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大臣們都是禮貌性笑了笑,紛紛起身。
一人卻不贊同地說道:“墨王這話太謙虛了,想微臣一年前見到墨王的一手好字,驚爲天人,而且墨王才情更是當世一絕,令微臣佩服不已啊!”
這人話音一落,立刻有其他人附和起來。
“沒錯,臣也有幸見得墨王書法,果真一個豪爽大氣,鴻鹄之志啊!”
“臣倒是不曾見過墨王墨寶,隻不過聽聞了墨王一首詞,頓感才情滿滿,思之至今。”
“什麽詞,念來聽聽?”
此刻,不免有人好奇了。
反正金銮殿朝門還沒開,想必‘陛下’還沒起,閑來無事附庸風雅也是好的。
“那首詞洋洋灑灑幾千字,我若念完,隻怕早朝也不必了。不過,我對其中一句倒是記憶猶新。”那大臣笑了笑,便搖頭晃腦地念了起來:“浮雲遮眼,君不畏,乃因身在至高樓。鴻鹄之志,燕難知,卻緣今夜聞雞眠。”
“好詞!好才氣!”tqR1
“真是妙啊!”
“想不到墨王姿色當世第一,這才情也如此了得,倒是臣等之前看走了眼,失敬!失敬!”
一片恭維之聲襲來,墨王臉上卻依舊是寵辱不驚的淡笑。
“自小身殘,本王不過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讓諸位大人見笑了。”墨王依舊淡淡笑着,拱手請各位大臣放過一馬:“今日本王前來,是因兩位皇兄謗言在身,并非怡情弄樂,還請諸位以正事要緊。”
此話一出,頓有人忿忿不平。
“哼!什麽謗言?那都是事實!夜王與陛下竟爲同胞兄弟,長相一模一樣,卻從不曾昭告天下,戲弄天下人,簡直……簡直……”
簡直什麽,卻是沒有說出,畢竟這天下之尊還是玄帝。
“就是!如今我們也不知道,平日裏效忠的究竟是陛下,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夜王了!”
“呵呵……今日陛下說要下罪己诏,若陛下是那位穩重的陛下,倒也罷了,但若是那殺人如麻的夜王……隻怕,呵呵……”
一句話說得其他大臣瞬間緘默了,似乎有些顧忌着不敢再議論。
方才這大臣說的沒錯啊!
萬一真正的陛下,是那殺人如麻的陛下,到時候他們說多了,惹怒了陛下,将他們都一個個斬殺,可怎麽辦才好?
據說不知是夜王還是陛下的那位,已經是九階武者,至尊高手了!
隻怕今日要殺了他們所有大臣,也不過是區區舉手之勞吧?
這麽一想,不少人心中便有了怯意,更覺心中不平。
那些出聲附和的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不少已經依附了墨王的大臣,紛紛朝墨王投去眼色,示意墨王此刻應當安撫人心。
墨王倒也不負衆望,語氣铿锵有力地道:“諸位大人不必憂慮,本王相信陛下仁義愛國,絕非暴君。若諸位大人還有疑慮,本王便向諸位大人保證:待會兒朝堂之上,無論誰觸怒了陛下,本王都會一力承擔!絕不讓諸位大人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墨王這一保證,頓時就讓他們明白——其實墨王心中,也有擔憂,怕那真正陛下性情殘暴的。
所以才給出了這承諾,目的是穩定朝局,不讓朝廷失了他們這些大臣的心。
一時之間,不少大臣對墨王刮目相看起來。
不過,又因爲墨王腿腳不便,而在心中感到有些惋惜。
若是當年不曾因救玄帝而雙腿殘廢,隻怕今日又是一代枭雄的。
衆臣正各自想着,殿門緩緩打開了,傳來一聲嘹亮的喝聲:“陛下有旨:衆臣進殿——”
衆臣心中都是一凜,随後端正表情,陸續走進了金銮殿之中。
待到衆臣站定,這金銮殿之上,便是君臣對峙。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南宮玄夜掃視了一圈衆大臣,淡淡開口道:“今日朝會,朕不打算與衆位卿家虛與委蛇,衆位卿家想知道什麽,一個一個上前問朕就是,朕必然會給衆位卿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當皇帝的如此爽直,倒是令文武百官一瞬間有些沉默。
他自稱‘朕’,莫非……這位才是真正的陛下嗎?
雖然南宮玄夜的态度,讓文武百官心裏似乎好受了那麽一些,但被欺騙至今的真相,依舊環繞在他們心頭。
終于,有人第一個站了出來。
是鎮國公聞德海。
盈貴妃之事,聞德海始終心有芥蒂,如今他就想知道,那被德妃所迷惑的君王,到底是真的陛下,還是夜王所扮演的陛下!
