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淩戍,朕昨日對你說了那麽多,無非是希望你能理解朕的心情。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還是下了手!你哪裏是爲了母後的懿旨?你分明就是要置曹家于死地!你們——你們都想用她的死來逼迫曹太後交出太皇太後的那道密旨,你們都想着用她做棋子!是不是?是不是!!!你們你們爲何不直接殺了朕?居然這樣逼我……”
他咬牙切齒說來,到最後竟然連話也哆嗦不利落了。回身便大步奔了出去,明黃色錦袍卷起一陣香風,一衆宮人在早已慌不疊的跟了出去。
他棄了龍辇,隻身上了馬,一路急馳而來。宮室遠遠在眼底掠去,他隻覺心似要糾扯的滴下一滴滴血來,手腳冰涼的騎在馬背上,死死握住缰繩的手不止的打着無休的顫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自己到底還是害了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便隻覺嗓子眼裏湧上一股腥甜之味,膩膩的,堵在那裏憋的人啜不過氣來。
終于到了殿前,遠遠望見徐緻的身影,他翻身下馬,方踏進門檻,便見宮人手裏捧了一個滿是鮮血的銀盆走出來。他不由得回過頭去,這回頭一望,便恨不得自己這時便死去。
那麽多的血,那麽腥甜的氣息……空氣裏氤氤氲氲的,都是她的鮮血……
他便這樣沖了進去,殿中的紗帳早已層層撩起。到了床邊,隻見太醫們都圍着正在商議,乍一見皇帝,都慌的跪了下來:“陛下,殿中血污腥氣重,您不可停留啊!”
他面色可怖,不理會任何人,隻是一壁徑直走了床前。俯身看去,見得她慘白的臉萎縮成一朵将謝的花,心口一動,兩行熱淚便滾滾落下。
她閉目不語,面容安詳的仿佛睡去。可他知道,她必然痛極了,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自己卻不在這裏……心裏悔的不行,一隻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貼上她的面頰,他輕輕附耳說了一句:“我在這裏……”。
可她卻不能應他半句,哪怕隻是輕輕颦一下眉尖。他輕輕的吻上那細緻濃密的眉宇,看那兩扇長睫如同沾水的蝶翼,手上緩緩撫摸着,最後漸漸移到那頸子下的新月形傷疤上來。
“陛下,娘娘應該受了一種寒毒,微臣們方才取了今早奉藥上來的藥碗看了,那碗裏有一股異香,應該是被人加了一味香草進去,這味香草加上之前娘娘所中的何首烏的毒,兩者合二爲一作用之下,這才引了陡然出血不止。由此可見,下毒之人是早有謀算的。”太醫院院正倒是并不慌忙,沉着應答。
南宮淩沣這才看到她的下身小腹上紮了幾枚銀針,那針紮的極深,幾乎要沒入體内,隻能見到一點光亮的針頭。他俯身坐了起來,緩緩回頭望去,俊逸的臉龐蒼白得吓人,眼底盡是血絲,仿佛是一瞬間,焦灼憔悴得整個人都脫了形。
“她現在怎麽樣了?你有幾分把握?”他一手扣了她的脈搏,隻覺氣息微弱,幾不可見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