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汀知道容兒是不放心,想要檢查一下,她也沒有多說什麽就跟着去了。
在去的路上,禾汀望着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笑道,“一根驗孕棒就解決的問題何必如此大張旗鼓。”
容兒卻小心翼翼的所在車裏的一角,她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姐姐,我怕。”
禾汀睥睨着她,“有什麽可怕的,女人懷孕産子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容兒心裏依舊忐忑,她緩緩靠近禾汀,早已冰冷的手抓住禾汀的冷手,冰冷對冰冷,隻會讓人更冷,容兒沒有尋求到任何的溫暖。
“姐姐,我媽媽就是難産死的。”容兒紅着眼眶,“我該不會也會難産而死吧?”
禾汀卻是冷哼,“怎麽你很希望自己難産而死,然後和雷翰來一場生死絕戀?”
“姐姐,我說的是正經事!”容兒嘟着嘴,怎麽禾汀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緊張的心情呢。
禾汀冷笑,“我是醫生,你覺得我會讓你有危險嗎?”
她覺得容兒才是真白癡。
容兒恍然大悟,她怎麽就給忘了,禾汀是醫生這件事情,她嘿嘿一笑,腦袋依着禾汀的肩膀,“姐姐,等你也有了孩子咱們就結成親家,好不好?”
禾汀微微蹙眉,她将容兒沉甸甸的腦袋推開,“不用了,我的兒子還是取了聰明人家的姑娘比較好。”
容兒不滿,“什麽叫做你的兒子,萬一我生的是兒子,你生的是女兒呢?”
禾汀嗤笑,果然是個傻子,壓根就沒有抓到重點。
她無奈一笑,搖搖頭,沒有說話,繼續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想到懷孕,禾汀的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之前在C國,她每次都有服用避孕藥,可是被待到F國後,那天和冷君池在皇家城堡的後院裏,他們……
想到這裏,禾汀微微一歎,但願不會害怕什麽就來什麽。
她真的沒有做好懷孕的思想準備,有了孩子就有了負擔,她還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做,絕對不能懷孕。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來到了仁愛醫院的門口。
下車以後,禾汀帶着容兒直接去了婦科,她曾經是這裏的醫生,想要插隊挂号根本不是問題。
經過之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禾汀沒有死,因此見到她也都不會像之前那樣害怕,反而都非常親切的與她打招呼。
禾汀依舊是清清冷冷,冷冷淡淡的回應着。
來到婦科,醫生交給容兒一些東西,讓她去衛生間。
而禾汀則是等在候診休息區,閉目養神。
連續做了二十小時的飛機,她還沒有來得及休息,有些疲倦了。
“禾汀。”一個問溫然的聲音在她的面前響起。
禾汀微微蹙眉,她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實現下是一道颀長白色的身影,那個人腰身微彎,笑容優雅的看着自己。
她眼睛眨眨這才看清來人,步俊瑜。
“是你。”禾汀不冷不熱的說道。
步俊瑜有種挫敗感,他笑容滿面的坐在禾汀的身邊,“怎麽還是這麽冷淡,我可是幫了你很多啊。”
禾汀語氣淡淡,“嗯,謝謝你那份配方,冷君池的眼睛已經好了,我會讓他親自道謝的。”
步俊瑜無奈一笑,其實他并不需要什麽謝謝,真是禾汀的反應有點……傷人。
他原以爲他們的關系會進一步,至少能行朋友那樣可以說說笑笑。
不過看樣子,禾汀似乎有些疲憊,也許她心情不好,所以才會這麽冷淡吧。
步俊瑜擡頭看了看挂着一旁的牌子,長眉緊蹙,“你來檢查身體?懷孕了?”
