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禾汀與馮晴瑤異口同聲,接着二人闊步走入林子裏。
雖然已經是秋天,可是這片樹林是一片楓樹林,紅葉茂盛,遮蔽了夜空的朦胧月色。
冷君池等人坐在林子外的椅子上等候,相對于其他人的緊張,冷君池的神色卻輕松很多。
他相信禾汀,會安然無事。
另一邊,禾汀在潛入林子後,她并沒有采取直接攻擊,因爲那對她很不利。
她躲到一邊,準備一會兒再進行攻擊,她想要看看馮晴瑤會采取什麽戰術。
相對于禾汀的防守,馮晴瑤卻又大肆攻擊之意,她一直在尋找着禾汀,毫無顧忌。
甚至想要在第一局裏将禾汀殺死。
她紅豔的唇角挂着冷笑,杏眸裏是凜然殺意。
可是在隔離山中的五年的禾汀太懂得利用樹林來掩護自己,而且她從前都是喜歡獵殺,絕對不會讓人逼入死角,而且還要躲躲藏藏。
雖然剛剛讓梁少凡檢查了自己的東西,可是他并沒有看見腰包夾層裏其他的東西。
她拿出手術刀和匕首在每一把上都蘸了*藥粉。
若是馮晴瑤以爲她會真的按照約定來,那真是大錯特錯了。
在禾汀的眼中,有些約定是可以破壞的。
更何況,她敢笃定,馮晴瑤也不會傻傻的隻準備近戰工具。
今天這場獵殺,鹿死誰手,就讓衆人拭目以待吧。
禾汀準備好後,就想着馮晴瑤所在的方向靠近,她必須要靜還有快速,所以一路上她都非常小心謹慎。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麽擦着禾汀的耳邊飛過,她立刻蹲下身子。
隻聽身後的樹木微微搖晃,而前面有人快速掠過,顯然對方并沒有發現自己。
等到周圍安靜了下來,她這才起身走到那棵樹前,她在樹幹上檢查了一番,冰冷的唇角微微一彎,她果然猜得沒錯,馮晴瑤居然準備了消音手槍。
“哼,别動!”馮晴瑤蓦地出現在禾汀的身後,她的手裏舉着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禾汀的後背。
禾汀沒有轉頭,卻笑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禾汀,去死吧!”說着,馮晴瑤快速的按下槍栓。
然,幾乎就是轉瞬之間,禾汀一個側身撲倒一旁的去草叢中,而她手裏早就備好的手術刀直接飛出。
半秒鍾的騷亂,而後就陷入了深深的平靜中。
蓦地,草叢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禾汀從草叢裏站了出來,可是她卻一瘸一拐的,她走到同樣摔倒在地上,雙手捂着小腿,神情已經有些恍惚的馮晴瑤,冷笑道,“如何?”
馮晴瑤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腦袋更是昏昏沉沉的,可是看見禾汀的腿受了傷她還是非常得意,“哼,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禾汀蹲下身子,她揪過馮晴瑤的領子,陰測測的笑道,“忘記告訴你了,我很喜歡折磨人的。”
馮晴瑤的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你想幹什麽?”
“呵呵,你猜。”說着,禾汀猛地拔下她手裏的手術刀,馮晴瑤疼得呲牙咧嘴,全然沒有往日裏端莊優雅的形象。
可是這一疼,她的神智似乎清醒了很多,她拿着手槍的手,反手就向着禾汀的脖頸襲去。
禾汀早有預料,她反手一擋,抓住馮晴瑤的手腕,生生的往其身後一掰,隻聽咔嚓一聲,接着就伴随着馮晴瑤一聲慘叫。
“啊!”
這一叫撕心裂肺,而林子外面等候的人也因爲聲音太過刺耳分不清是誰的叫聲。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變得緊張起來。
容兒更是緊張的抓起雷翰的手,緊緊的捏着,卻又不敢跑進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而冷君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腿交疊,目光冰冷,他緊繃的下巴微微揚起,帶着冷傲,似乎并沒有什麽擔心。
黎晨和馮若曦相視一眼,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而裏面,馮晴瑤臉色蒼白,她的右手似乎是脫臼了,她倒吸一口涼氣,加上小腿上的傷口,她的額頭有豆粒大的汗珠落下。
禾汀耍着手裏的手術刀,輕而易舉的剝落了馮晴瑤身上的衣服。
馮晴瑤氣得臉都變得扭曲了,她破口大罵,“禾汀,你個賤人!”
“哼,再罵我就撕爛你的嘴!”禾汀惡狠狠的說着。
馮晴瑤知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她隻能閉上嘴巴。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禾汀會不會真的殺了她。
“安心,我現在還不會殺你,殺了你就不好玩兒了。”說着,禾汀淡淡的笑容,可是那雙冷眸卻在暗夜裏猶如獵豹的眸子一樣銳利。
禾汀拿着手術刀在馮晴瑤不着寸縷的身上比劃着,她在想從哪裏下手比較好。
馮晴瑤咬咬牙,“不然你就給我一個痛快!”
禾汀淡淡一笑,目露兇光,“馮晴瑤,别做美夢了,殺人犯罪,口頭的生死狀頂個屁用!”
“那你……”馮晴瑤瞪大了雙眼睛,她漸漸的明白了什麽,“你故意的?!”
禾汀搖頭淡笑沒有說話。
“所以所謂的三局兩勝也是假的!”馮晴瑤恍然大悟。
“沒錯!”禾汀邪氣一笑,“既然你願意代妹受過,我就是成全你!”
馮晴瑤的心中劇烈的顫抖着,她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得到,禾汀接下來要做什麽。
就在她胡思亂想想要脫身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腹部一痛,她緩緩的低下頭發現禾汀手裏的手術刀插進了小腹一寸。
“記住,我是不會殺了你的。”禾汀嫣然一笑,這是她最最冷酷的時刻,讓馮晴瑤看得膽戰心驚,甚至都忽略了疼痛。
“啊!”就在馮晴瑤不注意的時候,禾汀的第二刀又刺入了她的腹中。
她疼得無關都歪曲了,嘶喊聲更是響徹天際。
楓樹林外,馮若曦終于聽清這是自己姐姐的聲音,她雙手捏住黎晨的手臂,聲音緊張,卻小聲的嘀咕着,“黎晨,是我姐,她沒事吧?”
黎晨拍了拍她的冰涼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你别多想,别忘了你姐姐很厲害。”
他目光變得越發深遠,望着幽深漆黑的楓樹林,他原本的平穩的心情因爲馮晴瑤一聲凄厲的慘叫變得有些不安起來。
他雖然安慰了馮若曦,可是自己卻變得緊張起來。
賭了馮晴瑤會赢的戚意風也變得緊張兮兮,他現在是左右爲難,一邊是自己愛過的女人,一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戚意風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爲了遵守遊戲規則,他又不能跑進去看,隻能幹巴巴的等。
相對于這邊的緊張,對面卻顯得有些輕松。
冷君池依舊雲淡風輕的坐在那裏,不爲所動,甚至在聽到馮晴瑤哭喊的聲音,冷峻如冰的面容依舊不改,淡定而從容。
其餘的人也都很冷靜,倒是容兒變得有些激動。
她激動地拉着雷翰的手臂,搖晃着,“我姐姐得手了,她得手了。”
雷翰用手指抵住容兒的嘴,沉聲道,“你小點聲。”說着,他故意看了一眼對面,有所顧忌。
容兒圓圓的小腦袋一揚,她嬌聲道,“怕什麽,真當我姐姐好欺負啊。”
所有人都注視着楓樹林的入口,一雙雙眼睛都變得明亮起來。
梁少凡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才剛剛過去十分鍾,難道真的這麽快就分出勝負了?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冷君池,心裏也有些忐忑,不會真的出人命吧。
蓦地,楓樹林裏又恢複了寂靜。
一切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風平浪靜。
約莫過了十分鍾,衆人漸漸的變得有些緊張。
人就是這樣,過分的安靜反而比有聲音的時候,更加容易緊張。
這時,不遠處的楓樹林裏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衆人舉目望去。
隻見一抹高挑如鬼魅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隻不過她的雙手沾滿鮮血,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别人的。
冷君池見走出來的是禾汀,見她的腿上又受了傷,他第一個坐不住沖了上去。
一把将禾汀抱了起來,禾汀也任由着冷君池抱着自己,走到場外。
展堯将早就準備好的醫藥箱領了過來,冷君池将禾汀放在沙發上,用手撕開了她的褲腿。
隻見她的左腿上有一個黑色的傷口,他的胸口抽了一下,他擡頭看了一眼禾汀,問道:“疼不疼?”
