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這樣……叢烨哥哥,我對不起你,我已經答應了他,我而今已經是他的貴妃,我走不了了……我不要連累了你,更不能連累了大家!我們不能這樣,不能這麽自私,你走吧!帶着子蘩一起走……。”也許沒有料到自己心裏會有這樣的痛意,他輕輕攏住自己肩膀時,子靜猛然以手敷面,淚如雨下起來。
隔了這麽多年,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可以淡定的面對他,面對過去的那一段印刻在心底的感情,卻如何能想到,這一刻,就這一刻……他走過來,将自己肩膀攏進懷裏……
她心中轉過一千一萬個念頭,全部的念頭卻被另外一個承諾所壓住,不,自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于是痛哭失聲,心中如萬箭相攢,痛楚難當。
“不要哭,不要哭……難道,再見到我,你不覺得好嗎?”霍叢烨言語之間溫柔一如往昔,他伸手将她面上的淚珠緩緩拭去,在接觸到她面頰的那片刻,指尖上微微起繭的硬意觸痛了她内心的忐忑與不安。
他卻趁機一手握住了子靜的右手,一手輕輕撩開了她散落下來的青絲。她眼底再一熱,隻覺得霧氣凝結,淚光裏看不清霍叢烨的眼眸,隻模糊凝視他年輕英氣的臉龐,不知爲何,那眼淚洶湧而出,再也抑止不住。
子蘩早退到了門邊守着外面的動靜,隔着一扇九折白執素底淡墨描花屏風,兩人身籠在一片雅緻的黑白山水丹青中。晨間風甚涼,拍着繡樓四下精緻的窗扇,啪啪微響。
室内紫檀木高幾上放了一對白蠟燭,時因霍清韻喪期未過,所以白天也點着。中間牆上有一個大大的“奠”字,那朱筆揮就時的墨汁蘸的極爲濃郁,擡眼望去,似乎可以滴下暈暈沉沉的黑色汁水下來。
子靜被他攏在懷裏,兩眼迷離的垂着淚。案上的白燭結了燭花,火焰跳動,璨然爆出一朵燭花,旋即黯然失色,跳了一跳,竟然就此泱泱熄滅了下去。
子靜抑住胸口的激流,低聲道:“你瞧這蠟燭,結了燭花燃得太亮,就會差點熄掉。”她意指自己與霍叢烨之間的感情,燃燒的旺盛,卻始終隻是短暫的一閃而逝。
霍叢烨聽她語意裏竟然隐約有幾分凄涼,念及她所受之種種苦楚,禁宮三年,想來也不曾比自己好過多少,一時心中更是難過。
随手抽下她發間一枝白玉钗,将燭光剔亮,說:“不用怕,你也不用多想,咱們離開了這裏,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再不叫你受一點點苦。”
他這話說的深情,又含着十分的神聖莊重,語氣緩慢,顯見有生澀與沖動。
畢竟霍叢烨還是情窦初開的少年,不似南宮淩沣那樣,說起哄女人的話,子靜隻覺得非常的順溜,連舌尖都不打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