步俊瑜覺得禾汀來這裏應該沒有其他的原因了,不過,冷君池下手也着實慢了些,這麽晚才有消息。
禾汀搖搖頭,她用手指揉着自己的額頭,“不是,陪我妹妹來的。”
說着,容兒就從對面的衛生間羞澀的走了出來,然後将一個小罐子交給了護士,腼腆的來到禾汀的身邊。
她見到步俊瑜倒是格外的熱情,“步醫生,你好。”
“你好,怎麽身體不舒服嗎?”步俊瑜笑着問道。
容兒搖搖頭,面頰滾燙,她垂眸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禾汀嗤笑,“她估計是懷孕了,月事推遲了十天,在飛機上還發生了嚴重的嘔出,所以來檢查下。”
步俊瑜雙眸睜大,他有些愕然,“容兒多大了?”
禾汀故意挪逾道,“别這麽大驚小怪的,這孩子可是容兒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步俊瑜嘴角抽了抽,“雷翰果然是行動派。”
“所以有些事情是羨慕不來的。”禾汀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容兒。
容兒的臉就像是紅透的番茄,她惱羞成怒,跺着腳,“不理你們了,我下去買點吃的,姐姐,你等我啊。”
說完,容兒就像一隻快樂的小燕子飛了出去。
步俊瑜看着容兒活力四射的模樣,微微一笑,“看樣子她的心情很好。”
禾汀微微颔首,“她父母雙亡,唯一的妹妹也死了,她心裏孤單着呢,就想有一個家,這次和雷翰能有一個孩子,就等于有一個完整的家,她當然高興了。”
步俊瑜點點頭,“對了,上次的配方你有沒有看出什麽問題?”
禾汀搖搖頭,卻又點點頭。
“到底是如何?”步俊瑜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那份配方自然沒有問題,不然我也不會給冷君池用,而且他的眼睛複原的很快,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問題了,然而問題卻是這份配方非常的眼熟,我猜得沒錯是不是之前我和冷君池偷盜的那份芯片裏的?”禾汀問道。
步俊瑜微微颔首,“你猜的沒錯,就是那個人,也就是你師父的研究成果。而且裏面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配方,你有時間的話最好看一看。”
“你奶奶看過了嗎?”禾汀追問道。
步俊瑜點點頭,“看過了,她現在正在調查當年的事情,不過舉步維艱并不順利,她還想見見你。”
禾汀一笑,答應道,“好。”
“那好,兩天後是我爺爺七十歲的壽辰,我奶奶也會回步家莊,你和冷君池都來吧。”步俊瑜邀請道。
其實,他知道就算自己說了隻邀請禾汀一個人,冷君池也會不放心的跟來。
畢竟,冷君池确實太黏禾汀了。
禾汀微微颔首,“也好,我也正想接觸一下你們步家的人。”
她非常像看看,步家都是些什麽人,可以将她的師父逼到那種境地。
“喲,這不是我們禾家的大小姐嗎?”不遠處傳來一個有些銳利而且有些刺激的女高音。
禾汀黛眉微蹙,沒有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這裏碰到了雲秀琴。
她冷冷一笑,聲音沉然,“原來是阿姨。”
在外,她也算是給足了雲秀琴的面子了。
然而,這聲阿姨卻深深刺痛了雲秀琴的神經,阿姨,這根本不足以說明她的身份。
自從懷孕以後,禾家傲哪裏不是對她千依百順的,唯獨到了禾汀這裏,每一次都讓她火大。
昨天禾雲如和顧洵回來,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太對勁。
本來因爲上次那個三線小明星的事情,他們就鬧到不愉快,後來事情平息了下來,情況還算是好了一些。
接着他們就說要去旅行,然後就去了F國。
可是還沒有去了兩天,兩個人就回來了。
她追問了很多,最後才從顧洵那裏套取到了情報,原來他們在F國遇見了禾汀和冷君池。
禾汀處處挑釁他們,還在顧洵的面前說了禾雲如的壞話,惹得禾雲如心情沉郁,他們這才匆匆忙忙的回來了。
雲秀琴護女心切,說什麽也要給禾汀一些教訓,不然她這個母親就白做了。
卻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在這裏遇見了,真是冤家路窄。
“禾汀,怎麽說我也是你爸爸的妻子,你這稱呼是不是也該改改了。”雲秀琴不滿的瞪着禾汀。
一雙杏眸滿是憤怒,恨不得将禾汀生吞活剝。
禾汀施施然的站起身來,她微微打着一個哈欠,冷笑着問道,“怎麽對我的稱呼不滿嗎,那你希望我怎麽稱呼你呢,保姆嗎?”
