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門外,隻見米小涵就站在衛生間的門口,打着電話。
“我在喝酒啊,和我的好兄弟們。”米小涵含含糊糊的說着,“你别來找我了,我很忙的,那天是意外,大家都不想,我也不需要你負責。”
禾汀嘴角微揚,看樣子展堯回來,那麽冷君池也一定回來了。
她也不能再次就留,被展堯看見,也就等于被冷君池找到了。
她沒有和米小涵打招呼,而是安安靜靜的離開了飯店,對于她來說也許不見任何與冷君池相關的人,内心才會平靜。
她不想一切的付出功虧一篑,她站在飯店門外,外面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她輕輕用手撫着小腹,呢喃道,“寶寶,跟媽媽回家了。”
禾汀獨自驅車回家,對于禾家即将面對的暴風雨,她将拭目以待。
米小涵在哪裏推三阻四了半天,也沒有打消展堯的念頭,他還是執拗的來了。
其實展堯一直就在附近,他沒有想到米小涵離着自己這麽近,所以轉了一個彎就到了飯店門口。
他的車子緩緩停住,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賓利從他的眼前開過,天太黑,這邊的路燈照明也不強,他隻能勉強看見裏面似乎是個女人,但是有種熟悉的感覺。
米小涵挂上電話後回到包間,一屋子的男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毫無意識,而戚岚也不知道何時不見了蹤影。
她暗自納悶,怎麽沒打一聲招呼人就走了呢?
米小涵拿上自己的背包,悄悄地又退了出來,她趁着自己的舅舅喝酒的時候,點了燕窩粥和别的昂貴的飯菜,等他酒醒後,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所以她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從飯店裏出來,米小涵準備跳上門口的公交車就走,誰知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從公交車上抱了下來。
她聽見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對司機說道,“不好意思,她上錯車了。”
公交司機不悅的瞪了他們一眼,關上車門,開車離去。
米小涵緩和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掙脫開展堯的束縛,嗔道,“你幹嘛攔着我,我都打卡了,我的兩塊錢啊。”
她回頭幽怨的看着展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怒意。
展堯沒有說話,他直接拿出自己的錢包扔給米小涵,“跟我走。”
米小涵的手裏舉着錢包,“喂喂,你要幹嘛啊,你給我錢包幹什麽,你們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展堯拉着米小涵直接塞入自己的車裏,米小涵慌亂中不知怎麽打開車門,而展堯已經坐入駕駛座,将中控鎖落下。
米小涵氣得抓狂,“展堯,你要幹嘛,我可是警察,你膽敢對我實施綁架,我……我要把你送進警察局。”
展堯面不改色的發動着車子,他語氣滿是戲谑,“那好啊,我們就讓全警察局的人都知道你米小涵,扒了别人的衣服還不負責人。”
米小涵臉頰滾燙,“你别胡說八道,那次大家都喝多了,意識不清醒,而且是你情我願!”
展堯陰測測的一笑,“你情我願?”
米小涵心中一慌,氣勢也跟着弱下來,“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展堯幾乎用吼的,他發誓那天晚上根本就是自己的奇恥大辱。
“我做了什麽?”米小涵滿腦子都是那天的畫面,可是她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展堯快要氣瘋了,他低聲怒道,“是你用手铐把我拷在了床上,然後對我用強的,你居然不記得了!”
米小涵目瞪口呆,口幹舌燥。
她不可思議的望着展堯,雙眸驚訝,“我……我怎麽都不記得了……。”
展堯目光傾斜,“那要不要我幫你想起來?”
米小涵全身抖了抖,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如果你覺得那天我傷害了你,我願意道歉,雖然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道歉有個屁用,米小涵你給我做好心理準備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展堯語氣邪肆,他吃定了她。
米小涵哭喪着臉,“你們男人怎麽都是這幅德行……”
展堯優哉遊哉的開車車子,随口問道,“什麽叫做我們男人,你才遇到過幾個男人?”
