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苦了臉對皇帝說道:“奴才該死!請陛下責罰!”
南宮淩沣卻緊緊貼在護欄邊,眼睛一絲不錯的看着那香囊掉了下去。他隻是看着,身子卻絲毫不動。夜風勁疾的拂來,吹的身上那玄色暗紋的長衫遠遠向後搖曳,飄忽不定的玄,與天際的漆黑融爲一體。
其實,他心中明白,以自己的身手,方才完全可以伸手接住那個香囊。但,之所以選擇了觀望式的放棄,其實……亦是自己數日以來心中糾結的一個告别。
罷了,自己即使再多眷戀,奈何她的心裏,早已有了别人……并非執意求了這般互相傷害彼此折磨,但求而不得,便是自己拱手江山,隻怕也換不來她的真心吧?生平自問并非多情之人,也曾細細思量過,如何以平常之心去愛她。
但這愛卻經不得一再的考驗,他無法忍受她屢屢因爲霍叢烨三個字而失神,那其中驚怒的感覺,仿佛就是不願承認自己在某一個方面輸給他一樣。
他自負是天子,天下再無人可以與之相并肩的男人,試問如何去忍耐自己心愛女子的不忠?即便那不忠,隻是思想上的,于他來說,也斷然不能容忍。
這種失敗,較之眼下的西南戰事,令他更覺萬分的頹喪與惱恨。不自覺的,他也恨上了那個自己深愛的少女。你便是如此的傷了朕,朕又何妨還你以三分顔色?既然我們不能相愛,便讓我們彼此怨恨吧!
或許,恨會比之愛,來的更容易面對。
就是這一刻,立在夜風裏,背着的手曾經想要去把握那墜落的片刻,但後來還是漸漸冷了,一分一分的松開,慢慢的松開,那指尖卻失了熱力似的,像是端過冰碗的手,冷的、涼的、一直漫到心尖上。
揮了揮手,示意徐緻起身來。徐緻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皇帝的聲音還是如常的淡然:“你去吩咐禦廚弄些酒菜,朕今夜與兵部尚書史大人一同進膳。”
徐緻“喏”了一聲,便就地這身返回。不多時,皇帝也在衆人的簇擁之下下了城牆。
這夜皇帝與史大人在含元殿共進晚膳,飯後一同商議邊境戰事到很晚,深夜時分才起駕召了蘭妃到甘露殿侍寝。帝妃二人說了些話,夜深之後才安歇下來。
湘雲殿裏,子靜與玉梅兩人并排睡在床上,下午廚房裏熬了一些燕窩粥上來,子靜吃了一小碗,精神也漸漸好起來。
到了夜色上來時,子靜叫着要吃個冰碗。玉梅見攔不住,便去廚房吩咐廚子做了一小碗,用銀盤托了,送到子靜的手裏。
子靜病的有些倦怠了,這一上來就有些怔仲的瞧着那纏枝蓮青花碗中的冰塊,已經漸漸融至細薄的冰片,欲沉欲浮。甜瓜是碧綠微黃的顔色,削得極薄,隐隐透出蜜一樣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