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下玄月躲在薄薄的雲霧中,穿梭。
禾汀帶着冷君池離開别墅,消失在漆黑一片的樹林中。
冷君池因爲一隻眼睛的關系,對黑夜還有些無法适應,眼前的景象多少有些偏離。
他知道自己要盡快熟悉這樣的狀況,隔離山很危險,自己不能大意。
跟着禾汀繼續在密林中穿行,冷君池偶爾會摸摸自己的右邊的臉。
自從上次摘除眼球之後,他的右臉就一直處于麻木的狀态,就算用手撫摸,似乎都感覺不到碰觸。
而且裹着厚厚的綁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臉到底怎麽樣了。
禾汀沉默着前行,冷君池緊緊的跟随着,他發現這套路禾汀很熟悉,而且一路上都沒有灌木的枝桠阻攔,而且腳底上還有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看來這條路是經常有人走,才會被踏出了路。
樹林中不時傳來貓頭鷹咕咕的聲音,還有走獸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一路上,他也會看見有些地方有亮光,偶爾也會聽見幾聲交談,他知道那是同樣被關押在這裏的人。
“在樹林裏活動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有能力的都歸順到了隔離山的三大勢力下。”禾汀簡單的解釋着。
“除了今天來的迪諾,還有兩個人是誰?”冷君池想要盡快摸清對方的底細。
“天才經濟犯喬雨生,雇傭兵王黑爍。”禾汀沉聲道。
聽見這兩個人的名字,冷君池稍稍有些意外,之前外面盛傳這兩個人都死了,沒有想到是被關押在這裏了。
他暴露在外的黑眸微微一眯,這裏還真是有趣。
看見禾汀回頭看自己,他立刻斂住冷傲的神色,淡淡的說道:“也不過如此。”
禾汀知道冷君池自負,今天他确實在氣場上壓制住了迪諾,有自負驕傲的資本。
可是,黑爍還好說,喬雨生卻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隔離山有多少殺戮皆因他而起,男人女人,他都不放過。
順着小路向下,他們已經來到了山腳下,眼前是一片荒蕪的沼澤。
沼氣騰騰,有一股惡臭。
冷君池微微蹙眉,不知道這裏的氣味爲何如此的難聞,可是禾汀冷豔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禾汀邁步向前,冷君池不熟悉這裏的地形緊随其後。
走過一潭沼澤,接着朦胧的月色,冷君池看見裏面居然飄着幾具白骨,還有幾具尚未腐爛的屍體。
冷君池冰冷的瞳孔掃了一眼,終于明白爲何這裏會有腐臭,原來這裏是他們堆積屍體的地方。
禾汀突然停下了腳步,冷君池也跟着停下。
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警示牌,上面寫着:“高電波,請後退,否則後果自負。”
禾汀拾起地方的一塊滿是苔藓的石子對着不遠處扔了過去,隻聽滋啦一聲,石頭似乎是觸碰到了什麽透明的屏障,泛起一陣青藍色的光芒,順着地面蔓延至上空,在很遠的地方才逐漸退散。
冷君池擡頭仰望,沒有想到高電波覆蓋的面積會這麽大。
禾汀冷冷道:“整座山都被這種感應高電波所籠罩着,我們試過無數種的辦法想要闖過,上天入地都不能行,已經有很多人在這裏犧牲。”
“既然出不去,爲何還要犧牲?”冷君池有些不能理解。
“這座山有很大的輻射,輻射源在哪裏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輻射對人的身體有很大的傷害,剛進來的前十年是不會有任何的感覺的,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這裏的人的身體都會變化。”禾汀漆黑的眸子像是化不開的墨,沉重而悲涼。
而她還有五年的時間,抑制輻射病的藥不是長久之計。
她的心中還有常人無法想象的恨,她比誰都想要離開這裏。
冷君池凝視着他她,單瞳晦暗不明,心裏也有些理解。
“那天我找到你的時候,以爲你已經死了。可是你突然又有了呼吸,全身上下隻有右臉被灼傷,當時我就想也許你的身上又可以離開這裏的辦法。”禾汀知道自己無須隐瞞,冷君池那麽聰明估計早就猜到了。
冷君池的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他确實早就猜到,不然禾汀在資源那麽稀少的情況下何必救自己。
“我很感謝你說出實情,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的。”冷君池變得很是坦然,深邃的瞳孔綴着繁星。
“多謝,我會報恩的。”隻要她能夠恢複自由。
“不過你欠了我的。”冷君池用手撫了撫右臉,“一顆眼球。”
禾汀微微歎氣,剛要說什麽卻發現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異樣的響動,她沒有想到那些人終于按耐不住了。
冷君池慢條斯理的整理着從迪諾那裏搶來的衣服,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這一路上有人在跟蹤着他們。
估計就是禾汀之前說的喬雨生或者黑爍的人吧。
他單眸微微一眯,一抹殺意一閃而過,而後悠悠一笑,“我左你右?”