那天晚上他可以确定,米小涵絕對未經人事。
“就是你們冷總啊。”米小涵說起這件事情就有些忿忿不平,“有未婚妻還喜歡戚岚,結果呢,又和什麽妮可在一起,哼,真是見異思遷。”
“有些事情你不懂。”展堯無能爲力的替冷君池辯解,畢竟這裏面牽扯的事情太多。
展堯忽然好奇的問道,“君池和妮可的事情都知道了嗎?”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件新聞傳播這麽廣。
米小涵點點頭,“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最最可憐的還是冷總的未婚妻,也有說她和别的男人出入酒店,可能是被陷害了。”
展堯望着認真思考的米小涵,看樣子女人就是會同情女人,那明明是禾汀自導自演,可是到頭來似乎大家都把苗頭指向了冷君池。
不過也罷,這也正是冷君池的意思,黑鍋自己來背,他現在能爲禾汀做的确實有限。
展堯沉默的開車,他偶爾看一眼陷入深思的米小涵,不知道她那雙黑白分明明亮的雙眼裏爲何會黯然。
然,米小涵的心裏卻是百轉千回,不知道要不要說出戚岚懷孕的事情。
她真的好糾結,可是想要戚岚說起冷君池那決然的态度,也許她是真的不想再和冷君池有任何的關系了。
她還是管住嘴,不要去摻和别人私事,會被人嫌棄的。
——
禾汀回到公寓,她将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原本的臉色稍稍有些蒼白,雖然自己一直都在注意飲食,但是她的臉色并不好看。
放了熱水在浴盆,她将冰冷的身體沁入,沉冷的表情這才有稍縱即逝的緩和。
她目光幽深而深遠,心裏琢摸着今天在飯桌上聽到的談話,現在警察已經注意到禾家了,她不知道這說明了什麽。
心中百轉千回卻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答案。
她心底深沉,若是這樣,明日不如親自去見見禾清,說不定可以打探一些什麽消息。
關鍵還是要看禾清對禾雲如的行動掌握有多少。
熱水泡暖了身體,她裹着厚厚的浴袍走出浴室,坐在沙發裏她獨自給自己吹着頭發,卻忽然想起了冷君池。
這個男人滲透了她所有的生活和習慣,從前都是他将自己強制抱在懷裏,然後給自己吹着頭發。
他溫柔的指尖插進頭發裏,輕輕的揉着,非常的舒服,如今卻再也感受不到了。
柔軟如瀑布的長發稍幹未幹,她卻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回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面包和果醬,做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随便吃了些,填飽了肚子就去睡覺了。
她安穩入睡,卻有人徹夜難眠。
冷君池站在冷家别墅卧室的窗前,看着山腳下燈火萬家,然而禾汀去哪裏了呢?
冷君池鳳眸越發深沉,他凝視着窗外的風景,眸底是駭人的涼意。
雖然他賭氣說着不用去找禾汀,可是他知道展堯和雷翰一直都沒有停止找她,然而,大隐隐于市,禾汀又是小心謹慎的人,想不要讓他找到簡直輕而易舉。
除非,他用計讓禾汀出現。
可是,她很聰明,一般的手段很容易被她看透,他到底要怎麽做才好?
“君池。”雷翰敲着房門,颀長的身影被走廊外的照明燈拉得很長。
冷君池目光幽深,“何事?”
“簡桃溪明天中午的飛機。”雷翰沒有想到,多年不聯系的人居然突然出現。
冷君池劍眉輕蹙,眼神裏有一抹疑惑,“有沒有調查她爲何會回來?”
“她沒說,不過提前打了電話希望我們能派人去接她。”雷翰說道。
冷君池微微颔首,“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處理吧,直接安排她去住梵蒂斯酒店,告訴她,我有空會去看她的。”
“好。”雷翰也并沒有其他的事情,他見冷君池眼神越發的清冷,安慰道,“禾汀是不會有危險的,我想她也許隻是一時想不通。”
“她想不通也好,暫時不想要孩子也罷,這都沒有關系,我要的不過是她過得好而已。”冷君池語氣薄涼的安慰着自己,說到底還是心中有一股怒火無處宣洩。
禾汀這麽做,不管是因爲何種理由,都是對他的不信任!
他曾經說過,他會照顧好她和孩子的,然而她偏偏還是選擇離去。
最讓他痛心疾首的是,自己爺爺,居然是最大的始作俑者。
他不能失去禾汀,他的爺爺并不明白。
他低低一笑,薄涼的寒意沁入他的眉心,禾汀,你太狠了。
——
翌日,中午。
冷君池正坐在辦公室裏批閱着文件,他的心緒一直難以平靜,心裏挂念着禾汀,做什麽事情都不能專心。
他的腦海裏總會閃過禾汀的笑臉,容顔傾城卻笑容内斂而清冷。
她明明是那樣的薄情寡義,可是他還是愛入了骨髓裏。
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一抹嬌小的倩影帶着銀鈴般的笑聲翩然而至。
“君池,君池,我來了!”女孩笑容燦爛明媚,就像是一抹驕陽燦爛了整座辦公室。
冷君池微微有些愕然,“簡桃溪,你怎麽來了?”