禾汀搖搖頭,倒是被冷君池那一雙鳳眸中的溫柔和焦急震驚到了。
她知道冷君池是緊張自己,卻沒有想到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這樣的情感,讓她有些錯愕。
看着冷君池想要取出小腿裏的子彈,禾汀阻攔道,“我自己來吧。”
“你坐好。”冷君池的語氣有些沉冷,他沒有想到禾汀會受傷,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禾汀蹙蹙眉,沒有說什麽。
一旁的馮若曦倒是急了,“禾汀,你到底把我姐姐怎麽了,她人呢!”
看着禾汀雙手的險些觸目驚心,她安然無恙,這是否代表着,馮晴瑤已經遇害。
“我能把她怎麽樣,我勸你有時間在這裏和我廢話,不如進去找找,别叫野獸也叼走了。”禾汀冷笑道。
馮若曦的情緒有些激動,她指着禾汀的鼻子,“你等着,我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說着,她不管不顧的沖進了楓樹林。
黎晨想要拉住卻沒有拉住,雖然楓樹林不大,他還是擔心她會迷路,也跟着跑了進去。
梁少凡沒有想到會出現變故,他想要喊住二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倒是展堯,他讓自己的手下立刻打開探照燈,進去搜索。
冷君池遞給禾汀一塊幹淨的紗布,“咬住,我幫你把子彈取出來。”
禾汀搖搖頭,“你直接取吧,我不怕疼。”
她什麽樣的疼痛沒有忍受過,這些真的一點都不怕。
冷君池有些心疼,他也沒有強迫她,他放下手裏的紗布,先是給手術刀消了毒,然後對準禾汀小腿上的槍口,剜了進去。
猛烈的疼痛,讓禾汀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她卻隻是蹙了蹙眉,強行忍耐着。
冷君池知道自己若是下手太忙,禾汀隻會更疼。
噹的一聲,一顆子彈頭掉落在鐵盤中,冷君池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快速用紗布捂住了傷口。
容兒遞上來止血藥給她附上,兩個人忙活了一會兒,總算是包紮完畢。
“一會兒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冷君池仍舊不放心,這次馮晴瑤居然私自帶了手槍,無視規則,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禾汀嘴角微微一彎,她動了動自己的左腿,比剛才好多了,“沒事,這樣就行了。”
她本身就是醫生,心裏有數。
冷君池卻依舊堅持着,“必須去!”
就在他們談話間,就聽見身後的楓樹林裏傳來馮若曦刺耳的叫嚷聲,“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聽到比馮晴瑤還要犀利的聲音,容兒忍不住的問道,“姐姐,你到底把她怎麽了?”
禾汀冷哼一聲,付之一笑,“你一會兒不就知道了。”
就在禾汀話音未落的時候,就看見馮若曦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從裏面沖了出來,她一邊想着禾汀跑來,一邊喊道,“我要殺了你,你覺得敢我姐姐傷成那樣!”
然,還沒有等馮若曦沖上來,展堯的手下已經将她攔住。
容兒站起身來,她雙手抱臂,“願賭服輸,不然你姐姐當初就别答應啊,居然還帶着手槍,這是卑鄙!”
“禾汀才卑鄙,居然劃傷了我姐姐的全身還有臉,我和你沒完!”馮若曦紅着眼眶嚷道。
禾汀站起身來,她走到馮若曦的面前,冷笑道,“好啊,我給你機會,就像剛才一樣來一局如何,你敢迎戰嗎?”
聽到禾汀如是的說,馮若曦剛剛還一副不共戴天的氣勢竟然軟弱了下來。
讓人覺得好笑。
馮若曦雖然不敢迎戰,可是被禾汀如此一說,竟然也是士氣漸弱。
容兒看得好笑,她走過去攙扶着禾汀,嗤笑道,“除了長了一張嘴,還會什麽?”
禾汀冷冷一笑,“演戲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馮若曦剛剛這一場戲演得可真好,明明她的嘴角又掩飾不住的笑意。
這說明,她一直期待着馮晴瑤可以死去。
容兒呵呵一笑,“哎呀,馮若曦你的舞台是奧斯卡,這裏可這是委屈你了。”
“你們!”馮若曦被她們二人的毒舌快要氣炸。
就在此時,兩名保镖擡着受傷的馮晴瑤從他們的身邊走過,焦急的送往醫院。
容兒瞥了一眼,也覺得毛骨悚然。
馮晴瑤的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都是細小而不深的傷口,但是鮮血滲出,格外的觸目驚心。
還有她的臉也是如此。
女爲悅己者容,看得出來馮晴瑤對自己的容貌非常有自信和珍惜,這一次什麽都沒有了。
容兒再一次深深的體會到了禾汀的可怕。
她無情起來,不單單隻是冷血,甚至是嗜血。
容兒的身子不由得一顫,這讓她更加不敢背叛禾汀了。
戚意風走到禾汀的面前,雖然禾汀也受了傷,可是馮晴瑤的卻更加嚴重。
他知道這是馮晴瑤和禾汀的賭約,願賭服輸,隻是禾汀下手太狠辣了。
不過,她還能留馮晴瑤一條命,這說明她還是有些……人性的。
“禾汀,你沒事吧。”戚意風遲來的慰問道。
實在是剛剛禾汀出來後,她滿是雙手的鮮血太過觸目驚心,這才讓他的心頓時偏向了馮晴瑤。
禾汀從來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冷冷的瞥了一眼戚意風,卻沒有說話。
她幽冷的目光落向遲遲走來的黎晨,說道,“黎晨,冷氏會繼續和你合作的。”
“什麽?!”黎晨錯愕的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禾汀。
其餘的人也是一臉的震驚,隻有冷君池冷靜的可怕,似乎早有預料。
“姐姐,幹嘛還要和他合作啊!”容兒第一個不樂意了。
禾汀嘴角一彎,一雙冷眸露出得意的神色,“唯一的要求,你必須和馮若曦分手,你自己想想吧。”
“你!”黎晨再次被震驚道,他發現自己果然跟不上禾汀的想法。
他甚至覺得,禾汀根本就是一個神經病。
馮若曦在聽到禾汀提出的條件後,她施施然的回首,看着神情同樣古怪的黎晨,心中一片焦急。
馮晴瑤若是從此一厥不振,那麽她們馮家就會岌岌可危。
下場就會像謝潤兒那樣慘!
她咬着紅唇,雙眸泛着淚花,一臉的希冀。
黎晨頓時陷入了兩難,他想了想很久,甚至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良久,他才沉重的吐出一句,“不,我不答應,就算不合作,我也不會和若曦分手的。”
禾汀笑道,“哦,别後悔哦,我已經給你機會了。”
說着,禾汀轉過身子對冷君池道,“我傷了馮晴瑤一百三十四刀,但是不是刀刀緻命,但是可以肯定,她一定會起訴我,然後我的醫生執照就會被吊銷,記得養我,我先回去了。”
“好。”冷君池聽到禾汀那句“記得養我”心中一蕩,他笑了笑,“我送你。”
禾汀沒有拒絕,她這話是說給馮若曦聽的。
馮若曦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她會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帶給馮晴瑤聽的。
說着,冷君池帶着禾汀離開展堯家的别墅,将剩下的事情都扔給了展堯和雷翰。
望着絕塵而去的冷君池與禾汀,戚意風有種被忽視的感覺。
而黎晨的心中卻漸漸騰升起一抹不甘,他在想,剛剛的自己是不是太過沖動了。
馮晴瑤若是真的失利了,那麽馮若曦也就沒有什麽用處了。
而黎氏集團可以和冷君池合作,卻是大大的好事。
馮若曦有些擔心,她抱住黎晨,撒嬌道,“黎晨,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黎晨此時此刻找不到合适的表情來面對馮若曦,他笑容有些僵硬,用手撫了撫馮若曦的頭,“嗯,不會。”
可是馮若曦的忐忑的心并沒有因此變得平靜,反而變得更加不安,她感覺有種感覺一直在心底躁動着。
——
回家的路上,冷君池遞給禾汀濕巾,讓她将自己雙手的血擦拭幹淨。
禾汀漫不經心的擦着手上的血迹,一邊道,“黎晨一定會抛棄馮若曦的。”
禾汀安靜的開着車,他淡笑,“你明知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黎晨和馮若曦分手,你爲何還要促成?”
