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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弦歌盯着已經熟睡的子靜看了許久,見她睡夢中隻是一臉天真之色,原本陰郁的臉色才稍稍平和了一些。
到底是情難自禁,他暗暗自我安慰,也許,也許——一切隻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她并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忠的想法,霍叢烨麽,隔了千裏萬裏,難道自己還不自信會輸給他?朕是天子啊,更遑論文采武功,自己都不遜于天下間任何的英雄少年。
宮人們跪了許久,終于聽得皇帝輕輕叫了一聲:“罷了,都起來,給貴妃準備梳洗吧!”
衆人聞言,這才心頭猛然一陣輕快,松了松跪的發麻的膝蓋,一面圍了過來将手中的器具放下。
蘭慕心親自給子靜擦拭臉龐,絞了巾子将那藥汁殘迹拂去,又換了熱水過來給她擦手。南宮弦歌原本背轉了身子,隻用眼角瞟了一眼,這一眼,卻正好看見那雲袖中藏着的一塊東西。
子靜是手臂一擡起,那一方裹的嚴實的絲帕便滾落在了床褥上。蘭慕心低頭垂目一看,頓時臉色就煞白了起來。
正要将那玉佩掖回去,卻聽身後一個平淡到幾近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拿來給朕瞧瞧!”lt;/pgt;
蘭慕心心驚的禁不住兩手發抖,那方四四方方的帕子拿在手裏良久,最後還是南宮弦歌親自在她手裏給拿了過去。
他一面翻開,心中卻已狐疑叢生——如果是無妨的私人貼身之物,自己是天子,亦是子靜的丈夫,有何不能看的?這般情景,看來蘭慕心多半是知道些什麽,隻瞞着自己罷了。
這番心思,在南宮弦歌的心内百轉千回,待打開絲帕之後,他眼光才頓然凝聚在那塊溫潤的白玉上了。
葫蘆姓的玉佩,他想起自己在含元殿時,曾經見到子靜戴在頸間。那時他問,她隻說是母親贈與的随身之物。但——不對,細細檢索,翻開背面,那一行蒼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時,心便驟然猛的抽痛起來。
金錯刀的字體,自己也是熟悉的,這刻字之人,應該與自己一樣,都是男子無疑。缱绻—不分離也。一切的答案,都已經不言而喻了,不是嗎?
朕與你,這般柔情刻骨,卻其實抵不過你心中那段缱绻往事,是嗎?
怔怔的握了玉佩在手,連那方素色絲帕掉落于地,被風吹了出去幾步遠,也不曾察覺。蘭慕心手中捧了銀盤,見此便将手中盛着熱水的器具放下,躬身去撿拾那絲帕。
大床旁邊的赤金鳳凰繞足燭台上,一枝燭突然爆了個燭花,“噼叭”一聲火光輕跳,在這寂靜的宮殿裏,卻讓人聽得格外清晰。
他猛然揚手就将盤子“轟”一聲掀到了地上,一時熱水濺到了四下,濡濕了床上的輕紗帳子,吓得一旁的宮女們個個打哆嗦,連連碰頭卻不敢作聲。寝殿外頭大殿中值夜的太監宮女見了這情形,早呼啦啦跪了一地。
蘭慕心也連忙跪下去,殿中一時無人出氣,隻是一片死寂。隻聽那隻大銀盤落在地上,“嗡嗡嗡……”響着,越轉愈慢,漸響漸低,終究無聲無息,靜靜的在她的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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