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淩沣沉默片刻,伸手按住吳王的手勢,冷笑一聲:“權宜之計?老六,你這不過是欲蓋彌彰。”
何吉嚴一看兩兄弟之間火藥味彌漫,不由的出面打圓場道:“陛下請息怒,微臣素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乎,這等利國利民的大事,您……”
隻聽“咚”一聲,卻是南宮淩沣一腳将地上的一個香鼎踹得移出好幾寸遠:“混賬!這怎麽是小節,封後迎娶乃是朕的人生大事,要拿來做此等交易,朕卻是萬萬不能的。”
“皇兄,臣弟知道,您心中始終記挂着曹貴妃是麽?既然今日兩位閣老也在,臣弟便不妨直言了,您便是再如何寵溺後宮,也不該任由外戚專權禍國!曹氏,可是挑起霍浩天叛亂的最大罪魁禍首!您既然不肯認真查辦也就算了,但是,至于談到封後——臣弟認爲,曹貴妃并無這樣的資質!“
“混賬!老六,你——簡直是要反了!朕寵幸哪位後宮,與此等軍國大事有何幹系?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皇帝不由的氣急怒起,指着吳王,險些說不出話來。
何吉嚴到底年長,何況素來與吳王之間公私都極其相與,雖然見皇帝大發雷霆,他硬着頭皮仍舊道:“陛下,您說這是交易,不錯,此爲天字一号的交易。所易者,天下也。若說此等交易,真若做了來,卻是天下人都人心相向的,您認爲如何?“
何吉嚴看也不看皇帝鐵青的臉色,仍舊自顧自娓娓一一分析此中厲害:“如今局勢,我軍雖有把握赢得絞平霍氏這一仗,可是實在難保突厥與東瀛扶桑會不會趁機生亂。
而如果此次不能在剿平叛亂時與樓蘭南诏重新勘定邊境,此後如若再對南诏用兵,一來沒有适當的借口機遇,不免落人口實,說不定反生變故。
二來此一戰之後,數年内我軍無實力與昌邺對壘,數年之後,焉知又是何等局面?三來兵者不吉,如今天下昌盛,原本應該盡力避免戰争,陛下素來愛兵如子,忍見這數十萬子弟兵,再去赴湯蹈火,陷于沙場?”
“陛下,您隻需派時節前去突厥遞交文書,餘下的事情,便是等待定玉公主來朝和親。隻是一個中宮皇後的虛名,卻能換得天下數十年的安甯,突厥也定會遵守協議,與我朝再行拟定新的邊境約定。如此一來,豈非天下蒼生之幸?”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顯見心中早有謀算。花白胡子撫了一撫,頓了頓又道“突厥可汗如羽加林精明過人,且熟知漢書儒學。此番陛下前去求親,他必然能領悟陛下的苦心,陛下與突厥王室各取所需,何愁他如羽加林不允?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平定西南,不起戰端,天下蒼生何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