“這樣不是很好玩兒嗎?”禾汀悠然冷笑,“馮晴瑤已經開始着手調查我了,她這次受了打擊一定會與顧洵聯合的,我就是要讓顧洵以爲自己如虎添翼,然後再給他重重的一擊!”
冷君池淡然一笑,寵溺道,“你喜歡就好。”
禾汀嫌棄的瞪了他一眼,“不要用那麽眼神看我。”
冷君池卻是一副很受傷的模樣,他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捂了捂胸口,“你說讓我養你的,是你先玩兒暧昧的。”
禾汀目光斜斜,“那不過是用來刺激馮若曦的。”
他明明知道卻還要這樣,分明是給自己難堪。
冷君池依舊不爲所動,他苦惱道,“你這推拉的手段太高明了,欲擒故縱。”
禾汀的心中立刻大罵三字經,她等着冷君池,“什麽欲擒故縱,信不信我隻擒不縱!”
“你想要幹嘛?”冷君池笑眯眯的看着禾汀。
禾汀猛地從腰包裏拿出手術刀,“剜心挖眼!”
冷君池呵的一聲笑了出來,看着禾汀生氣的模樣,忍俊不禁。
沒有想到禾汀的表情變得越發的生動,雖然他更喜歡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可是這樣的禾汀更想讓他疼在心中。
其實,不管禾汀有多少面,他都愛。
而後,冷君池将禾汀送回了禾家,自己又回到了展堯的别墅,商量起今天的事情。
早晨,禾汀來到醫院,卻發現醫院外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門口更是圍滿了記者,他們一個個手裏舉着照相機,不停的咔咔咔的拍照。
禾汀微微蹙眉,難道醫院裏出了大事情?
她将車子好不容易開了進去,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大家都在開會。
而且還是院長親自主持。
“禾醫生,快坐下,就等你了。”院長指了指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禾汀心生疑惑,她坐到椅子前坐下,院長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畢竟是個大明星,咱們必須要認真對待,外面那麽多的記者盯着呢,不能出現差錯。”
坐在禾汀一旁的步俊瑜見她面無表情,擔心她不知道院長在說些什麽,就低聲解釋道,“馮若曦來咱們醫院了,聽說是懷孕了。”
是她?!
禾汀怎麽沒有想到呢,原來院長口中的大明星就是她呀。
步俊瑜見禾汀依舊神情冷漠,他想起那天在俱樂部發生的事情,他沉聲道,“你放心這次是由婦産科的醫生負責她,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禾汀冷聲道,“我敢接,她未必敢來。”
院長見禾汀和步俊瑜在說悄悄話,就停了下來,說道,“對了,馮若曦還說認識你們呢,看來這樣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禾汀雙腿交疊,她雙手抱臂,懶懶的看着院長,“既然知道她是個大麻煩,還不如直接扔出去。”
一旁的蕭騰皺了皺眉,提醒道,“禾醫生,我們是醫生,不是黑社會。”
禾汀沒有說話,她冷眸眯起,馮若曦倒是聰明,知道黎晨很有可能會因爲利益而選擇分手,卻選擇在這個時候不惜放棄自己的事業,來穩固自己在黎晨心中的地位,手段不是高明,卻非常實用。
“好了好了。這沒有什麽可吵的,你們都是醫院的醫生,現在馮若曦要在醫院裏住上幾天,你們都小心一些就好。特别是步醫生,禾醫生和蕭醫生,你們三人更是要随時待命。”院長又來充當和事老了。
步俊瑜有些怔然,“我是腦科,不是婦産科。”
此話一出,辦公室裏的小護士們都笑死了。
雖然如此,可是步俊瑜與馮若曦也算是舊相識,他怎麽可能會不管呢。
“好了,會議先到這裏,有什麽問題及時聯系我。”院長其實也頗爲頭疼,畢竟馮若曦名氣很大,在社會上很有影響力,腦殘粉又多,自然是要小心應對了。
其實,他也頗爲費解,馮若曦是黎晨的未婚妻,黎氏集團在美國也有醫院投資,何必來這裏呢。
搞得人盡皆知不說,弄得醫院上下也是人心惶惶。
院長走後,禾汀準備去查房,蕭騰卻叫住了她。
“等等,禾醫生。”禾汀頓住腳步,她施施然的回首,冷眸如冰,卻沒有說話。
蕭騰從白袍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紅色的喜帖,“我和潤兒要結婚了,希望你能來,如果冷君池也能來最好。”
禾汀接過喜帖,不冷不熱的笑道,“該不會她爲了見冷君池一面,才會答應和你結婚的吧?”
蕭騰的臉色陰暗起來,顯然禾汀是猜對了。
既然恩怨已久,蕭騰也懶得去掩飾什麽,他鄭重道,“希望你能尊重冷君池的想法,讓他自己選擇來或者不來。”
禾汀沒有說話,她将喜帖塞入自己的白袍口袋裏,徑直離去。
她從來不會幹涉冷君池的想法,因爲沒有意義。
蕭騰望着禾汀潇灑離去的背影,心中頓生一種無力感,他甚至覺得自己才是那個不可理喻的人。
他不清楚自己對謝潤兒是愛還是憐惜,因爲曾經堅定的心正在慢慢的發生改變。
——
禾汀查樓,來到五樓的VIP貴賓病房的時候,發現一間病房門前擺放着無數的大大小小的花籃,甚至還有兩名保镖站立在門口,雖然戴着墨鏡,卻依舊一副兇神惡煞的感覺。
禾汀原本打算直接躍過的,卻沒有想到病房的門一開,黎晨從裏面走了出來。
黎晨知道禾汀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所以并不意外,他見到禾汀卻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禾汀沒有理會繼續向前,倒是黎晨卻追了上來。
“禾醫生,我們可以談談嗎?”黎晨追着她來到五樓的樓梯前,這才張口。
禾汀停下腳步,她漠然回首,“你若是想讓我說服冷君池與你合作,想必是找錯人了。”
更何況,昨天是他自己放棄了機會的。
其實黎晨的心裏也是非常後悔,當時沒有一口答應了禾汀。
現在馮若曦有孕,他根本甩都甩不開。
黎晨見禾汀還要繼續走,他忍不住開口道,“如果我真的和她分手,你會選擇讓我與冷君池合作嗎?”
禾汀的冷眸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冷光,她冷聲道,“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我會遵守我的承諾。”
黎晨緊握的雙手捏了捏,“可是你和馮晴瑤對決的時候,并沒有。”
“因爲她也沒有遵守約定。”禾汀微微有些不悅,黎晨還真是一個小人啊。
黎晨想了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錯過這次的機會,他咬咬牙,低聲道,“好,成交!”
“别托太長,我隻給你一星期的時間。”禾汀覺得自己是真的很仁慈了,不然她就是一天的時間了。
“可以。”黎晨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自然不會改變。
他畢竟是一個男人,狠起來,自然可以不管不顧。
他太清楚自己需要什麽了,他知道黎氏集團絕對不能敗在自己的手中。
這次他原本還将希望寄托給了馮晴瑤,卻發現她早也不是四年前的馮晴瑤了。
她現在在冷君池的眼中毫無地位不說,甚至連手段都不如眼前這個神秘的女人。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他不會犧牲太多。
馮若曦若是痛快分手,他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一生無憂。
禾汀知道黎晨還在心裏鬥争,她冷冷一笑,轉身離去,哼,馮若曦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得罪她。
禾汀回到家裏時候,已經是八點鍾。
她原以爲禾家的人都會在各自的房間裏,卻沒有想到大廳裏燈火通明,所有人皆是一臉的沉郁之色。
禾汀沒有說話,她斜了一眼水晶茶幾上的紅色禮單,心裏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華叔見到禾汀歸來,親切的問道,“大小姐,吃飯了嗎?”