禾汀的雙手早就摸入腰間的牛皮腰包,她幽冷一笑,“很久不沒有活動一下筋骨了。”
話音未落,禾汀右手摸出一片巴掌大小的五星飛镖,對着那異動的灌木叢擲了過去。
隻聽“啊”的一聲凄慘叫聲,接着裏面變得更加的騷動,但是很快就歸于平靜。
“飛镖有毒!”不知是誰在裏面嚷了一聲。
禾汀冰冷的唇線微微一彎,她隻要離開别墅,身上就不會帶普通的東西,全部都是可以輕易緻人于死命的。
冷君池對她越來越欣賞,冷靜果決,出手狠辣。
這時,冷君池的左側也有響動,他明顯感覺到那邊人似乎在準備着什麽。
砰地一聲,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從灌木叢中飛出,冷君池卻紋絲未動,身體筆直的站在那裏。
唯一的瞳孔在暗夜中閃着妖冶的光彩,那顆子彈就在他的眼前劃過,可是他的眼眨都沒眨。
那邊的人見冷君池不閃不躲,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接着就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
冷君池嘴角微微上揚,在那邊的人剛裝好子彈準備射出的時候,他已經近在眼前,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狠狠的扣在他的手腕上。
黑爍怎麽也沒有料到,堂堂一代雇傭兵王,會敗在冷君池的手中。
冷君池瞳孔綻放出妖豔的微笑,然後用力,隻聽見咔嚓一聲,黑爍的手腕就脫臼了,手裏的槍一送,落入了冷君池的手裏。
冷君池端詳着手裏的槍,自制的,一次隻能發出一顆子彈,雖然老舊但是湊合着用還可以。
黑爍氣急敗壞,破口大罵:“媽的,小白臉。”
冷君池确實很白,對于他們這些長期生長在山野的人自然是要養尊處優一些,可是冷君池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呼。
他狠狠地踩着黑爍已經脫臼的手腕,輕聲一笑,“多謝誇獎。但是我白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提醒。”說完更加用力的攆去。
“啊!”黑爍根本承受不住這份疼痛,“喬雨生,别他媽的躲在一邊看好戲,趕緊滾出來!”
躲在暗處的喬雨生無奈的聳聳肩,“哎呀哎呀,黑爍你就這麽點能耐,我當初真不該和你聯手。”
“禾汀,一月未見,别來無恙啊。”喬雨生笑眯眯的打着招呼,邪氣的瞳孔瞟向身姿挺拔的冷君池,眼神明顯一亮,贊歎道:“沒有想到那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那麽合适。”
冷君池被喬雨生徹底的惡心到了,原來是個變态。
“喬雨生,敞開天窗說亮話。”禾汀一點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把他留下,你就可以走了。”喬雨生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冷君池,可是話卻是對禾汀講的。
他擺弄着手裏的一條長鞭,鞭子閃閃發亮,那是用鐵片制成的,人若是被抽一下必然會皮開肉綻。
“做夢!”禾汀才不會被他威脅住。
喬雨生笑嘻嘻的看着冷君池,不由的舔舔唇,“身材很棒,長得也不賴,就算右邊的臉都被繃帶裹住了,可是還是很漂亮。”
“喬雨生,你膽敢阻攔,我發誓從今以後你别想從我這裏拿到一滴藥!”禾汀雙眸銳利,這裏的人沒有人敢惹她,就因爲她是這裏唯一的醫生。
喬雨生痞笑着,“哈哈,有了那個男人我就不用再待在這裏了,我還要藥做什麽。”
砰!
一聲槍響,震得附近的飛鳥走獸四下逃竄。
喬雨生感覺右眼一痛,一片血紅之色将瞳孔蒙住,他捂着自己的右眼,不敢相信的看向冷君池。
冷君池手裏舉着手槍,耍着帥,将槍口的煙霧吹散,“抱歉,沒打準,我的眼神不好,本來是奔着你的眉心去的。”
“可惡!”喬雨生捏着自己手裏的鞭子,沒有想到冷君池如此大膽。
他氣息狂虐,恨不得将冷君池生吞活剝,他竟然敢毀自己一隻眼睛,今晚誰也别想活着走出這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