“禾汀,你不要太過分,沒大沒小的,我是你爸爸的妻子,你該稱呼我一聲,媽!”雲秀琴頤指氣使的望着禾汀,她心中暗忖就不信自己還懲治不過一個繼女。
而且這裏這麽多人看着,她才不信禾汀敢動手。
“你也配?”禾汀冷笑,冷眸如刃銳利得像是刀子狠狠得刺入雲秀琴的皮肉裏,“一個陪酒小姐爬上了我爸的床,你來到這裏冒充什麽大尾巴狼,惺惺作态,不覺得惡心嗎?”
“你!”雲秀琴沒有想到禾汀居然把話說得這麽難看,她不安的看了看那些人,心裏有些忐忑。
禾汀知道雲秀琴顧忌什麽,她悠悠然的一笑,轉身看着圍觀的衆人,她笑道,“給大家介紹一下,我是禾氏集團的大小姐禾汀,禾家傲是我的爸爸,相比大家都是知道。那麽站在我面前這邊叫嚣着想要替自己證明的女人,就是小三,我媽媽重病的時候,就是她勾引的我爸,對了,現在肚子裏懷了個野種,就要冒充我爸的兒子,你們說這種人是有多不要臉。”
衆人嘩然,沒有想到禾家居然還有這麽多的貓膩,而且如此的精彩。
禾汀冷冷一笑,她斜眼望着雲秀琴,倒要看看她怎麽做。
這次的話隻要一傳出去,衆人都知道雲秀琴給禾家傲戴上了綠帽子,就算禾家傲在能忍也不可能替别人養孩子。
而且,雲秀琴肚子裏的孩子本來就是假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麽說。
雲秀琴的掌心滿是冷汗,沒有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氣急敗壞,“少在那裏胡說八道,你以爲你好到哪裏,和冷氏集團的總裁都同居了,還裝什麽清純。”
禾汀嗤聲一笑,“阿姨,你真是沒長腦子,我和冷君池同居,我們可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不過是差了一張結婚證,你怎麽不去問問你的女兒和準女婿,天天窩在禾家,又住在一個房間,可是偏偏就是沒消息,也不知道是你女兒的問題,還是準女婿的問題。”
雲秀琴隻覺得血氣上湧,禾汀根本不在乎自己說什麽,她不過是在将禾家的那些醜事公之于衆。
這個女人怎麽如此的腹黑,壞心眼!
禾汀冷笑,繼續道,“哦,不對,我聽說你的準女婿可是有過私生子的,看來是你女兒的問題了。”
“你……”雲秀琴指着禾汀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着,“胡說八道,我要告你诽謗!”
禾汀譏笑,“告我诽謗,你可是要拿出證據的。”
“這裏這麽多人都聽着看着呢,容不得你不承認!”雲秀琴怒吼道。
禾汀無畏的聳聳肩,“那你就拿出你女兒的身體檢查報告來堵住我的嘴啊,怎麽拿不出來了吧,心虛了吧。”
雲秀琴身體發抖,她忽然想起了什麽,捂着肚子,哎呦呦的直叫。
“哎呦,哎呦,醫生,我的肚子好疼啊,醫生……”雲秀琴痛苦的捧着自己的肚子,撒潑打滾。
“步醫生,你去看看,要是她沒有事,我還要告她污蔑呢。”禾汀推了推步俊瑜說道。
步俊瑜無奈的聳聳肩,他本不想摻和到女人的事情裏來,而且禾汀又沒有被欺負。
可是等步俊瑜一靠近,雲秀琴就嚷嚷道,“你和這個妖女是一夥的,不要碰我!哎呦,沒有天理了,你這個女人水性楊花,居然勾引自己從前的同事,真是……”
“被以爲你是孕婦就可以信口開河!”這次怒的是步俊瑜,他比任何人都看中名譽,特别是她居然還污蔑禾汀。
雲秀琴一下子就被步俊瑜強悍的氣勢震懾到,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遲疑了片刻,嚎啕道,“你們這是什麽醫院,真是欺人太甚,我要告你們!”