禾汀搖搖頭,“還沒有,随便給我熱點飯菜吧。”
“好的。”
說完,華叔轉身回到了廚房裏,命令廚娘準備一些飯菜。
禾汀徑直走到廚房裏,廚房裏也有餐桌,她也不想在挨着大廳的餐廳吃飯,所以就選擇來了這裏。
禾汀坐在飯桌前,華叔立刻送來了一杯溫水。
“霍家送來了禮單,非說要禾清在一個月後加入霍家。”華叔一臉的怒意,他倒不是心疼禾清,而是覺得霍家選擇的日子太過欺負人。
禾汀默默的喝了一杯水,一個月後不正是霍語死後的第五個七天嗎?
她皺了皺眉,這霍家也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他們在商量對策?”禾汀問道。
華叔點點頭,“是,老爺親自給霍言打了電話,卻也無濟于事。”
“日期一定是霍遠東定下的,霍言是長子,是不會違背自己父親的意願的。”禾汀對霍言不是很了解,可是父母最小的兒子死了,他不會忤逆他們的意思,讓他們再次傷心的。
婚約是早有就有的,說來說去,當初是禾雲如用錯了計謀,如今是搬起來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時,廚娘把飯菜熱好,擺放到禾汀的面前。
簡單的兩菜一湯,卻都是禾汀喜歡吃的。
“對了,昨天監獄的人通知我,說羅洋後面就會被放出來,大小姐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華叔原本還想着繼續上訴,卻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好消息。
當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禾汀。
禾汀點點頭,“嗯,羅叔叔出來就讓他不要在插手禾家的事情了,畢竟對他沒好處。”
禾汀并不是覺得羅洋沒能耐,而是覺得他根本鬥不過禾雲如和顧洵。
華叔理解禾汀的顧慮,他微微一歎,“那後天我去接他?”
禾汀點點頭,“嗯,順便給他安排住處吧。”
“好,我會處理好的。”華叔淡淡一笑,“大小姐,快吃飯吧,不然都涼了。”
禾汀輕輕的“嗯”了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直到禾汀吃完晚飯,大廳裏的氣氛依舊是凝重的。
她沒有去摻和,倒是她上樓的時候,聽見禾家傲氣急敗壞的說道,“行了,這婚事你們自己做主吧,我不管了。”
說完,他将手裏的報紙一摔,也轉身上樓。
雲秀琴還想要說些什麽,禾雲如卻遞過去一個眼神,沉聲道,“媽,你别亂摻和了。”
雲秀琴的嘴巴張了張,最後讪讪的閉上。
禾清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麽樣子的,可是這一次霍家欺人太甚,她更是沒有想到,禾雲如等人居然什麽都不管了。
也是,誰願意因爲一個私生女而得罪德高望重的霍家呢。
毛雪華見自己的女兒孤立無援,心中非常的焦急,可是她又不敢去打擾禾家傲,知道雲秀琴和禾雲如母女不待見自己,她抿了抿唇,看來希望全在禾汀的身上。
禾汀洗完澡後,正要打算睡覺,卻聽見了輕微的敲門聲。
她冷硬的唇角一勾,心中已有猜測,十有*是毛雪華。
她打開門,果不其然,毛雪華一臉讨好的笑意看着她。
“進來吧。”禾汀将她讓進了屋子裏。
毛雪華戰戰兢兢的走進禾汀的房間,她還是第一次來到禾汀的房間,沒有想到會這麽大,而且裝飾的如此奢華低調。
禾汀看着毛雪華的表情,蹙了蹙眉,自己的房間又不是地獄,她有必要如此的視死如歸嗎?
禾汀讓毛雪華坐在沙發上,問道:“什麽事情?”
毛雪華不敢和禾汀玩心眼兒,她笑了笑,說道,“禾汀,事情你都知道的,你看看能不能和霍家商量着改個時間。”
“日子是人家定的,我一個姑娘家怎麽出面去談,要談也是我爸爸和你們這些長輩去吧。”禾汀不冷不熱的說道。
毛雪華見禾汀是有意推脫,她有些着急起來,這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禾汀,求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
禾汀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色和山腳下的燈火。
毛雪華想起之前禾清的罪過禾汀,她自然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幫忙。
“禾汀,求求你,你有什麽要求盡快提,我都答應你。”毛雪華爲了自己的女兒,什麽都豁的出去。
看着毛雪華那急切切的模樣,禾汀的嘴角微微揚起,“真是母女情深,看來我要是不幫你,自己的心裏都過意不去。”
毛雪華知道最後的這句話禾汀是在開玩笑的,可是禾汀開口答應可以幫助自己,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不過,禾汀的條件一般都很刁鑽的。
她的心裏有些忐忑。
禾汀嘴角勾笑,一雙冷眸越發的漆黑如墨,“我的要求很簡單,婚期隻提前不延後。”
“就這麽簡單嗎?”毛雪華沒有想到禾汀會提出這麽簡單的要求。
她以爲禾汀是在開玩笑,不過見禾汀表情嚴肅,倒是覺得她是非常認真的提出了這個要求。
“就是這麽簡單。”禾汀淡淡一笑,倒是讓人瞧不出任何的端倪。
“好,沒問題。”毛雪華也是豁出去了,反正隻要不是五期那天結婚就成。
“回去提醒你女兒,我讓她做到的事情,可别忘了。”禾汀冷冷一笑,她不爲難毛雪華是因爲自己和禾清有約定在先。
毛雪華一頭霧水,“什麽意思,你和清兒之間還有約定?”
“這就不關你的事情了,你先退下吧。”禾汀并不像和毛雪華讨論此事。
至于她會說出來,完全就是想讓禾清兩頭爲難,這樣也牽制她,少管些禾雲如的事情。
如果禾清辦事讓她滿意,她會考慮讓禾清與霍家解除婚約也說不定。
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毛雪華與禾清之間是要有着矛盾和争執的,乃至于禾汀的心情很好,嘴角從醒來時都挂着一抹冷豔絕醴的笑容。
手機鈴聲響起,禾汀從窗戶邊回轉,拿起按下接聽鍵,“是有什麽事嗎?”
“你所料不差,馮晴瑤在剛才向市最高法院遞交了投訴書。”冷君池低沉的嗓音響起,慵懶的好似半睡半醒的雄獅,甚至有些愉悅。
他沒有忘記,禾汀那句“記得養我”。
“恩。”禾汀并不意外,冷淡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變化,她挑起眉,冷嗤道,“就讓她們狗咬狗一嘴毛吧。”
冷君池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劃一下,很好奇的問,“哦?這話是什麽意思?”
“别告訴我,馮若曦住院的原因你不知道。”禾汀眸光幽深,視線透出窗外,落在下面糾纏着的兩人身上。
“又不是我的種,我知不知道有什麽關系。”冷君池聳聳肩,他一雙璀璨奪目的桃花眼蓦地眯起,唇畔挑起一縷邪魅,“如果你是因爲這個住院,我肯定樂意第一時間知道。”
禾汀要是有孩子,一定是他們兩個的。
冷哼一聲,禾汀眼中射出森冷,“那隻能說遺憾了,我想,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
冷君池眸子一暗,心中掠過無奈,禾汀就不能柔情似水一次嗎?太不解風情了,不過,就是這樣子,他才喜歡。
在冷君池一顆心失落了半截的時候,禾汀緊接而來的聲音又将之給拉了上來。禾汀對他還是有不同的,知道這點,冷君池嘴角就高高翹起。
“我不要孩子。”
禾汀執着的道,有些顫抖的音調。這是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禾汀不認爲如此冷血的自己,能夠給一個生命帶來溫暖和光明。與其讓孩子不幸福,不如不要。
冷君池如絲綢一般骨子裏透着高貴奢華的笑聲從喉嚨裏溢出,“先結婚就好,孩子的事,可以往後放。”被他這麽一說,好像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已經跨越了戀人,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一般,禾汀怎麽可能接受。
杏眼徒然瞪大,她死死的盯着手機,好像這樣就能夠将自己的憤怒傳達給冷君池,她低聲怒吼,“給我閉嘴!這個話題到此爲止!”
