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移開眼神收起銳利的對視後,蘭妃這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裏。
心裏有一陣莫名的驚悚,蘭妃暗暗搖搖頭,告訴自己那是自己多想了。
是啊,她不過才進宮數月而已,便是真的天生慧骨,然則自己又怎能無端在她面前顯出自己那虛弱的不自信來?定定心神,蘭妃伸手撫上胸口,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無端的臆想而已。
她平息了心情,随即點頭道:“妹妹你既然能夠對我說的出這樣的話,想來姐姐在你心目中還有有幾分可信的。你說吧,憑的什麽事,隻要不是傷害到陛下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子靜将手置于漢白玉護欄上,以手托腮,仿佛小兒女困思倦倦,過了半晌,唇角方浮起一縷笑意:“你放心,我又怎能傷得了他?些許事情,也許對你有好處也未可知。”
蘭妃這才聽出幾分不尋常的意味來,子靜卻拉了她的手,往身後的亭子裏掃了一眼。
蘭妃心中明白,于是便對身後的宮人吩咐道:“本宮與貴妃有幾句體積話要說,你們在那邊候着就好。”
一衆宮人齊齊俯身稱是,子靜早已拉着她順着缇岸走出了一大段路。
蘭妃心裏隻是驚疑,但她素知子靜的性情溫和端莊,料想也不會有什麽特别的事情,這就随着她腳步去了。
兩人迤逦而行,少時到了汰液湖的北岸,這裏風口浪大,前面不遠處便有一處“滄浪亭”。
兩人駐足觀望,隻見那亭子全身都是用了鍛白玉雕成,除卻亭頂的朱色琉璃瓦面,亭身與亭柱都是晶瑩粉白如玉。陽光下,照的滄浪亭如同仙境裏的仙人居所一般雅緻甯靜。
子靜俯身拜下,蘭妃吓的退後了三步,連聲道:“妹妹,你這是所爲何事?”
子靜行過三拜大禮,這才仰面道:“姐姐,我今日求您,幫我将玉梅安排出宮去。我知道,現下這宮裏,能夠幫我達成心願的,隻有你而已了。求你,務必答應我這個請求。我自知此生已經無望,隻是心中不忍心叫她跟在一起埋在了這後宮裏。”
她這面說完,眼角已有清淚盈盈而出。蘭妃上前幾步,與她跪在的一處擁身附耳道:“妹妹,你真是……叫我怎麽說好啊?我知道你與玉梅情分早已抵過姐妹,你這般一心爲她想了出路,将來自己可怎生得過啊?這後宮裏,身邊沒有了知己,時日隻是愈發的難挨……”。
蘭妃說的動情處,不免心中酸澀,眼角亦溢出淚花來。她擁了子靜在肩上,兩人便坐在地上,隻是無聲的垂淚飲泣。遠處的風浪聲帶着潮濕的水氣兜頭撲面卷來,不多時便打濕了兩人身上薄薄的紗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