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扶着床緩緩蹲下身子,有一種奇異的痛苦,從體内慢慢纏綿而出,像是被腐蝕了心房一般,有嫣紅的血迹一點一滴的蝕透出來。
她就如同在夢魇中一樣,整個人像一尾羽毛,輕浮得連睜開眼睛的氣力都沒有,拼盡了全力,才發出含糊不清的幾個字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唇中顫抖而出的,是什麽聲音。
“小姐,您怎麽了?”玉梅終于被這呻吟所吵醒,趕忙跳了起來,一把扶住子靜。
“無事,我想起身喝水,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你扶我坐一會就好。”子靜伸手撸去額前汗濕的劉海,歪歪的倚在床柱上,雙目阖了又開。
玉梅小心的奉了茶水過來,子靜接了,抿下一小口,淡淡吐氣道:“玉梅,我好累!”累,心累的不行……何去何從,無從抉擇的人生,爲何?要讓她活的這麽艱難?
她其實誰也不想傷害,卻又一定要作出一個決斷,而後轉身離去。她的人生注定辜負一人,不管是誰,也許結果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這刻便站在十字路口,看來往穿行的繁華如夢,一面是自己此生追求的天堂,跟他去了,便可以遠離紅塵煩擾,執手相攜而去,哪管世事翻轉,人心叵測。
一面是深到自己早已無力償還的恩情之潭,她若辜負了,不敢想象他會如何震怒。一念過後,也許明天,就會血流成河、伏屍千裏……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難道,連玉梅也不能說嗎?”畢竟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玉梅還是了解她的心性的。
“玉梅,不是我不願告訴你,而是不想……不想害了你。”閉上眼,胸口的氣息卻越來越急促,她按住心口,開始伏在床柱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不要吓我啊!”玉梅急得叫了起來,慌忙扶住子靜,在床上平躺了下去。
“玉梅,去請二小姐過來,就說我有事找她。”她推了玉梅出去,一時又加了一句:“不要和娘親說我不舒服,隻說我渴睡,一會兒再起來吃飯好了。”
玉梅領命而去,少時便見一身缟素的子蘩獨自走了進來。她立在珠簾外,面容明麗而鎮定,那神情,仿佛帶着一種堅毅的力量,早不複曾經的柔弱。
“他還好嗎?是不是安全?我好怕……”。子靜蓦的從床上坐起來,隻穿了羅襪便奔下地來。一把拉住子蘩的手,低聲問道。
“你放心,一切都好,他也叫我過來讓你安心。”子蘩眼神淡漠遊離,那目光仿佛透過子靜看到了别處和。她緩緩伸手安撫了子靜的驚慌,眼底卻有一絲擔憂的神色一閃而過。
玉梅給子蘩端來的茶水,便守在了門外。子靜附耳問道:“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麽?不告訴我,我又如何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