禾汀冷笑不忘好心的提醒着,“你不是肚子疼嗎,怎麽忘了?”
雲秀琴一怔,她眼眶泛紅,“禾汀,我肚子裏的孩子若是有三長兩短,你爸爸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禾汀聳聳肩,“首先你要知道我有冷君池寵着,你覺得我爸爸和冷君池誰更厲害。”
雲秀琴頓時啞口無言。
“禾汀!”不知何時,禾家傲邁着沉穩的步子來到雲秀琴的身邊,他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絲責備。
禾汀冷笑,“好久不見啊,老爸。”
禾家傲微微蹙眉,禾汀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爸爸了,基本上都是禾總禾總的這麽稱呼。
如今卻在外人的面前稱呼自己爲老爸,他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對于這個女人他總是虧欠的。
她從小自己就沒有陪伴幾日,長大了她有無緣無故的失蹤五年,回來以後父女的關系更是生疏,一點也不像父女,反而更像是仇人。
禾家傲知道禾汀的心裏怨恨自己,在她的心裏,她母親的死和自己有很大的關系。
是他辜負了她的母親。
可是有些事情,他沒法和禾汀解釋,隻能任由着誤會繼續發生,他也無能爲力。
“什麽時候回來的?”相對于剛才的劍拔弩張,禾家傲和禾汀的對話,卻顯得平淡了很多。
原本大家還在期待着會有一場小三和女兒的争寵大戰,卻沒有想到白白辜負了他們的期待,衆人也就不歡而散了。
“剛剛才下飛機。”禾汀倒是不冷不熱得回答道。
“你來這裏做什麽,生病了?”禾家傲扶着雲秀琴調整了坐姿,讓她舒服一些,畢竟她是孕婦,自然不能馬虎。
禾汀看着禾家傲的一舉一動,她就想起自己的母親在懷第二個孩子的時候,禾家傲是如何的冷漠。
“沒有。”禾汀微微蹙眉,冷酷的臉上找不到任何的多餘的表情,“我是陪别人來的。”
說完,禾汀轉身看向一旁的步俊瑜,“我先走了,你記得告訴容兒,檢查完就回家。”
她不想看禾家傲如何照顧雲秀琴,她隻會想起自己母親小産滿身是血的樣子。
步俊瑜點點頭,目送着禾汀離去。
禾家傲望着禾汀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站起身來喊道,“汀兒,沈家的房契我過兩天給你送去。”
禾汀的腳步微微一頓,房契還在她這裏,禾家傲要送自己什麽,一份僞造的嗎?
