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冷袖又一次吃驚了。
這事,怎麽連南宮玄羽都不知道?
看樣子,墨王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啊……
難怪能夠隐藏這麽多年,沒有被精明的南宮玄羽發現,墨王的确也是個人才。
“那你恨你真正的父皇嗎?”蘇冷袖覺得現在玄月皇朝其實已經易主了,南宮玄羽已經不該是玄帝了。
畢竟,正宮皇後是婁雪蘭,唯一皇子又是南宮錦,皇帝自然該是南宮玄夜了,不然算怎麽回事兒呢?
“不恨。”南宮錦笑了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爲什麽?”蘇冷袖越發覺得南宮錦活脫脫南宮玄夜的翻版,沉穩内斂,而且……有一種優雅穩健的氣質,也足夠寬容。
南宮錦略微認真地說道:“身爲皇家人,總有許多不得已,就像父皇與他不得不犧牲很多東西甚至是身邊人一樣。”
他,也會。
蘇冷袖一怔,因爲南宮錦說到後面那句話,似乎特别地看了她一眼。
難不成在南宮錦看來,南宮玄羽犧牲了她一些麽?
“你父皇待我很好的。”蘇冷袖忍不住爲南宮玄羽說了句公道話。
回皇宮,那可并非南宮玄羽的主意,是她當時在情急之下做出的臨時決定,畢竟她可不想讓敵人得逞。
“我知道。”南宮錦又看了蘇冷袖一眼,小小眉宇微微一挑:“否則我不可能與你說這麽多話。”
蘇冷袖呆了呆,敢情這是認可了她這個……咳咳,皇嬸了?
“那……我能不能問你,爲什麽你娘會藏了你這麽多年,不讓你被世人知道呢?”蘇冷袖略微尴尬地一笑,她也知道這問題似乎有點忌諱,不過她覺得南宮錦一定知道原因。
南宮錦這麽懂事早熟,婁雪蘭并非傻子,應當也早已清楚,想必會将很多事情告訴南宮錦的。
聽到蘇冷袖這個問題,南宮錦露齒一笑:“原來聰明如德妃娘娘,也有許多事想不通啊!”
被南宮錦一挪榆,蘇冷袖頓時有些無語,她被一個五歲的孩子笑話了……
好在南宮錦似乎因爲已經知道身世的緣故,對蘇冷袖這個很受他皇叔喜愛的女人,并沒有太大的隐瞞心理。
所以南宮錦笑了一下便說出了原因:“母後是婁家嫡出大小姐,祖父以母後爲傲,怎允許這種事情流傳出來?所以,祖父對母後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得将我的身世說出。”
“可現在還是天下皆知了?”蘇冷袖無言以對。
不過她倒是猜得到,婁老爺子應該是不允許婁雪蘭生下這個孩子——前提是他若早知道婁雪蘭懷有身孕的話。
以婁雪蘭的城府與本事,瞞着婁老爺子生個孩子下來并非什麽難事,婁老爺子從前當是對婁雪蘭十分溺愛,也十分放心的。
“那是形勢所逼,母後想用我的存在,讓父皇名正言順回到皇宮。”南宮錦看了蘇冷袖一眼,稚嫩的臉上透出一股啼笑皆非:“原本,祖父與母後的約定是,等母後入了宮爲後,便讓我裝作是父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母親早逝,然後母後大度接納我,傳爲玄月皇朝一段佳話。”
“……”這回蘇冷袖是徹底無語了。
也虧婁老爺子和婁雪蘭想得出來!
但這兩人果然是親祖孫,能想得出這麽天衣無縫的計劃。
堂堂帝王,在外風流落下一個私生子那是極有可能的,反正肩上血鳳凰印記能證明這個私生子皇室血脈的身份。
而婁雪蘭進宮爲後,大度接納這個私生子,視爲己出,自然可以赢得天下美名。
不得不說,是一個能遮醜,還能把醜事變爲佳話的好計策。
隻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了,這樁未婚先孕的事情還是被抖出來了。
蘇冷袖可以想象得到婁老爺子現在氣得胡子翹起來的模樣,不禁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臉上透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叫做,愚人者,必被愚。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蘇冷袖撫了撫胸口,淡定看着南宮錦,問道:“既然你都已經确定了陛下不是你父皇一事,爲什麽你從不跟你母後說明呢?”
雖然問是這麽問,但蘇冷袖心裏卻清楚,就算南宮錦去說了,婁雪蘭也絕對不會接受的。
婁雪蘭是個非常固執的人,甚至是有些偏執。
這一點,從當初見到婁雪蘭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确定了。
“德妃娘娘覺得,我應該告訴母後實情,然後讓那些人逞心如意嗎?”南宮錦不答反問,小臉上透出一股淡淡冷意。
蘇冷袖一怔。
她知道南宮錦指的是墨王那一黨人。
原來南宮錦考慮的是這個,他并不願意他母後知道這件事後貿然揭發出來,那樣就會讓朝廷動蕩不安,而墨王一黨得逞,坐收漁翁之利。
蘇冷袖實在很訝異,小小年紀竟然就心懷天下?
