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咬牙切齒,面孔幾乎猙獰得變形:“你說——天命?!”
他緩緩環顧四周,在殿中諸人身上掃了兩個來回,繼而冷笑道:“朕也不妨把話說在這裏,她若死了,這裏——朕便要這裏封了做地宮,你們都好生恭敬着,去地下一同伺候她吧!”
吳王這時進了寝殿,見得皇帝如此神情,正待要勸,卻猛然見得他眼光一閃,就勢暴喝了一句:“來人!吳王謀害貴妃,罪不可恕,即刻拿下!”
一時殿外的禁軍便列隊而進,吳王也不躲閃,直直立着,任由禁軍上前來捆了出去。
臨出殿門時,他隻淡然說了一句:“皇兄,你固然愛他,但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堂堂一國天子,天下萬民之主!你看看,你現在爲了一個女子,落魄成什麽樣子?臣弟自是有罪,但皇兄你——你卻甯負天下人,也不可負她!你這個樣子下去,她就是今日不死,隻怕也活不到平安終老的一日!”
南宮淩沣聽得渾身哆嗦,舉手上前便揚了一個巴掌給他。他一怒之下出手極重,竟然生生掴的吳王口中吐了一口鮮血。
“滾!你……給朕将他帶下去!鎖在了天牢裏,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叫人探視!”南宮淩沣仿如一頭受傷的猛獸,一掌之後還是不能止住怒氣,揮手隻叫禁軍趕緊将吳王帶下。
“陛下,陛下!娘娘才剛睜開了眼……”。一直守着子靜的宮人在一旁喚來,皇帝這才猛然轉身而去。
吳王聽着子靜居然能夠醒來,不想自己這番打算竟然落了空,心中不由的有些失落。他自此隻當子靜是紅顔禍水,一時怨了自己不能痛下毒手,經了此事之後,想必再難下手。就算後宮有太後不容于她,但太後始終是皇上的生母,她要念着母子之情,隻怕很難做到決絕的地步。
這面皇帝大步湊了過來,隻見子靜從昏睡中醒來,整個人四肢百骸寸寸骨骼,都似碎成了齑粉,再一點點攢回來。她微微動了一下嘴唇,他不得不俯在她唇上,才能聽清:“皇上……”
“我在這裏,沒有事。”他心頭被撕開的痛,汩汩冒血一般的慘烈,嘴裏隻有笨拙的安慰她:“沒事,不會有事的,我在這裏,我一直在這裏陪着你。我哪裏也不去了,隻在這裏守着你……”。
子靜疲憊的阖上眼,眼窩中滾出一顆晶瑩的淚水。她将頭别過裏側,輕輕說了一句:“你走吧!陛下,我隻想一個人好好安靜的呆着。生死有命,我想我原本是可以活到壽終正寝的一天的。”
她輕輕掙脫他的手掌,而背心涔涔的冷汗已經濡濕了衣裳,虛弱的重新伏回枕上,掌心裏隻剩一點微冷的酸涼。
南宮淩沣心頭大痛,呆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她阖目睡下,鼻翼間輕輕煽動,長長的睫毛在面龐上撲下一朵濃重的剪影。
“子靜,你竟然……不肯原諒朕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