她回首一點,點點頭,轉回,繼續向前。
從醫院出來,禾汀将唯一的一輛車子讓給了容兒,她叮囑司機安全的将容兒送回去。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卻不知不覺天空居然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禾汀的身上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倒也不覺得冷。
真是漸漸淅淅瀝瀝的下雨居然有演變成中雨的氣勢,從一開始的潤物無聲變成了叮叮咚咚。
禾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這段時間她的心情非常的沉悶,總感覺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不知不覺間,她擡起頭才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墓園。
她的頭發和衣服都有些濕,而且在低氣溫下有些結了冰渣,她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寒意。
她記得自己母親的墓地就在這裏,原來她心中的結是許久沒有來看過她了。
按照記憶,她終于找到了沈向薇的墓地。
墓地打掃的還算是幹淨,墓前還擺放着幾束幹枯程度不同的鮮花,看樣子一直有人來看過她。
而且都是沈向薇最愛的向日葵。
除了羅叔叔,還能有誰如此的了解她呢。
她施施然的蹲下身體,望着墓碑上那張照片,眼睛有些出神。
禾汀垂眸淡笑,自己和沈向薇非常的想象,特别是眼睛和鼻子,隻不過沈向薇天生就帶着一股溫然優雅的氣質,讓她眉宇間的英氣倒是弱化了很多。
而且在她的記憶力,沈向薇的笑容總是特别的甜而優雅,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媽,我來看你了。”禾汀一開口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叫媽這個詞了,感覺喉嚨都酸澀了很多。
“我沒來看你,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啊?”禾汀眼眸裏有一閃而過的悲涼,“我活着回來了,也戀愛了,媽,我還結婚了,可是爲什麽我卻感覺不到開心呢?”
禾汀的眼眶漸漸泛紅,她望着沈向薇有些模糊的照片,“我想是你和外公都不在了,看不見我穿着嫁衣的樣子,也看不見我幸福的樣子,所以我有些失落吧。”
此時天空開始飄起雪花,厚厚的雪花紛紛揚揚,蹲在墓碑前一動不動的禾汀,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雪人。
“媽,我想你,特别想。”禾汀吸了吸鼻子,“我現在還能感覺到你手掌的溫度,很暖和,可是卻再也摸不到了。”
禾汀有些累了,她變換了姿勢坐在墓碑旁邊,頭依靠着墓碑。
“媽,你可以放心的,冷君池對我很好很好,他很寵我,讓我有些時候覺得我不配得到這裏。”禾汀喃喃自語,眼睛有些模糊,“我本來就不是喜歡糾結的人,可是卻想這個人好好說說話,媽,我隻能想到你。”
漸漸的,禾汀的眼睛有些疲憊,她的腦袋也有些發沉,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先要休息一會兒。
慢慢的,她竟然睡了過去,無視這天寒地凍的天氣。
冷君池在知道禾汀離開醫院以後,就在冷氏集團裏等她,他們約定好一起吃午飯的。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見禾汀的蹤影,冷君池想起之前一些的事情,擔心禾汀又被人給抓住了。
他立刻床上外套,開車出來尋找,還讓展堯用定位系統查找禾汀的具體位置。
冷君池開車在街上轉悠,展堯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禾汀出現在墓園。
他來到墓園的時候,這裏已經下了厚厚的一層雪,就連他才從車裏下來,頭上和肩膀上都落滿了白色的雪花。
冷君池找了很久才找到沈向薇的墓碑,他來到近前才看見早已被埋在雪裏的禾汀。
“禾汀!”冷君池心中一顫,以後她發生了什麽意外。
他撲倒禾汀的身邊,将禾汀抱進懷裏,希望用自己的體溫暖和她的身體,他眼眶也跟着泛紅。
她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禾汀,别睡,睜開眼睛。”冷君池心疼不已。
“冷君池?”禾汀似乎恢複了意識,她感覺到一個非常非常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她将自己的小臉在冷君池的懷裏蹭了蹭,“真的是你。”
“是我,禾汀,你怎麽來這裏了,冷不冷?”說着,冷君池接下自己的圍巾系在禾汀的脖子上。
他将禾汀的身體擺正,用手去試探了禾汀額頭的溫度,确實有些高。
“禾汀,睜開眼睛看看我。”冷君池搖晃着她的身子。
然,禾汀卻伸出雙手緊緊的抱着他,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卻有些撒嬌的味道,“冷君池,你好吵,抱抱我,别說話。”
冷君池從她的聲音裏聽到了哭腔,他緊緊地抱住禾汀,雙手撫着她的後背,聲音溫柔,“好,我抱着你,我們回家好不好,這裏太冷了。”
禾汀卻搖搖頭,任性的說道,“媽,你看看他,這就是冷君池,我給你找得好女婿,你滿意嗎?”