“好吧,聽你的。”冷君池遺憾的同意。
禾汀擰在一起的眉頭這才分散開,隻是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萦繞着。爲了擺脫這種莫名的感覺,禾汀在腦中想着可以轉移的話題。
目光落在随手扔在桌面上的紅色請柬,禾汀眼睛一亮,素來寡淡的聲音都染上一絲迫切,“對了,蕭騰邀請你參加婚禮。”
冷君池背靠在椅子上,泛着笑意的眸子冷凝下來,冰霜乍然射出,凜然道,“不去。”謝潤兒那個女人,他已經受夠。
“恩,我知道了。”禾汀點點頭,将請柬随手一扔,鑲嵌着金絲紅絨的請柬就直直飛向垃圾桶。
冷君池隔着性能良好的電話聽到細微的聲音,心情不可抑制的高昂起來,“中午一起吃飯吧。”
他的神情和聲音柔和的能夠擰出水來,這是獨屬于禾汀的專利。然而,冷君池注定要失望了。
禾汀略微溫軟卻還是透着冷硬的聲音道,“不了。”
她幹脆利落的拒絕後,好像能夠看到冷君池一瞬間失去了亮色和生氣的樣子,又解釋道,“馮若曦太能鬧,院長讓我和蕭騰,步俊瑜随時盯着。”
“shift,真是麻煩。”冷君池低咒一聲,深邃的眸中湧出無限殺意凜然,沒想到馮若曦住個院,還能影響到他和禾汀的相處。
很想讓禾汀直接休息繞過這一茬得了,但冷君池了解禾汀,她不會因爲馮若曦這麽個不放在眼裏的人,耽擱了對于手術刀的熱情。
暗自決定要加快那些事情的京城,冷君池才興緻勃勃的同禾汀起嘴來,不知禾汀說了句什麽,他臉上燦爛的笑容連天邊火紅的雲霞都遮掩不住。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冷君池聽着耳邊挂斷的聲音,将心神再次放入桌上的文件中。
禾汀将手機滑進口袋裏,踩着冷傲的步伐,一步步走出房門,下來時華叔已經恭敬的站在樓梯邊。
“小姐,用早餐嗎?”華叔和藹的詢問着,隻有面對禾汀時,他那雙已經布然了歲月痕迹的眼睛才會露出真實的情緒。
禾汀點頭,“恩,華叔麻煩你了。”她在華叔抽出的椅子上坐下,将潔白的餐布放在雙膝上,禾雲如和顧洵也做到了餐桌旁。
不管禾雲如暗含恨意的目光,禾汀慢條斯理的準備用餐。她不常在家裏呆着,可隻要在家中,就不會錯過華叔爲她精心準備的餐點。
禾家傲已經去了公司,雲秀琴要養胎還沒有下來,禾清同毛雪華靜靜的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同時又總是時不時看向禾汀,欲言又止。
顧洵一邊溫言軟語的和禾清說這話,一邊暗自注意着禾汀,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夠打動禾汀,讓她給小風做手術。
小風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思及兒子,顧洵在事業上的得意壓下來,眼底盤旋着陰戾。
禾雲如給顧洵夾了一筷子菜,小意溫柔的模樣,可她一頓飯也沒有隻顧着吃,望向禾清的威脅眼神,對于毛雪華的鄙視,更多的是對于禾清的仇恨……
禾汀拿起一塊三明治慢慢吃着,對于幾人之間的洶湧暗潮全然不做理會。慢慢的争鬥發酵吧,這些人想得越多,做的越多,她就越開心。
幾人吃到一半的時候,雲秀琴一手托着肚子下來了。禾汀冷冷的瞥了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三個月不到的肚子,托個毛線。
“禾家二小姐既然要出嫁,那現在起就得好好準備了。”她沒有指名道姓,可坐着卻硬是散發出睥睨氣勢的目光落在雲秀琴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禾汀提出這個,也是提醒禾清,時間已然不多,要是想要她出頭,那就得乖乖的給她做事。
暴戾的目光在雲秀琴的肚子上飄過,這個孩子是假的怎麽樣?禾家傲不知道,孩子失去時,想必禾家傲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雲秀琴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她飛速往家主位置上看一眼見禾家傲不在,也不掩飾自己的惡劣情緒,“不是一個月後才進入霍家的嗎?急什麽?!怕我虧待了她不成?”
惡狠狠的瞪着禾清,雲秀琴的面色猙獰,奈何不了禾汀,她還不能拿捏一下禾清這個死丫頭嗎?
“記得照着我的标準。”禾汀強調一遍,看着雲秀琴控制不住心疼的模樣,聲音冷淡的又加了一句,“嫁妝可不能少了,讓霍家小看了我們,隻怕日後他們要做些什麽也會有所不順。”
禾汀斜了顧洵和禾雲如一眼,意思很明白。
霍家雖然逼婚有失道義,可人家霍老爺子答應将一半财産在死後轉到禾清名下,就兩相抵消。
禾家也是B市大家族,若是在嫁女上讓人小瞧,讓霍家心生不滿,那最直接影響的,就是現在的禾家以及将來接任禾家的人。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雲秀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因爲禾汀手中快速翻轉着的手術刀。
雜耍一樣分外的惹人眼,可禾汀的刀,從來都不是花架子。
知道厲害,一時間雲秀琴噤若寒蟬,這滿室的呼吸都輕了許多。
用着熱毛巾擦拭兩下光滑如初的唇角,禾汀薄唇勾起,扔給禾清一個“自己看着辦”的眼神,大步流星的走出餐廳。
惡趣味的想象着餐廳裏幾人會有的反應,禾汀朝停車庫走去,她上班的時間到了,沒工夫再跟那幾個女人磨叽。
“驚喜嗎?”冷君池坐在車裏,探出小半個身子,朝着臉露怔然之色的禾汀揮手。妖孽如斯的臉上演繹着得意。
禾汀無語半響,他這副小孩子一般的幼稚樣子是從哪裏學來的?輕輕颔首,上前拉開車門做到副駕駛上,“你怎麽會過來?”冷君池現在不應該在處理公司事務嗎?
冷君池給禾汀系好安全帶,禾汀不是一般的嬌柔女子,不需要他像紳士一樣有風度的迎上車,但系個安全帶順手吃個豆腐,還是可以的。
手指在禾汀纖細又韌性的腰間劃過,冷君池心中美滋滋的,“給你撐腰去。”
禾汀一時不解,歪頭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冷君池的意思,不由觑視着他黑如曜石一般的眼睛,猛然伸手在上面按壓一下,“你是怎麽想的?我會被馮若曦給欺負了?”