簡桃溪一蹦一跳的來到冷君池的面前,她俯下身子笑嘻嘻的望着他,偌大的雙眼幹淨而澄澈,“我昨天就打過招呼啦,我要來了。”
她的話語裏有濃濃的台灣腔,糯糯的,很好聽。
冷君池蹙眉,“我讓人去機場接你,你怎麽一個人就出現了,雷翰呢?”
“我偷偷來的,我看見翰了,所以就和他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簡桃溪一雙眼睛無辜的要命,似乎做了任何的錯事,隻要那雙眼睛深深的看你一眼,你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原諒她。
冷君池有些無奈,他拿出手機給雷翰打了電話,“簡桃溪已經到公司了,你先回來吧。”
說完,冷君池漠漠的挂斷電話。
簡桃溪吐吐舌頭,她知道自己惹冷君池不愉快,“你别生氣嘛,君池,你怎麽越來越開不起玩笑了嘛,小時候我們也是這樣一起戲弄人的。”
說着,簡桃溪來到冷君池的面前,細白如玉的手指戳了戳冷君池的肩膀,笑容越發的豔麗,卻又帶着幾分的讨好。
“隻是那一次而已。”冷君池斜眸。
“對了,我要住在哪裏?”簡桃溪雙眸裏滿是期待,像是一隻小貓一樣可憐兮兮的望着冷君池。
冷君池鳳眸妖美卻冷,有淡淡的梳理之感,“梵蒂斯酒店。”
“哦,可以呀,那你呢?”簡桃溪好奇的問道。
“我有家。”冷君池語氣深沉,簡單的三個字卻透露着一種别樣的信息。
簡桃溪笑容更加深邃,“對了,聽說你有未婚妻了,我還沒有見到呢,她人呢?”
冷君池鳳眸中有寒意侵襲,他垂眸視線收攏在手裏的文件,語氣平緩,“出去玩兒了。”
簡桃溪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她輕輕的“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這次走進來的人是展堯。
剛剛他聽見秘書們在讨論有一個嬌小可愛的台灣姑娘來找冷君池,他就立刻猜到是誰。
今天一早來公司,他就聽雷翰說起簡桃溪要來C國,他還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她會提前到。
“桃溪,好久不見。”展堯在很小的時候與簡桃溪有過幾面之緣。
她的父母曾經帶着兒時的她來C國度假,一般都會住在冷君池的家裏,所以他們見過。
“嗨,堯,好久不見。”簡桃溪的性格就在于活潑可愛,非常的桃溪。
她不想容兒那般聒噪,也不想禾汀那般冰冷沉默,反而是多了女孩子該有的嬌羞和狡黠,更加讨人喜歡。
可是,因爲性格太過讨喜,笑容太過天然無害,反而讓大家都不敢對她産生任何的想法。
兒時,他們将簡桃溪當成公主來保護,他們都是騎士,卻沒人願意做娶她的王子。
“君池,堯,我餓了。”簡桃溪做了七八個小時的飛機,她的肚子早就空了。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嘟着嘴,埋怨的目光看看冷君池,又看看展堯。
展堯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對沉浸在文件裏的冷君池說道,“君池,已經是午飯的時間,去吃飯吧。”
冷君池知道簡桃溪是來投奔自己的,他自然也不能怠慢她,“你想吃什麽随便選。”
“真的嗎,我要吃湘菜!”簡桃溪興奮的說道,她喜歡辣辣的滋味。
“去鳳滿樓吧,那裏的湘菜師傅做得很地道。”展堯提議道。
“好呀!”簡桃溪非常滿意,她真的餓了,所以吃什麽都無所謂,她滿懷期待的看着冷君池。
冷君池放下手裏的文件,起身走到衣架前将外套取下,穿好,然後帶着簡桃溪離開了公司。
展堯通知了雷翰具體的地點,也開車而去。
簡桃溪笑容燦爛的跟着冷君池來到地下停車場,她沒有多想就打開了副駕駛的位子的車門。
冷君池的目光有一瞬間變得銳利。
簡桃溪吓得縮回了自己的手,非常害怕的問道,“怎麽了,我做錯了什麽了嗎?”