這樣一來,他也知道仇家是誰。
“敢問陛下,此刻坐在這金銮殿寶座之上的,是我玄月皇朝的國君,還是王爺?”聞德海拱手躬身,語氣硬邦邦地問道。
文武百官屏住呼吸,等待上位者的回答。
南宮玄夜淡淡一笑,無比笃定:“自然是朕,玄月皇朝的國君。”
衆臣松了口氣,随後又暗自慶幸——還好不是那殘暴夜王,否則今日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墨王坐在輪椅上,美麗唇角挂着與世無争的淡笑。
旁邊有大臣瞧見墨王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麽,頓時跟身旁之人竊竊私語。
很快,消息傳了出去。
“陛下如何證明自己就是玄月皇朝的國君,而不是那夜王假扮的?”有人大膽提出質疑。
南宮玄夜瞥了一眼那名不經傳的小官,認得是墨王那邊的人,便淡淡道:“朕當年曾中毒,又被刺客刺殺,雖得墨王挺身而出,保下朕這雙腿,但卻沒能替朕中那毀去修爲之毒。所以,朕這一生,都止于四階武者,無法再向前邁進。”
文武百官頓時大吃一驚!
什麽?陛下因爲中毒,修爲止步,一生隻能是四階武者?
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
“傳太醫。”南宮玄夜揚手,臉色冷峻。
李公公在一旁即刻喊道:“傳太醫上殿——”
很快,太醫院數名太醫在太醫院首的帶領下,快步走進金銮殿,紛紛跪下:“微臣叩見陛下。”
“平身。”南宮玄夜淡淡伸出手,放在那禦案之上,威嚴道:“你們每個人都可替朕診脈,看看朕的身體是否有恙。”
太醫們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
文武百官一見太醫們裹足不前的模樣,倒也相信上位者沒和這些太醫們事先溝通,而且其中還有他們的熟人呢!
于是,不少人催促了起來。
“陛下讓你們去,就趕緊去啊!”
“各位大人就去吧!陛下正等着呢!”
“磨蹭什麽呢?快去快去!”
“急死我了!你們去是不去的?要我綁你們去嗎?”
語氣溫和的自然是文官,粗魯急躁些的自然是武官了。
“無須害怕,上前來替朕診脈,實話實說便是。”南宮玄夜再次開口,威嚴語氣裏多了一絲溫和與安撫。
太醫院首豈不知那大事,隻是不知道爲何今日會把他們給召集到殿上來,還要當堂診脈。
雖然惴惴不安怕出什麽差錯,攤上大事,但此時此刻陛下發話了,文武百官又催促着,似乎是騎虎難下了。
于是,太醫院首隻好領命,領着太醫們一個一個先後去給陛下診脈。
不出一會兒,所有太醫們已然給南宮玄夜把過脈了。
“結果如何,照實說,朕恕你們無罪。”南宮玄夜好整以暇地拉下袖子收回手,淡淡靠向龍椅椅背,漫不經心對太醫們說道。
太醫們一齊望向太醫院首。
太醫院首躊躇了片刻,隻好照實說了:“啓禀陛下,微臣給陛下診脈的結果是……早年身中劇毒,雖經極佳的調養,但依舊有毒素未清。這些毒素侵入血脈之中,雖不緻命,但卻對修爲有極大影響。”
“嗯。”南宮玄夜擺了擺手,對其他太醫道:“你們每個人都說。”
太醫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卻無法抗旨,隻好一個個上前說了診脈結果。
所有太醫雖然說法不同,但中心思想卻是一樣的——陛下您修爲不可能再往前進了,除非有什麽靈丹妙藥能替您把含有毒素的血給全洗了,而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待所有太醫說完,文武百官便面面相觑了。
這麽說來,如今在這大殿之上的,的确可以确認是陛下真身了。
畢竟,當年墨王救了陛下立下大功,陛下确實中了毒,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那毒竟然沒有解!
他們一直以爲的健康的陛下,其實是夜王……
“既然是陛下,那老臣就不得不問出心中疑惑了。”聞德海此刻語氣微冷:“陛下爲何與夜王時而互換身份,讓那夜王爲禍後宮?”
文武百官不約而同看了聞德海一眼,略有不滿。
這是在商議朝政大事呢!這鎮國公倒好,把他自己和夜王的私怨帶到朝堂上來了。
誰不知道那時候盈貴妃在後宮是一霸?被剛剛上位的德妃給整殘,那也是咎由自取!
後宮之中早就傳開了,是盈貴妃數次到香袖宮去挑釁,還打了身爲四大貴妃之首的德妃一巴掌,這才惹上了禍事。
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