻異常的開心。
她微微笑了笑,看着祁雲的黑眸,認真的道:“這不是有你在我身邊麽?”
因爲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不怕照顧不好自己啊……
祁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接着,他就闆起臉來,“那也不行,萬一我沒在你身邊時,你該怎麽……”
“你的意思,是以後不會娶我,不會和我在一起?”顧甯歪了歪頭,突然問道。
“當然不是。”祁雲立即否認,他想了想,才道:“我是說,像今日這樣,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讓自己這般的冷着麽?”
顧甯失笑,見祁雲一臉的嚴肅,她緩緩點了點頭,“成,日後我盡量注意照顧自己。”
“這還差不多。”國師大人滿意了,抽出一隻手便在顧甯被凍得有些發涼的臉上捏了捏。
随即,他皺了皺眉,再次将顧甯抱進了懷中,将她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雙手捂住了她的臉頰,眼底有着一絲擔憂,“怎麽這麽涼?”
“你不是知道麽?”顧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自小便帶有虛寒,所以身體有些畏懼冬日罷了。”
祁雲狠狠擰眉,這事他知道,隻是,如今已是二月回春天,她竟也還是這般的畏寒……
雖然有些擔憂,但祁雲卻沒表露在面上,他緩緩低下頭,在顧甯的臉上親了親。
“會沒事的,待這邊事了,我們便去尋老頭,讓他爲你把這病徹底治好。”上一次藥王給顧甯治病的事情,祁雲也知道,隻是,藥王卻沒給顧甯完全治好。
顧甯卻是不報太大的希望,這虛寒之症,卻是沒有那麽容易就治好的,否則,她這病也不會拖這麽十六年也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