沒有冷君池,她所受到的麻煩還會少點。禾汀可是記得清楚,馮若曦之所以會對她有敵意,根源就在冷君池身上。
沾花惹草,風流浪蕩。
禾汀給冷君池下了八字定義,眼中流露出*裸的鄙視。
冷君池一下子就讀懂了,也顧不得眼皮子上傳來的疼痛,讨好的抓住禾汀的手,細細摩擦兩下。
“我當然不是這麽想的。隻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馮若曦那種小女子會使出什麽樣的手段呢,我呆在你身邊也放心些。”
一力降十會,他很相信禾汀的戰鬥力。但是,冷君池還是堅決的跟在禾汀身邊,他舍不得禾汀被馮若曦謾罵挑釁。
禾汀心中一動,冷若冰霜的眸子融化些許,她不再強硬的反駁,即使她相信自己的實力,無論馮若曦做什麽都撼動不了她。“嗯,到醫院了叫我。”
說完,禾汀閉上了眼睛。冷君池和别人不同,在他的身邊,她可以不用經繃着自己的神經。
冷君池寵溺一笑,大手在禾汀腦袋上揉了兩下,迅速收手。禾汀的眉心皺起,卻沒有睜開眼,他樂呵呵的彎起唇,露出一個破傻的笑容。
——
車子到了醫院時,禾汀已經睜開眼睛,清明見底沒有一絲霧氣,讓人根本不知道這一路上她是否真的睡着了。
“那些記者變多了。”禾汀掃了一眼,陳述一個事實。
冷君池冷眼瞧了一下,不屑的道,“可能是馮若曦鬧出什麽幺蛾子了。”曾經馮若曦還算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如今她和謝潤兒一樣,讓人厭惡。
含情的目光凝視在禾汀冷情絕決的眼睛上,冷君池心情變好,還是禾汀更合他心意。毒辣冷酷無情,卻也有着自己的原則,一點都不嬌柔做作。
細數了禾汀的優點,覺得她真是哪哪都是好的,冷君池眯起了眼睛,笑得格外俊美燦爛。
閃光燈和快門的聲音發出時,禾汀一下子繃起了身體,杏眸中散着的焦光猛然彙聚,如同一頭上古兇獸般盯在一個女記者的身上,頓時讓她雙股戰戰。
冷君池也很快反應過來,陰霾布滿眼内,竟然敢打擾他和禾汀的相處,真是找死!即使知道禾汀就要去上班,可能多待一刻是一刻。
兩人動作一緻的下車,邁着優雅高貴的步子向着男記者走來,如果忽略掉他們殺神一般的眼神,俊男美女的組合,估計記者要犯她職業生涯以來很久沒有出現過的花癡了。
可現在,這個拍到兩人親密照後興奮不到一秒就好似墜落到地獄中經曆着業火焚身的記者,隻想要逃離此地。
“給我!”禾汀語氣淡淡,可聲音中透出的霸氣凜然卻讓人毫無反駁餘地。
冷君池站在她身邊,眼中脈脈含情都要溢出,他唇角一勾,往禾汀靠近一步,一隻手臂搭上禾汀的肩膀,遠遠看去,好像他将禾汀攬在懷中,而禾汀小鳥依人一般。
禾汀眼刀收回在冷君池倏然變大的臉上很刮一下,卻沒有立刻給他一個過肩摔。
冷君池見她注意力再次放到記者身上,默許了自己的行爲,傻傻一樂。可有着前車之鑒,那些熱切盯着這裏的記者舉着手中的設備,卻不敢再按一下。
女記者還想要掙紮一二,不死心的問道,“這張照片很美,我不公開,洗出來後給你們郵寄過去,可以嗎?”
禾汀雙手交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我不介意親自動手。”這不是威脅,而是女記者再不乖乖交出,那她會直接動手。
她的目光太過威懾,讓人膽寒,女記者顫巍巍的打開相機,将剛拍攝下的部分取出,她緊緊攥在手裏,這是一條大新聞,可現在看來她是保不住了。
女記者慢吞吞的動作讓禾汀心生不耐,冷君池目光全然落在禾汀身上,此時見了她的細微變化,立刻道,“交出來,沒有我的允許就拍照,冷氏的律師團會提出訴告。”
破滅了所有妄想,女記者終于不再猶豫,當着兩人的面将之給掰斷。
冷君池收回陰鸷銳利的目光,再次落到禾汀身上時已經成了溫柔。“你先上去,我去停車。”
“恩。”禾汀點頭,從冷君池有力的臂膀中掙脫出來,毫不留戀的離開。
冷君池露出一個苦笑,片刻後鬥志重新煥發,才邁着闊步向豪車走去。
禾汀來到急診部時,發現不止醫院大樓外圍着好些記者,連這裏也有。若隻是這樣,她全然不會在意,不過是一些不相幹的人。
但是,看到她來就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盯着她,目标不言而喻。
禾汀腳步不變的走向辦公室,步俊瑜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目含戲谑,隻是很隐晦。見識到禾汀大殺器一般的戰鬥力,不隻是他,好些人都謹慎許多。
“被那些記者堵了嗎?”
禾汀目光幽冷的瞥了步俊瑜一眼,“看看你手腕上的表。”她來上班的時間,是準時的。
步俊瑜嘴角一抽,被禾汀直接二連跳的回答搞得無語,他搖頭一歎,“果然你們兩個才是一個世界的嗎?”
心中暗懷的情愫好似在這一刻消散許多。
“算你明白。”一聲華麗男音透過門闆傳進來,随着房門打開,冷君池高挺精壯的身形出現,逆着金色的陽光,俊美的不似凡人。
禾汀神色一瞬間有些恍惚,怔然片刻回過神來,“來了啊。”
步俊瑜本來想着能有幸爲禾汀出頭一次,可冷君池一來,想必又沒有他的份了。潤沐春風的笑容一滞後又恢複如常,步俊瑜十分知趣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即使他不縮小,禾汀兩人也是能夠無視他人存在,旁若無人交談的。
“恩,今天我跟在你身後?”冷君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禾汀,寸步不離。
禾汀聽他這麽說,也不問特殊情況是否能做到,以冷君池的身份,哪怕她進入紅燈高亮的手術室,也可以跟過來。
“随你,不覺得無聊就好。”禾汀對待冷君池,确實是比别人多了一份耐心和寬容。
禾汀随手翻看着記錄本,昨晚沒有遺留下來的事要處理,也沒有要急診的人,她坐着和冷君池閑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
主要是冷君池談着禾汀感興趣的話題,而禾汀也不時的附和,甚至簡短幾句說出自己的觀點。
步俊瑜默默的看着兩人之間融洽的不容外人接近的氣氛,眸中帶殇。
室外喧鬧的聲音驟然變大許多,就好像是溫水煮沸後不斷冒泡發出突突的聲響一樣,刺耳的很。
步俊瑜心道“來了”,他伸手揉揉鼻尖,終于不用再獨自面對禾汀對冷君池的不同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自信會被擊垮的。
“禾——汀!”馮若曦咬牙切齒的聲音蓋過了所有記者的提問,從外面尖銳的傳過來。她昂首挺胸,盡顯一代明星的風華。
禾汀武力彪悍如何,她就不信,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禾汀敢用手術刀傷了她,安全有保障,馮若曦自覺無需再怕禾汀了,況且她現在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那一個。
轉念一想,馮若曦妩媚一笑,若真是傷了她也好,吃一點皮肉苦,讓這些記者見了報道出去,哈哈,她都可以想象到禾汀的下場了。
一時間,記者按快門的聲音濃密許多,也不知是爲了即将開始的大戰,還是此刻馮若曦明媚的樣子。
禾汀聽到馮若曦的聲音,頭也沒擡的和冷君池繼續說着話。胸大無腦的女人,她根本不放在眼裏。
冷君池眉心皺起,眼中帶煞,他都不忍心跟禾汀大吼,馮若曦算哪根蔥?!之前看她還有點價值,他才會讓馮若曦在眼前晃,現在——
急診室的門中間部分是打磨的半透明玻璃,可以隐約看到禾汀坐在椅子上,神态自若。
馮若曦怒火飙升,禾汀她怎麽敢無視她?!