冷君池回過神來,他似乎因爲禾汀而對女人變得太敏感。
因爲那是禾汀的專屬位置,他并不像讓人碰觸。
然而,她已經遠離了自己的生活,不想出現,那就别怪他出手狠辣。
冷君池掩飾掉心中的郁結和愠怒,他淺唇勾笑,淡淡道,“沒事,上車吧。”
簡桃溪滿是滿是恐慌的小臉緩和了很多,她小心翼翼的坐在副駕駛的位子,她時而偷偷望着冷君池俊美無暇的側臉,心髒都會偷偷的漏跳半拍。
“君池,幾年不見,你變得更帥了。”簡桃溪心直口快,不加掩飾的誇贊道。
冷君池默默一笑,潇灑的開着車子出了停車場。
車裏,剛剛因爲冷君池一個眼神而沉悶下來的氣氛,因爲簡桃溪不見外的性格緩和了幾分。
“對了,吃完飯正好我也去梵蒂斯酒店去看冷爺爺,他沒有和你住在一起嗎?”簡桃溪聽說冷君池和冷老爺子沒有住在一起頗爲吃驚。
冷君池搖搖頭,他們爺孫不住在一起的原因有很多,但是現在隻有一個因爲禾汀,他們之間有了隔閡。
他自然不會告訴簡桃溪太多,他淡淡一笑,“爺爺喜歡清靜,酒店那邊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伺候,不需要我擔心。”
簡桃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望着車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色,感歎道,“我十幾年沒回來了,這裏的變化好大啊。”
冷君池沉默不語,而簡桃溪卻自得其樂,“正巧我有好多的時間,可以好好的玩一玩兒。”
“你怎麽想起來這裏了?”冷君池好奇的問道,“你爸媽知道嗎?”
簡桃溪笑眯眯的點點頭,“他們當然知道,我來這邊是因爲我的陶土展覽要舉行了,君池,你記得來捧場啊。”
冷君池這才想起簡桃溪的職業,陶土師。
他記得小時候簡桃溪就對黏土有很大的興趣,喜歡捏各種各樣的人物動物。
沒有想到多年以後,她居然可以舉辦個人的陶土展覽。
“我會去的。”怎麽說也是老朋友了,冷君池自然不會撫了她的面子。
“你不但要去,還要記得多買幾件,這些錢正好用來做慈善,怎麽樣是不是很棒?!”簡桃溪雙眸燦若桃花,她滿懷期待的等待着冷君池的誇獎。
“嗯,我知道了。”冷君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簡桃溪微微側首看向冷君池,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擔憂的問道,“君池,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冷君池輕輕搖頭,“我沒事。”
其實他的胃有些難受,昨天回來到今天中午,他除了喝了三杯咖啡,一口飯都沒有吃。
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想到禾汀不知所蹤,他的心就緊緊揪着。
這一次,她不是被人帶走,沒有遇上任何的兇險,真是單純的,她在躲着自己。
如果是因爲她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拿掉孩子,他不會在意,孩子還可以有。
他真是無法接受,她的不辭而别,宣告了自己的死刑。
簡桃溪目光敏銳,“君池,你是不是哪裏難受,你還是别開車了,先停下來休息一下。”
冷君池沒有反駁,他緩緩将車子停在路邊,臉色越發的蒼白。
他用手撫着的胃部,非常的難受。
簡桃溪心中一緊,“君池,我這就去給你買藥,你等我。”
說着,簡桃溪就下車,一路狂奔不知所蹤。
冷君池疼得額頭滿是豆粒大小的汗珠,他暗暗咬牙,身體怎麽越來越不濟了。
他疼得眼神有些迷離,趴在方向盤上,用手掌用力的揉搓着絲毫不能緩解。
彼時,離開不久的簡桃溪折了回來,她的手裏拎着胃藥和水。
她将藥片取出親手給冷君池喂下,而後有擰開水給他,冷君池沒有拒絕,因爲真的太疼。
簡桃溪見冷君池沒有抵觸自己,她的心中稍稍一寬,拿起一張帶着淡淡香氣的面巾紙輕輕的擦拭着他額頭的汗水。
冷君池一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搖頭道,“我自己來。”
然而,他拿過紙巾微微擡頭,卻看見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禾汀坐在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裏,她顯然也是剛剛才将車子停住,這附近有一家很大的自由超市,她來這裏買東西是不是意味着她就住在這附近。
禾汀也早就注意到了冷君池,兩車相對,氣氛是說不出的尴尬。
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神色自若的推門下車,背着背包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
“你自己去鳳滿樓找展堯,我有事!”說完,冷君池不顧自己的疼痛的胃部,推門下車向着禾汀大步流星而去。
簡桃溪也看見了禾汀,那是一個氣場很強的冷酷女人,不需要多說話那雙清冷的眼神就表達了很多的寒意。
冷君池因爲那個女人而變得慌張,難道她是非常重要的女人嗎?