冷君池看着身旁的墓碑,知道這就是沈向薇的。
他微微一歎,“媽,我是冷君池,是禾汀的丈夫,也是你的女婿,以後還多多指教。”
“呵呵,冷君池你傻不傻啊,我媽媽都死了,怎麽可能指教你啊。”禾汀的臉埋在冷君池的肩窩,她每一次說話都有溫熱的氣息騷擾着他的脖頸,癢癢的,暖暖的。
“沒關系,可以給我托夢啊。”冷君池笑道,眼神中多了一分寵溺。
禾汀吸了吸鼻子,“冷君池,你身體好暖和啊。”
冷君池将禾汀抱緊,“知道冷就好,我們回車裏。”
“可是我走不動了。”禾汀依舊有些神志不清,可是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是真的沒有感覺了。
“乖,我抱你!”
說完,禾汀感覺身體一輕,自己輕而易舉的被冷君池抱了起來,她咯咯一笑,“公主抱嗎?”
冷君池笑得有些無奈,“我經常這麽抱你的。”
禾汀的雙臂挂在冷君池的脖頸,她聲音低沉,“冷。”
“嗯。”冷君池又緊了緊懷裏的禾汀,這才邁步走向自己的車子。
車裏的暖氣一直開着禾汀一進去就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倒在後面的車座上,蜷縮着身體,嘴裏輕聲呢喃。
冷君池知道禾汀這是感冒發燒了,他立刻聯系了展堯讓家庭醫生準備好。
“禾汀生病了?”展堯頗爲意外的問道。
“嗯。”沉然。
展堯笑得也頗爲無奈,畢竟禾汀從來不會生病的,上次發燒感冒還是因爲他們任性跳海那次。
展堯不再多說,挂上電話就去聯系家庭醫生去了。
冷君池也快速開着車子直奔冷家别墅。
禾汀被冷君池從車子裏抱了出來,容兒看見禾汀全身都濕透了,不免擔心的問道,“我姐姐這是去冬泳了?”
雷翰無奈一歎,示意她不要胡說。
冷君池将禾汀抱回到了房間的床上,快速的将她身上的衣服換掉,然後用暖和的被子溫暖着禾汀的身體。
家庭醫生很快就到了,他拿出針頭準備給禾汀注射退燒劑,禾汀卻猛然醒來,帶着濃重的鼻音。
“我不要退燒劑,我的月事已經晚了十天,我不要!”禾汀搖頭拒絕着。
衆人聽了大吃一驚,冷君池更是被震得靈魂出竅,良久才道,“你……懷孕了?”
其實禾汀一直都在隐瞞,她明明服用了避孕藥,可是該死的月事還是推遲了。
這次容兒去檢查她原本也想檢查一下的,可是又害怕鬧了笑話,就想着過一個月再說。
明明自己就是醫生卻還是胡亂擔心,她苦笑不知自己何事如此的膽小懦弱了。
冷君池喜出望外,可是卻又輕聲責備,“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麽不小心着,還淋雨在雪地裏坐着。”
禾汀縮在被子裏不說話。
冷君池知道禾汀這是知道錯了,他揉揉一笑,伸手撫摸着禾汀的臉,她也就生病的時候是個軟妹子。
不然,平時,早就拳腳招呼上了。
“醫生,那你看看有沒有适合孕婦的退燒藥,也不能讓她這樣病着啊。”容兒問道。
家庭醫生點點頭,“正巧我這裏有來自美國一種準備給孕婦的退燒藥,效果很好,夫人要不要試一試?”
