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了朝,他早在殿前曬的眼都暈了。南宮淩沣還未跨出殿門,便看見他的身影,不由沉聲不悅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徐緻不敢明言,畢竟宮人都不知皇帝昨夜夤夜趕去明月紫宸殿将曹貴妃帶了回來。他隻得苦了臉,朝皇帝隐晦說了一句:“陛下,曹主子……”。
南宮淩沣微微色變,大步前來,低聲問來:“她怎麽了?”徐緻臉帶苦色,正籌措如何說來,他早知事情不對,人已疾風一般下了台階,朝龍辇走去。
她不知道他每日灌她吃藥,弄了一身的藥汁四濺,徐緻不敢勸,隻是爲司珍房的宮女們感到辛苦。一連幾日毀了那麽多件禦用衣物,估計有得她們忙活一陣子的了。
她也不知道他每日急急趕了下朝,就往這邊奔來。便是不能說話,靜靜看着她也會讓他覺得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她如今病了,幸而不是在照顧樂昌時受了感染,太醫說是體虛寒熱,要精心養着,忌口服藥便會好。她不能說話,也不再挑了他的錯處來說,這讓他覺得自己多了幾分接近的勇氣。
而更叫子靜想不到的是,自己在病中,也許是因爲心底的虛弱,亦或是記憶的沖洗,她在他身邊輕輕喚了一聲“皇上”。
這話隻是一次,短短的兩個字而已,她說的很輕,仿佛是一種錯覺,說完又昏昏的睡去,再無二話。而他,卻聽的全身一震。
他不可置信,欣喜若狂的執了她的手,在自己的唇下輕輕吻來。原來自己并沒有被徹底放棄,他在狂喜中找出一絲的希望和曙光。這麽些天,她隻叫了母親和自己的名字,而再無其他人……
他蓦然發覺自己的愚不可及來,子靜是這麽實心純善的女孩子,她怎麽會那麽輕易的抛棄自己?以前的種種,原來都是自己錯會了意,誤解了她而已。
那一夜,他便是在她的床榻旁度過的。
說來也巧,第二日子靜便好了起來。她醒來不多會,便見得他緩步走了進來。
面上是微微一笑,他态度極爲和善:“才好些,便不要下地吧!你坐着,朕叫人給你拿枕頭墊背。”這話更像是一個體貼的丈夫,對自己病中的妻子說來。
子靜心頭一酸,便蓦然生了懼怕之意。她生怕自己一時動心,又回到那時的痛苦深淵當中。
這面垂了目,卻隻是恭敬而客氣的說道:“謝陛下!我還是睡着的好,不需勞煩了。”說罷,自己便将被子往身後掖了掖,作出一副虛弱的疲憊狀。
殿裏點着安神的熏香,熏得人的心也慵懶起來,子靜懶懶的窩在被子裏,動也不想動。
她閉着眼盼着他早點走,偏生半天聽不見什麽動靜。她不由的偷眼望去,一回眸,正好看見他深情的望着自己。
這下弄的子靜倒不好意思起來,她悚然收回自己的目光,用錦被掩住了自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