不知爲何,簡桃溪的胸口有些沉悶,心情特别的難過。
——
相對于冷君池的火急火燎,禾汀卻顯得怡然自得,當然也隻是表面。
看見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專屬于自己的座位上,換做是誰心情都不會好,而她的胸口更是一頓,心髒有種被人捏緊的感覺。
冷君池,并沒有她想象的中過得那麽魂不守舍,似乎桃花運更好了。
她推着購物車走入超市,忽然一個強而有力的雙手從她的手裏搶走購物車,接着冷君池那張魅惑衆生英俊帥氣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禾汀,你來買東西嗎,好巧,我也是,一起吧。”冷君池居然裝出一副巧遇的模樣,他笑容燦然,心情極好。
禾汀暗暗蹙眉,他的臉色怎麽有些蒼白。
冷君池對于能夠見到禾汀心情特别的激動,胃痛都被他忽視了。
“剛剛那個女人給你吃了什麽藥?”禾汀眼神冷淡,語氣故意透着一股寒意,非常随意的問着。
然而,她越是掩飾着自己,她的漫不經心卻總是透露着一種深不可知的擔憂。
冷君池心中微微一暖,她也許隻是在賭氣。
“哦,沒吃什麽,很普通的胃藥而已。”冷君池笑靥如花,邪氣逼人的眼瞳分外的妖娆。
禾汀就是他的毒,一日不見他便毒瘾發作,每天都是冰冷冷酷,嗜血瘋狂的狀态。
可見見到禾汀,他這頭兇狠的獵豹就瞬間成了乖巧的貓咪,喜歡圍着禾汀轉來轉去。
聽到冷君池說是胃藥,禾汀的心裏微微一寬,接着就趕人,“有病就回家,不要來煩我。”
冷君池卻充耳不聞,他貼近禾汀,擠在禾汀的身邊,“久别重逢,難道不是應該擁抱一下嗎?”
禾汀眉頭微挑,“爲什麽要和你擁抱?”
冷君池摸着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長的看着禾汀,語氣帶着一抹輕佻,“禾汀,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關系了。”
禾汀沒有理會他的親昵,而是專心緻志的來到鮮奶區準備囤一些牛奶,至少也要囤夠一星期的量,畢竟她并不喜歡逛超市。
隻不過,她沒有想到會遇見冷君池,一些孕婦要買的東西,她都不能賣。
該死的,出門沒看黃曆,居然就這麽碰到了。
她原以爲他們會在簽署離婚協議那天再見,卻沒有想到提前了這麽多。
禾汀拿起一瓶原味牛奶,冷君池立刻貼上來,禾汀的頭頂隻到他的下巴,他緩緩彎下腰,低頭看着保質期,“是前天的,這種鮮奶的保質期都很短的,不如你給我你現在的住址,我每天讓人給你送新鮮的過去?”