家庭醫生知道禾汀的身份,自然非常恭敬。
禾汀微微颔首,她将自己的手伸出被子,“先給我看看裏面的配方。”
如果自己真的懷孕了,這将是她第一個孩子,她自然要小心着。
家庭醫生将配方遞到禾汀的手裏,禾汀細細的看了看,卻都是一些中成藥,不會對胎兒有什麽影響,她微微颔首,“可以。”
家庭醫生笑了笑,将那一整瓶藥都留下來,叮囑道,“這藥我就留下了,夫人是醫生知道該如何服用的。”
“嗯。”禾汀的聲音依舊悶悶的。
“展堯,送醫生出去。”冷君池吩咐道,他有掃了一眼容兒和雷翰,“你們也出去吧,禾汀需要休息。”
容兒和雷翰點點頭,叮囑禾汀好好休息,這才走出了房間。
禾汀躺在床上咳了咳,冷君池立刻用手拍撫着她的後背,“我去給你弄一杯水,你先把藥吃掉。”
禾汀沒有說話,她沒有想到這次隻是淋了雨就病了。
果然是因爲懷孕了,身體太虛弱了嗎?
冷君池從一旁的桌子上給禾汀倒了一杯水,他将禾汀抱在懷裏,親手将要給她喂下,看着她喝水将藥片咽下,這才安了心。
他緊緊的摟着禾汀,“禾汀,謝謝你。”
“謝我幹嘛。”禾汀掙脫開冷君池的懷裏,又鑽回到暖烘烘的被子裏。
冷君池将她裹在被子裏,然後抱着她,“謝謝你,壞了我的孩子啊,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現在又有了孩子,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禾汀微微蹙眉,大笑着冷君池的積極性,“萬一我沒有懷孕呢?”
冷君池邪魅一笑,“那我們就繼續努力,繼續創造。”
“想得美。”禾汀拒絕,若不是因爲那避孕藥出現問題,她根本不會懷孕。
她并不是不喜歡小孩子,隻是時機未到,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護好這個孩子。
冷君池知道禾汀在擔心什麽,他将手輕輕的放在禾汀的小腹上,低聲道,“禾汀我會照顧好你和孩子的,你放心。”
禾汀自然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冷君池的能力她信得過。
隻是,似乎有了孩子女人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要不要洗個熱水澡?”冷君池摸了摸禾汀的額頭還有些燙。
禾汀點點頭,她也不喜歡自己全身濕漉漉的就睡了。
“那我幫你!”冷君池一下子就變得興奮起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
禾汀斜了他一眼,“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她知道冷君池是抱着何種心思。
冷君池一下就變得委屈起來,“你病着,又沒有力氣,我不幫你,你會暈倒的。”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嬌弱。”禾汀蹙蹙眉,她伸手想要推開冷君池卻發現自己确實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她心中賭氣,将手臂縮回到被子裏,“我不洗了。”
冷君池淡然一笑,他抱起禾汀,“乖,我幫你,我發誓我不會有任何的越軌的行爲。”
禾汀卻不肯相信,搖搖頭,“不要,我困了,我要睡覺。”
“聽話,洗熱水澡也能退燒的。”冷君池不由分說将禾汀身上的被子掀開,然後将她拉入懷中抱起。
禾汀勾住冷君池的脖頸,不悅道,“放我下來,你知道不知道這叫做趁人之危!”