“禾汀!你給我開門!你這個腳踏兩隻船的賤女人!”馮若曦直接開罵,她話中透出的熱點讓跟着的記者們精神再度振奮。
“太吵了。”在禾汀說完話的檔口,冷君池冷冷說道,神情兇殘!有些人不給她一個刻骨的慘痛教訓,就不知道收斂。
禾汀往外面瞥了一眼,恰好對上馮若曦怨毒的眼神,她挑眉問道,“你想做什麽?”禾汀從來不懷疑冷君池是個行動派。
下了決定就做。
冷君池站起身,幾個大步走到門邊,手在門把手上用力,将之給打開。
他坐的位置和走的路線,都恰好避開了那塊玻璃。
所以門打開後,看到他出現,馮若曦驚愕不已。
冷君池立刻就明白了,看來他陪同禾汀一起過來的消息,樓下的那些記者并沒有洩露給這些守在樓上的人知道。
同行之間的競争延誤了消息傳遞?冷君池眼神冰冷的看着馮若曦,眼底滿是蔑視,這點斤兩,還要拔虎須。
“君,君池,你好。”太過震驚,以至于馮若曦都有些結巴。
這一刻,馮若曦猛然升起一絲後悔來,冷君池的态度明确,她已經明白這人的心大半離開了她姐姐,而放在她身上的,更是沒有。
如此,她和禾汀的争鬥,好像剛吹起号角,就已經有了慘烈的結局。
馮若曦後退一步,卻在踩到一個記者的腳背聽到她發出刺耳的慘叫後,猛然驚醒,她已經無路可退。
禾汀悠然的将腰包中的一柄手術刀拿出來,細細擦拭一番,才踱着步子走到冷君池身邊,和他并肩而立,眯眼冷觑着擠在走廊上的人。
有微風拂過,将她的發絲吹起,那雙墨黑不見底好似是泛着鮮血濃到一定程度光澤的眼睛露出,震懾住了所有人。
低語聲瞬間消弭,偌大的走廊裏靜的可怕,甚至可以聽到身邊人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比正常頻率快了很多。
隻是一露面就震住全場,禾汀的氣勢不要太強大。
馮若曦畫着精緻妝容的五官扭曲,憤恨的瞪着禾汀。腦中燃燒着的嫉妒和怒火讓她忘卻了恐懼和忌憚,上前一步,馮若曦和禾汀對峙。
踩着八公分高的鞋子,讓她的身高有了優勢,微妙的注意到這點,馮若曦臉露得意。
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想法,禾汀勾唇綻放出一縷嗜血的微笑,從專業角度道,“懷孕的女人穿高跟鞋對孩子不好。”
“你!你胡說,這純粹是嫉妒我穿高跟鞋好看有氣質。”馮若曦憤怒的反駁,她根本不相信禾汀的話。居高臨下看着禾汀的感覺很美妙,禾汀一定是受不了她的俯視,才故意這麽說的。
“沒有做好孕育新生命的準備,就不要做出這麽不負責任的事。”禾汀面色很冷,毒蛇一如既往,“因爲你的失誤和無知,将一個新生命扼殺,當心午夜夢回之時他來找你。”
禾汀手指微動,留意到她動作的冷君池寵溺一笑,将人拉到自己身邊。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馮若曦尖銳刺耳的叫聲。
旁人以爲她是受不了禾汀的詛咒,冷君池卻是十分肯定,是禾汀做了什麽,比如緻幻劑,比如催眠。
馮若曦大幅度的揮動着手臂,目光兇狠至極,她接連甩了幾次,才将自己眼前一個五官帶血,瞳孔幽深,渾身散發着沖天怨氣的嬰兒給打破。
臉色變得慘白,馮若曦身形搖晃一下,踩着手指粗細的高跟,她好像風雨中飄零的浮萍一般,随時有倒下不起的感覺。
“現在,我們來說說,你帶人圍堵在我這裏,是要幹什麽,恩?”禾汀不屑的斜視着馮若曦,真的是太弱了,一點小手段,就讓她恐懼成這樣。
馮若曦眼神不斷漂移,根本不敢直視禾汀的眼睛,一看她就能夠看到那個嬰兒從遠處爬過來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馮若曦顫抖着道,“禾汀,你放過我吧。你已經有了冷君池,就不要再來打擾我和晨了好嗎?”
禾汀以爲是什麽呢,大張旗鼓的找過來,竟然就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言語抹黑?她嗤笑一聲,“你可以走了,我明确的告訴你,我和冷君池不可能,和黎晨,更不可能!”
馮若曦一咽,一副吃癟的表情。
她費勁心機抓住的黎晨,渴望攀上的冷君池,這兩個無論外表家世能力都超一流的男人,禾汀竟然全都不在意?!憑什麽!
“禾汀,你給我記住你今天的話!”憤怒過後,就是竊喜,馮若曦瞟見黑沉着臉的冷君池,更是大喜過望。
當着衆人的面被禾汀下面子,冷君池肯定不會再喜歡禾汀了。
禾汀點點頭,“我說過的話,都會記得。”
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麽,馮若曦沉默後冷哼一聲,轉身推開圍着的記者,腳步匆匆離去。
冷君池邪魅的桃花眼中全都是讓人心驚膽顫的陰沉,他笑着的時候可以很有吸引力,可發起火來,屬于上位者的氣勢,更是淩厲非常。
“都給我滾!不該報道的若是出現……”話說一半,房間的門就被大力關上。
被踢出門外的步俊瑜深深望了裏面一眼,轉身随着那些逃也一般快步離開的記者走人。
“禾汀!你說跟我之間不可能?!”冷君池的聲音壓抑着怒火,火山爆發前夕,陰沉的可怕。整個房間裏的空氣都受他影響,凝滞不動,烏雲密布一般。
禾汀不明所以的看着冷君池,“你爺爺不會答應,我對你——也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她的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一雙美眸中先是疑惑後是肯定,确實是這樣,容兒說的看到愛的人時,心跳砰然加速鮮血上湧臉色绯紅之類的感覺,她全部都沒有。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要扯出爺爺做借口。”冷君池心髒被她狠狠戳了一道,正中跳動的大動脈。
悲憤的很,眼中戾氣風雲湧動,随時都能夠破出,卻被他極力壓制着,不忍心如此對待禾汀,他盡量溫和的問道,“禾汀,你扪心自問,真的對我沒有感覺?”
這麽問的時候,冷君池眼含期待和希冀,他想要聽到的答案卻沒有從禾汀嘴裏吐出。禾汀搖搖頭,肯定的說道,“沒有。”
冷君池再也忍不住了,眼睛變成猩紅的顔色,他抓住禾汀的肩膀,将人給狠狠推到雪白的牆壁上,低頭朝着禾汀的紅唇攫去。
被冷君池的嘴唇覆蓋,禾汀身子輕微一顫,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直到冷君池的舌頭闖進來,在她的嘴中肆意逡巡着,禾汀才回過神,擡腿踢出!
冷君池冷不防被她踹了一腳,身子倒退幾步,在禾汀口中糾纏的唇舌也被迫分離。他不可置信的望向禾汀,卻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臉色以及毫無波瀾的眼睛。
“呵呵。”苦澀一笑,冷君池擡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有氣無力的道,“是我一時沖動了,禾汀,你不要介意,我回去處理公司的事。”
不等禾汀回答,冷君池就轉身迫不及待的離開,他不敢再待下去,唯恐從禾汀嘴裏說出更有殺傷力更絕情的話。
暗嘲一聲,冷君池不得不承認,先愛的人先輸。愛上禾汀,注定了他的情路要比别人漫長。
禾汀張開的口閉上,正好,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
房間的門被冷君池帶上,禾汀坐回自己的椅子,無心桌上的文件,手指卻是不由自主的撫上了紅唇,輕輕摩擦着。
“咚咚!”急診室的門快速響了兩下,就被人推開,來人是韓美琪,一頭大波浪的頭發,身材嬌小玲珑,卻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在醫院走廊上時,聲音可以傳出很遠,她是梁爽消失後,從下級醫院升上來的。
韓美琪性子急,進入别的房間都是直接闖入,因爲前輩的再三警告,也就在禾汀這裏,會在進門前敲門,可還是能聽出比一般人少了耐心。
禾汀聽到聲音時就放下了手指,神情恢複如常,沒有半點剛剛的困惑。
“禾醫生,禾醫生,你知道嗎?咱們醫院裏那個叫小風的小孩,又發病了。”韓美琪将手中的安排表挂在門口牆上的挂鈎上,就走來禾汀身邊。
“哦,是嗎?”禾汀聽了淡淡點頭,那顧洵應該要着急了,她低着的眼中,閃過一道興奮嗜血的亮光。
韓美琪清楚禾汀這種性子的人,不惹到她就安全無虞,倒是不像别人對禾汀避若蛇蠍。
“是啊,小風的媽媽又急哭了。哎,也是可憐,那麽小一個孩子,就要遭這罪。”韓美琪感慨的說道,卻因爲見慣了生離死别,臉上沒有多少波動。
禾汀嗯了一聲,不再理會。韓美琪見她沒有談話的興緻,也閉上了嘴,小心翼翼退出來,朝着下一個辦公室走去。
在走到一個拐角處時,陳婷突然出現,急切的問道,“怎麽樣,告訴禾醫生了嗎?”