“不需要。”禾汀手裏握着牛奶瓶,暗暗思考,這種鮮奶自己是不是能夠喝得下去。
畢竟她其實不是那麽愛喝牛奶,可是爲了營養,不得不喝。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冷君池想到禾汀做了流産手術,她又獨自一個人生活,不知道在飲食上有沒有注意些。
“冷君池,說話要經過大腦,我是醫生所以你不用擔心。”禾汀放下手裏的鮮奶,轉手拿起旁邊的草莓味的放入購物車裏。
冷君池暗暗記下,卻沒有說話。
禾汀沒有理會冷君池,她想要推車前行,卻被冷君池一把搶過,他笑容燦燦,“我來。”
禾汀微微一歎,冷冷的拒絕道,“不必。”
冷君池去依舊厚着臉皮,笑得邪魅至極,“不用,我是男人自然是我來。”
禾汀拗不過冷君池,也不願意在外人面前丢人,隻能任由着冷君池去了。
隻不過,她一直都不敢再去看冷君池的那張完美英俊的臉。
她害怕洩露心底最深的那股思念,她心中暗想,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然,她也不想冷君池受到太多的傷害。
也許,隻有這樣吧,不必他夾在自己和冷老爺子之間爲難。
“冷君池,你很煩人。”禾汀忽然停住腳步,非常認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真的累了,扛不住你爺爺和你,你能不能不要在纏着我了。”
冷君池原本燦若桃花的笑容,一垮,他鳳眸如刃的看着禾汀,眼神裏帶着從來沒有過的冷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似乎在強忍着怒意。
禾汀心中凜然,他總算是怒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擡眸望向冷君池的時候,眼底的兵荒馬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有的隻是裝出來的一抹不耐。
“我知道,那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禾汀答非所問。
冷君池呼吸一緊,他上前一步緊緊攢住禾汀的手腕,用力,“爲什麽?”
禾汀已經感覺不到手腕的疼痛,她眸光冷然,“你爲何如此執迷不悟,你爺爺都給我跪下了,我能不成全老人家的心願嗎?”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冷君池想不通禾汀的态度爲何會轉變的這麽快。
禾汀清清冷冷的一笑,“冷君池,我覺得你爺爺至少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我和你在一起,一開始确實是因爲你的權勢。”
“我知道!”冷君池将禾汀拉近,他隻要一低頭就能吻上她嬌嫩的唇,然而,心底的怒火在燃燒,隻能讓他蠢蠢欲動。
“哼。”禾汀冷笑,她冷眸微斂,側首看向地面,“你知道什麽呢?”
“你不要孩子,可以,你去流産我也不介意,可是你爲什麽要離開我,爲什麽?”冷君池強壓着心底的憤怒,他明明那麽恨,卻不敢用力去搖晃禾汀的身體,他好惦念着她。
“可能是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了。”禾汀很是薄情寡義的說道。
“禾汀!”冷君池氣焰狂厲,該死的女人,他猛地将禾汀拉入懷中,一隻手按住禾汀的後腦,壓向自己。
他的唇瓣狠狠的掠奪着禾汀的紅唇,宣洩着憤怒。
禾汀沒有想到冷君池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吻自己,她越是掙脫冷君池越是用力。
最後她顧及自己的肚子,不敢太過用力,可是卻用憤怒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冷君池。
“告訴我,你愛沒愛過我?”冷君池目光黯然,他問了卻不敢去聽答案。
而禾汀也是如鲠在喉,她深吸一口氣,“沒愛過。”
“呵,薄情寡義。”冷君池緩緩松開禾汀,他失望的看着她,她的一句話擊碎了他所有的自尊心。
也将他的氣焰掠去,他知道自己可以控制一切,卻唯獨控制不住禾汀的心。
女人心海底針,可是禾汀的心,或許她沒有心吧。
“再見,你想要的我會滿足你的。”冷君池俊美如此的臉上已經看不見任何的痛苦的表情。
他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畢竟他真的愛她,卻承受不住她說出無情的話。
以前都是口不應心,可是這一次,面對禾汀去打掉孩子的事實,他也曾經努力的說服自己,可是這一刻,他卻心如寒冰。
他收不回愛,那麽就自我踐踏吧。
冷君池頹然而走,他無法去接受禾汀更多的冷漠,他會心痛,畢竟他是一個活人。
他才走出兩步,卻又停下腳步,回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禾汀,“如果那張結婚證書對你來說是一種牽絆,我會給你自由,你喜歡就好。”
禾汀呼吸一緊,她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多謝。”
冷君池薄涼的看着她,爲什麽要露出那麽苦惱的微笑,又爲何要說多謝。
她是在高興自己解脫了,還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呢?
冷君池收回自己的視線,漠漠走遠。
禾汀深吸一口氣,又施施然的呼出,也許,這樣也很好。
至少有什麽危險,她都能自己承擔了。
冷君池走出超市,他沒有想到簡桃溪還在,她看見自己立刻露出明豔的笑容,可是看到冷君池臉色難看,秀美緊蹙,“君池,你怎麽了?”
