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蘩将手中的一朵海棠簪到子靜的鬓角邊,凝視片刻便輕輕贊道:“真好看!”說罷嗅了嗅自己手裏的那朵花蕊,怅然歎了口氣:“這樣好看的花,竟然一點也不香,可見世上事不如意十居**。”
子靜微微一笑道:“真是小孩子,有的花香,有的花不香,這又和世事如意不如意扯得上什麽幹系?”
子蘩聽罷隻是嫣然一笑,笑顔竟比她指間的花更美。她凝望着天邊的雲彩許久,最後才緩緩道:“是啊,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我真是笑談了。”
兩人攜手同行而去,随之而起的風吹開了子靜鬓邊的散發,和如漣漪般輕柔漾開的一絲微笑。
與此同時,吳王正帶着人馬自宮中火速奔回來。他騎着駿馬一路急馳,隻想趕在霍叢烨的前面将他攔住,雖說寺中四處步有人手緊密的守着,但是他心中隐隐隻有一個預感:自己也許又一次失算了。
他兩側的太陽穴跳的厲害,險些不能平穩的坐在馬背上。眼前是難得的秋日麗陽,隻是那燦爛的陽光,在此時看來,卻虛幻成了一把把的利刃。
他稍微一回頭,便見铿锵作響的鎖子甲片邊緣,方才露出裏面袍子的玄貂出鋒,因甲胄束得極緊,要仔細打量才可以看出曛色織錦緞面上,隐約現出夾金線織的蟠龍,尖利的龍爪猙獰的伸展在袖底,隐約襯出貂毫白色的軟鋒。
拱圍于後的近衛手中撐着大旗,在風中烈烈作響,胯下的赤骝亦不耐的噴着響鼻,唯有他提缰默然。這樣側面望去,英挺雅逸得渾不似手握京畿禁衛大軍兵權的統帥,倒仿佛踏雪尋梅的名門公子。
朔風如咽,聽得遠處那一聲呼喚,他回首大聲喝道:“什麽事?”
順着那首領的馬鞭方向望去,不由的倒提了一口氣,緊緊勒住手裏放是恰到好處的缰繩,引得身下的馬兒一陣長鳴嘶叫。
他此時正在九門外不遠,遠遠看見,那高高的城牆上,隐隐可遙見城樓上些黑如蝼蟻的兵士,他肅穆看去,忽然怒道:“怎麽人數少了這麽多?”
身旁的侍衛答道:“王爺,近來京中瘟疫,守城的士兵已經撂倒了不少,便是上面這些,還有許多帶病堅持的呢!說是說一經發現染症者即行隔離,事實上,根本就做不到這個。王爺有所不知,這城中的百姓原本就心懷忐忑,要是見得守城的士兵少了,隻會愈發動搖不定,人心浮動了……”。
“不要說了!”吳王眉間交錯着,雪白的銀牙一咬,繼而揮手道:“大周一定會挺過這一關的!天下,亦會昌平興盛下去!霍浩天,你這逆賊!本王對天立誓,必然叫你親自領受一下,白頭人送黑頭人的痛苦!”
他的身影一閃而過,不複再看四下,隻如離玄的曆劍一般,匆匆奔向大融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