“恩,說了,不過禾醫生估計還是不會出手。”韓美琪看着陳婷的眼神很是憐憫,也有着動容,母愛真的很偉大。
陳婷很失望,還是用力的點點頭,“真的謝謝你了。”
擺擺手,韓美琪笑的爽朗,“不用,就一句話的事,若是能夠挽回一條生命最好。我去忙了,陳姐你也不要太悲傷了。”
韓美琪走遠後,陳婷望着禾汀辦公室的方向,一順不順的盯着。
拜托韓美琪,是陳婷自己的決定,沒有告訴顧洵。她隐約知道顧洵和禾汀之間的恩怨,顧洵要想請來禾汀手術,幾乎不可能。
顧洵雖然每次都會說會想辦法救小風,可陳婷等不及,她的小風不僅被死神盯着,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她怎麽能幹看着什麽都不做呢?!
——
一上午,禾汀沒有接到需要急診的病人,所以很準時的下班了。急診室就是這樣,有時候半夜還要在手術台上帶着,不忙的時候,可以悠閑一整天。
對于吃食禾汀沒有特别講究,任誰在隔離山那種地方待個五年,都可以吃掉屬性正常的食物,甚至是非正常食物。
禾汀本來是要去醫院食堂吃飯,雖然偏油膩些,還能入口,尤其是比起她自己的手藝來,禾汀根本不會挑剔。
但冷君池一個電話打進來,禾汀的腳步改變了方向。有着大餐可以選擇,那醫院的夥食還是留給别人吧。
隻是,禾汀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冷君池上午的時候不是才憤怒離開嗎?以爲他很長時間都不會過來了,沒想到才過三個小時不到,就又來了。
禾汀嘴角不自知的翹起,雖然弧度微小,可對于一直冷着臉的美人來說,卻是顯眼的很。從她身邊走過的醫生護士都要驚掉了下巴。
冷君池的車很顯眼,禾汀也很熟悉,她從大樓中出來,就注意到了,徑直朝着走過去。“要去哪裏吃飯?”
“地點你要定嗎?不的話,就我來選擇。”冷君池将選擇權交給禾汀。
禾汀線條流暢弧度優美的紅唇抿了一下,“你來吧。”她對于B市雖然熟悉,可好些地方都是幾年前走過的,在複完仇之前,還不想去。
“OK,我來定。”冷君池打了個響指,禾汀也坐好了,而且先他一步将安全帶系好。
冷君池有些失望,在心中告誡自己慢慢來不急,才啓動車子,“醫院裏那些煩人的記者撤了?”
雖是疑問,冷君池卻說的肯定,他在等人的時候,已經發現了,此時不過是随口提起的話題。禾汀不願意聽情話,他隻能夠委屈的說别的事。
禾汀點頭,冷冷的笑道,“馮若曦都走了,他們不撤,還守在這裏一輩子嗎?”
麻煩的女人,禾汀向來不喜歡,别提馮若曦還屢次給她制造麻煩。
冷君池很想揉揉她的腦袋,安撫人,手指動了兩下,還是沒有離開方向盤,“黎晨要煩惱了。”
據他得到的消息,黎晨可是打算跟馮若曦分手,現在馮若曦在他這邊得不到回應,就隻能夠抓住黎晨了,輕易不會松手,何況她還懷了孕。
有着這個鬧得人盡皆知的孩子在,黎晨想要分手,就要掂量三分。隻怕兩人還要糾纏下去。
“那可未必。”禾汀搖搖頭,下颚劃出的弧度優美迷人,開着車都不忘留眼神在她身上的冷君池差點将車頭撞在綠化帶上。
急急打出的方向盤帶來很大的勁道,禾汀猝不及防之下撞在冷君池身上,她拍了男人一把,“幹什麽呢,好好開車。”
冷君池俊臉微紅,忙轉移話題,“你說未必的意思是?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情況?”
“我給了黎晨一個星期。”不等冷君池猜測,禾汀給出了答案,“和馮若曦分手。”
“他又來找你了啊。”冷君池明白了,不屑從眼中飄出,輕蔑道,“黎晨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禾汀也是一樣的感受,“他爲了黎家,都習慣了做小人。”出爾反爾,不是小人是什麽?
冷君池挑了一家川菜館,他知道禾汀喜歡吃辣,雖然大部分醫生都喜歡清淡甚至無油的,有利于保養和健康,可禾汀是個例外。
當然,這家川菜館很上檔次,開在市區,卻鬧中取靜,占地面積很大,建起了亭台樓閣,古風唯美。
服務員亦是古裝打扮,口中“客官”“小人”的稱呼着,和這飯館相映成趣,隻是看着,就是一種享受。
“浪費時間。”禾汀皺起眉,她五年前也經常到這種高檔次的地方吃飯,但現在,禾汀更講究效率,一頓飯吃一兩個小時,在不必要的情況下,禾汀不願意。
隻是,因爲一起的人是冷君池,所以她沒有立刻走人。
冷君池無奈一笑,俊美如神祗的臉讓萬物失色,“放心,不會。”
在唐裝美女的帶領下,冷君池拉着禾汀進入包廂,爾後端着菜的小二就一個個魚貫而入,将之擺在桌子上後又快速離去。
冷君池早就吩咐過了,所以他們這裏的菜并不是斷斷續續的端上,而是直接擺齊,當然是現做的,這要得益于冷君池的身份,飯館是冷氏開的。
禾汀這才滿意了些,揮退站在包廂裏的服務員,拿起筷子開動起來,下意識間禾汀就沒有和冷君池客氣。
冷君池很喜歡她這種親密,也拿起了筷子。心中有些遺憾,下午禾汀還要上班,不然真想将人給灌醉,看看禾汀酒後的模樣,是否會妖娆撩人。
兩人一頓飯吃的和諧,禾家大宅裏,卻是鬧得不可開交。
“啪”的一巴掌,禾雲如扇在禾清的臉上,神色狠辣,“給我安分點!洵不是你可以窺觊的!”
卻是吃過飯後,禾雲如習慣性的回房間換衣服,外加補妝。而這時,顧洵沒跟着上去,他閑着。
禾清眼見兩人沒在一起,雲秀琴也不在,就抓住機會上前,隐晦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以及會将之後轉到自己名下的霍家财産供顧洵使用。
前者,隻能夠讓顧洵自得于自己的魅力,卻并不心動。比起可以繼承整個禾家的禾雲如,私生女且沒有财産繼承權的禾清,着實不夠看,他沒必要冒險。
但後者,卻讓顧洵心中一跳,霍家一半的财産!顧洵的眼睛瞬間熱切起來,看着禾清時變得專注,似乎真的對她有感情,卻因爲禾雲如而不得不藏起來一般。
兩個人情不自禁的拉起手,正好被突然下樓的雲秀琴看到,她一下子尖叫起來,“你們兩個幹什麽?!”
縱使兩人快速分開,可雲秀琴和禾雲如兩人怎麽會善罷甘休?毛雪華又對于女兒被嫁死人的事心生怨恨,一時間幾人撕破臉面争吵起來。
禾清臉上頂着紅腫的掌印,幽幽的望着禾雲如,眼中含淚。
毛雪華見女兒受了欺負,更是對雲秀琴破口大罵起來,她不敢動手,可論起罵人的本事,已經做了幾年闊太太,習慣文明用語的雲秀琴怎麽比得過她!
雲秀琴聽着毛雪華的辱罵,眼中啐了毒一般,死死的瞪着毛雪華,她一定要将這個女人給除去!讓她永遠的消失!
兩人都快要厮打起來了,禾雲如和禾清之間,也是各種風波洶湧。顧洵夾在中間,恨不能鑽入地下,躲過這場災難。
華叔在邊上冷眼看着,眼神枯井無波。他已經按照禾汀的吩咐,将羅祥接了出來,還拿到了禾家傲的犯罪證據。
這些人就盡情的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