冷君池回到車裏,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胃部,實在是疼得厲害。
“不如,我送你去醫院吧,我們不去吃飯了,畢竟你的身體要緊。”簡桃溪深深的看着冷君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全是擔憂。
冷君池自嘲一笑,蒼白的臉色讓整個人更加陰冷,他知道簡桃溪一直暗戀自己,然而,他的孤傲清冷,桀骜不馴讓很多女人趨之若鹜,可是唯獨禾汀,對自己如此的冷清冷意。
他甚至都有些迷糊了,到底自己魅力不夠,還是禾汀不愛自己。
簡桃溪被冷君池看得臉頰有些發燙,她神情不自然的别開眼睛,“先去醫院吧?”
冷君池也不想自己疼死,他微微颔首,“好。”
“那我來開車?”簡桃溪問道。
冷君池卻搖搖頭,“不用,我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他神情微微一滞,曾幾何時,這是禾汀對他說過的話,她一直都在強調着自己并不脆弱。
是啊,她并不脆弱,以至于久别重逢,她的臉上看不見任何的消沉,她是不是真的不傷心。
冷君池薄涼的歎息着,他發動了車子載着簡桃溪直接開去了醫院。
給簡桃溪的接風宴因爲冷君池的住院而耽擱,不過冷君池的胃病也不算嚴重,衆人自然也不用擔心。
步俊瑜聽說冷君池住院,第一時間殺到了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冷君池,他居然忍不住超笑起來,“啧啧,冷總一回來就住院,看來C國的風水不适合你啊?”
冷君池冷冷的看着步俊瑜,不悅道,“要你管!”
步俊瑜嘿嘿一笑,“你這樣是在裝柔弱,讓禾汀現身嗎?”
冷君池鳳眸如刃,“我已經見過她了,在超市,我們也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以後彼此不會再糾纏。”
步俊瑜雙眸中有暗芒閃過,他故意問道,“那你們分手,我可以追求她嗎?”
冷君池沒有回答,卻用眼神死死的盯着步俊瑜,像是在問,你想死嗎?
步俊瑜聳聳肩,“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和禾汀既然分手了,那你還管人家和誰在一起?”
“隻要她喜歡和誰在一起都可以,唯獨你不行。”冷君池不知爲何看見步俊瑜就是不爽。
從小到大,他們的生活雖然沒有多少交集,可是對方的名字總是會出現在雙方父母的口中。
“君池,我已經辦好了手續,我一會兒去别墅給你拿換洗的衣服。”簡桃溪手裏拿着大大小小的單子一蹦一跳的來到病房,她見到冷君池和步俊瑜在談話,立刻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歉然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步俊瑜意味深長的看着冷君池,低聲道,“豔福不淺,前腳分手,後腳就有新歡頂上,冷君池你可以啊。”
簡桃溪卻像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一樣,她諾諾道,“我是不是不該進來?”
“沒關系,我也正好離開。”步俊瑜叮囑道,“冷君池,你要注意下你是腸胃發炎,不及時吃藥會引發很多并發症的。”
冷君池卻無所謂,他望着窗外漸漸變黑的天空,“沒關系,我死不掉。”
“禾汀在你身邊你可以不用顧忌,可是現在……”步俊瑜可不想冷君池真的出現意外,不然禾汀就成了寡婦,肚子裏的孩子就成了遺腹子了。
然而,冷君池似乎還不知道禾汀偷偷将孩子留下來的事情,那天的手術其實是檢查子宮異位和排查一些其他情況的檢查。
爲的就是在生産前可以找到一種有效的辦法,不讓悲劇上演。
禾汀如此冒險,爲了孩子,她真的是什麽都敢去做。
步俊瑜見冷君池不理自己,他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病房,離去時還對着簡桃溪微微一笑。
從病房裏出來,步俊瑜給禾汀發了簡訊,“隻是普通的腸胃發炎,你交代的話我也都叮囑了,但願他能聽見去。”
禾汀已經從超市回來,她将兩袋子的東西放到茶幾上,聽見手機短信的聲音,立刻從皮包裏拿出了手機。
隻是普通的腸胃發炎,她稍稍的安心了心,她沒有回複步俊瑜,而是開始整理東西。
希望他真的能照顧好自己。
不對,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她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