冷君池卻陰測測一笑,“我隻是知道你現在是人爲刀俎,你爲魚肉。”
禾汀咬牙切齒,“冷君池,等我身體好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是是,等你好了,我任由你欺負,在床上你怎麽喜歡怎麽來。”冷君池無限寵溺的一笑,用下巴戳了戳禾汀的頭頂。
小懲大誡。
禾汀不滿的推開冷君池,她低聲道,“别鬧,我真的難受。”
“好。”冷君池在禾汀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抱着她去了浴室。
冷君池将她洗手台上,開始慢條斯理的脫去她身上的襯衣和褲子,她雪白的衣服上還殘留着一些細微非常淺的疤痕。
“看樣子已經好多了。”冷君池手輕輕撫摸着禾汀的肩膀和手臂,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的笑意。
禾汀卻有些不好意思,如此赤身*的在冷君池的面前,她嗔道,“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冷君池卻不爲所動,他笑道:“我去放洗澡水,等我,很快。”
說完,冷君池又用浴巾裹住禾汀的身體,走到浴池前放了熱水。
須臾,水放好,他轉身去将禾汀抱來。
然而禾汀卻依着身後的鏡子睡了過去,她臉頰紅潤,呼吸有些沉重,櫻紅色的唇瓣一張一合,有些可愛。
冷君池疼惜的看着她,然後輕輕的将她抱起抱入熱乎乎的水中。
溫熱的水讓禾汀冰冷的身子一下子就舒展了很多,她嘤咛一聲,卻沒有醒來。
冷君池淡淡一笑,想必是藥效發作才讓她沒有醒來。
他的動作非常的輕柔而快速,等到禾汀的身體已經泡暖,他這才給她洗了頭發和身體,然後裹上幹淨的浴巾抱出浴室。
他将禾汀搞好被子,自己也回到浴室胡亂的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回到床上摟住禾汀,躺在她的身邊,閉上了眼睛。
他伸手将自己暖和的手掌貼在禾汀的小腹上,那裏正孕育着屬于他們的愛情的結晶。
——
轉天,禾汀醒來後感覺身體輕松了很多,窗外暖陽刺眼,似乎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窗外的樹木枝桠上還堆積着厚厚的白雪,看樣子外面似乎非常的冷。
“醒了?”冷君池推門而入,手裏端着熱乎乎的牛奶和三明治。
禾汀感覺有些餓了,她看着早餐,提醒道,“冷君池,我們等下去醫院,我如果做B超的話,是不能吃東西的。”
冷君池這才想起來,他将食物放在一邊,坐到禾汀的身邊,“那好,我一會兒讓蘭姨打包帶在路上,等你檢查完就能吃了。”
禾汀微微颔首,“你去幫我拿衣服過來吧。”
她也想早點去醫院檢查,這樣自己的心裏也有了底。
冷君池非常聽話給她拿來了毛衣和長褲,而且親自動手給她穿上。
禾汀倒是不反對,她沒有吃飯也沒有什麽力氣,就任由着冷君池服侍着。
換好衣服,他們就一起走出了房間。
家裏靜悄悄的,隻有蘭姨在廚房裏忙活着,知道禾汀生病,還有可能懷孕,她就一直在研究如何做一些孕婦愛吃的東西。
“雷翰要和容兒結婚,他們今天回美國去辦理結婚手續了。”冷君池解釋道。
禾汀這才想起來,雷翰和容兒都是M國的戶口,她點點頭,“容兒确診了嗎?”
“确診了,正好三周,你算得倒是準确。”冷君池笑容滿面,昨天他還羨慕雷翰,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了孩子。
冷君池給禾汀穿好外套,摟着她走出了家門,他握着禾汀的手,發現她的手有些涼。
他皺眉,“怎麽回事,穿了這麽多怎麽手還是涼的?”
禾汀淡淡一笑,“我身體的原因,而且懷孕了身體的體能會下降。”
她笑得淡薄,白色的肌膚越發的剔透,卻有些蒼白。
冷君池握了握禾汀的手,“沒關系,還有我呢。”
禾汀淺笑不語,是啊,還有他呢。
“廢話,孩子也有你的一份,你當然要承擔責任了。”禾汀不悅道,可是眼睛裏卻看不見絲毫的怒意。
“等我,我去開車。”說着,冷君池松開禾汀朝着車庫走去,須臾,他将車子開出,他望着窗外,心中一片溫然。
禾汀的雙手撫着自己的小腹,從前冰冷清絕的臉上居然露出慈母般溫柔的微笑。
他的禾汀正在一點一點的轉變,他的心也像是被棉花溫暖着。
——
驅車來到仁愛醫院,這算是禾汀回國兩天的第二次光臨,而這一次是她親自檢查。
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都圍過來看熱鬧,特别是方彤,笑嘻嘻的跟着進來B超室,叽叽喳喳的說道,“禾醫生恭喜你啊,這麽快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