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曆來也是怕熱之人,逢了夏日都是不思飲食的。酸梅湯從前在江南時也是常常用來消暑,因此這面笑也笑罷了,才将碗裏的那幾勺錦繡白玉羹吃了下去,眼瞟着皇帝面色郁悶,她低了頭,隻在心内腹笑着,一時不敢再說甚。
少頃放下玉箸,便有宮人呈進冰碗,原是用鮮藕、甜瓜、蜜桃、蜂蜜拌了碎冰制成的甜食,玉色薄瓷碗隐隐透亮,碗中碎冰沉浮,蜂蜜稠淌,更襯得那瓜桃甜香冷幽,涼郁沁人。
湘雲殿侍奉飲食的宮人和廚子都按了太醫的吩咐,因爲貴妃體虛不得貪食寒涼之物,于是便給皇帝盛了一碗,隻給貴妃上了半碗。
子靜一見冰碗登時欣喜,她拿了銀匙,随手挑了塊蜜桃吃了。一時貪涼,便就着勢頭将那瓜果吃了個幹淨,側身一看,南宮淩沣隻揀了面上的幾塊蜜瓜吃了,底下還有大半碗,卻不曾動過。
她轉了轉眸子,便伸過勺子在他碗裏舀了一勺子過來,南宮淩沣正接着宮人奉上的巾子擦拭汗水,一回頭見了,不由的失笑道:“嗳,嗳,堂堂貴妃,哪有搶人家東西吃的。”
子靜一口吃了下去,含着匙尖,隻是向他回眸一笑,露出皓齒如玉:“陛下既然說得是我夫君,夫妻當然有福同享,這怎麽能叫搶。”
說着又伸手過去,挑了一塊甜瓜放入口中,臉上頑皮的笑了起來。南宮淩沣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一手将碗推開,随手交給一旁的宮人,說:“可不能再吃了,太醫說過,你體虛不耐寒涼,這冰的吃多了不好,将來恐怕不利于生育的。”
這話惹了子靜登時豎了眉頭,手中将銀勺重重一丢,便起身道:“原來陛下倒不是關心子靜,關心的是那還沒見影的兒女呢!我到是說,您有那麽些嫔妃美人,若要生孩子,隻怕早能生了一堆了,偏生就盯着我的肚子等。”
南宮淩沣一時沉了臉,也不說話,宮人呈上栀子花水供洗手,他也輕輕浣洗了一下,便取過巾子擦拭幹淨了水漬。
氣氛一時壓抑,殿中的宮人随即被他大手揮退了下去。玉梅朝子靜擔心的看了一眼,臨出門檻前撩開珠簾伸了伸舌頭做了一個鬼臉,惹的子靜險些頓足怒叱。
“你以爲朕會随便讓這後宮的嫔妃爲朕生兒育女嗎?朕自登基到現在,膝下也不過是兩兒一女罷了。子靜,朕自問愛你并非一時情動,但你怎麽這樣不理會朕對你的苦心?朕這叫不關心你嗎?生兒育女總是女子的必經之事,再說,爲朕生幾個孩子,那孩子身上有你我共同的血液,如此不是很好嗎?”
南宮淩沣走近了子靜身邊,一手擡起了她光潔小巧的下巴,将她抵在了椅子上,咬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