到底,這丫的是怎麽長大的啊!
“何況我了解母後,母後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她絕不會相信我所說的。”南宮錦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什麽,甚至還有模有樣地歎了口氣。
這點,蘇冷袖當然頗爲贊同。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蘇冷袖隐約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便準備結束這段談話了。
南宮錦再度搖了搖頭:“這件事,不該是由我告訴母後的。”
蘇冷袖一怔,旋即明白了南宮錦的意思。
誰做的好事,自然誰去說。
事情是南宮玄夜惹下的,女人是南宮玄夜的女人,兒子也是南宮玄夜的兒子,出面跟婁雪蘭解釋清楚這個重擔,自然也該落在南宮玄夜頭上。tqR1
不得不說,小家夥腦袋裏真的把事情想得很透徹,蘇冷袖算是徹底服了。
想到墨王五歲時也懂得犧牲自己,保存實力,取信于南宮玄羽兩兄弟,蘇冷袖再一次對皇室中的孩子們緻敬。
就在此時,腳步聲接踵而至,夜荷的聲音也嘹亮了起來:“奴婢叩見皇後娘娘!”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聲響起,接着就是夜荷一聲慘叫聲。
“賤婢!快讓你們主子把錦皇子交出來!”一個兇神惡煞的聲音響起,但似乎不是翠如。
南宮錦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他很快就站了起來,他知道是他母後帶人到了,而這定是他身邊人去報的信。
那兩個不知事的小太監,早晚他會給換掉的。
蘇冷袖比南宮錦動作快,已經飄身至殿門口。
她冷冷地扶起夜荷,掃了一眼夜荷左邊紅腫臉頰,視線淩厲地射向那名動手的宮女:“你是什麽東西?敢動我身邊的人?”
那名宮女在鳳鸾殿多日,早已養成嚣張跋扈的個性了,而她是沒有見識過蘇冷袖厲害的。
蘇冷袖出宮之後,她才進宮,而在婁雪蘭入宮爲後之後,她便迅速上位成了婁雪蘭身邊的紅人。
“德妃娘娘。”那名宮女雖然因爲蘇冷袖的冷厲眼神而心中微微悸了一下,但她一想到她身邊站着的可是皇後娘娘,頓時就挺直了腰闆,冷笑道:“您有什麽氣兒,沖着奴婢們撒來就好,何必要委屈錦皇子呢?錦皇子可是陛下唯一的血脈,您把主意打到錦皇子身上,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蘇冷袖聽了這話,淡淡一笑:“好,既然你說我有氣可以沖你撒,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宮女一愣,尚未明白蘇冷袖這話是什麽意思,身子就已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沖擊了出去!
‘砰’!
她身軀重重地撞到了香袖宮裏一棵粗壯大樹上,頓時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啊——”
接着,她就摔落在地。
而剛巧不巧地,這棵大樹那是小魔王和小白天天撒尿拉屎的地方,通常傍晚時分才會有人來清掃,此刻她就一頭摔進了一地的屎尿之中,整個臭烘烘的了。
雖說是魔獸的屎尿,但那也畢竟是屎尿啊!
鳳鸾殿那邊的宮女一看這情形,都有些忍俊不禁,但也不敢笑,隻能悶着。
這卻還沒完呢!
蘇冷袖連連揮動了幾下衣袖,幾道武者之氣瞬間飛出,卷起了角落裏一些廢棄的雜物,木棒石頭之類的,通通砸到了那宮女的身上!
“啊啊——”幾聲慘叫之後,那宮女昏死了過去。
鳳鸾殿一衆宮女目瞪口呆,這德妃下手真是狠啊!
蘇冷袖好整以暇地拍拍手,淡笑看向一臉平淡無波的婁雪蘭,聲音清脆:“我代皇後娘娘處置這些不長眼的惡奴,皇後娘娘應該不會介意吧?”
此刻,南宮錦在蘇冷袖身後露了臉。
婁雪蘭一見南宮錦,神色微微一緊,又見南宮錦渾身上下沒有受傷的迹象,這才放下了心,淡淡道:“本宮介意又有何用?德妃是陛下寵愛的妃子,想做什麽自然無須經過本宮允許。”
說罷,婁雪蘭沖南宮錦招了招手:“錦兒,過來母後這邊。”
“是,母後。”南宮錦看都沒看蘇冷袖一眼,徑直走到了婁雪蘭身邊,乖寶寶一樣站好。
婁雪蘭不着痕迹地又掃了一眼自家兒子,然後才冷冷看向蘇冷袖:“德妃身邊的宮女,将錦兒撞進水池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