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臉貼在她滾燙的額頭上,他極力将心中的不耐煩與暴躁壓下去,以些許溫情問道:“默默,你爲什麽要這麽固執?爲什麽……你并不認識她,她也與你無關……”。
“不,陛下,我當年,也曾像樂昌這樣,孤苦無依。那些殘缺的歲月,我永遠也不能忘……我,也曾經是沒有父親的孩子……隻有這樣的我,才知道,失去母親意味着什麽……陛下,陛下……求你,求你!”。
子靜在他懷裏哭着,灼熱的淚水頃刻間打濕了他玄色的錦袍。
“答應我,好不好?”她在昏沉中掙紮出一絲清醒,強行地擡起頭,哀切地問,“您難道不能學會忘記?”
子靜以虔誠的執着在懇求,但她卻不是一味的卑微和哭泣。總有什麽,是難以琢磨的一種力量,令南宮淩沣感到莫大的壓力。真的,要屈服于這個柔弱的少女麽?
“子靜,朕……我……”南宮淩沣感受着少女滾燙的身體在傷心的顫抖,他其實很想給她和女兒一個承諾,但他無法出口。
因爲,屋中的女子,亦是他心頭之痛。
不能承諾,皆因另外一個女子的死,更因爲自己多年前發下的毒誓。那些風幹的記憶,在這一刻,伴着這個近乎殘忍的畫面,又一次在他的心底重現了。
“朕送你回宮養病。”轉過身,天子命人将樂昌公主送回去。自己抱了子靜,徑直往湘雲殿而去。
“不!陛下,不要……”。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子靜攀住了南宮淩沣的脖子,光潔的臉靠着他的頸間。南宮淩沣不由的渾身一僵,竟然止住了往外而去的腳步。
子靜順勢咬牙跳下了地來,她的眼神迷離,有許多的彷徨,也有清澈的善良,還有一種堅毅的執着。
“陛下,子靜曾經設想過,自己,無論怎樣,都要活到壽終的那一天。因爲,我的母親,爲了我這個女兒,她忍受了許多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我……要好好活着,哪怕隻是爲了她。”
子靜站在皇帝的身前,兩人的眼睛互相對視着,子靜的身體因爲發燒而輕微的顫抖着,但她堅持的站着,眼神中是不輸的堅韌。
南宮淩沣看到她掙紮散亂的發絲,在晨霧中被露水沁濕,單薄的衣衫,白皙瘦削的鎖骨清晰可見。他很想心疼地将她攬入懷中。一時之間,不願妥協的愠怒和憐惜在心中摻雜,他忍不住說:“子靜,如果你要其他,朕可以給與你,但是……”然而,有些話,卻難以啓齒。
“但是,子靜卻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陛下,子靜想用自己的信念走完自己的人生。那麽,我便不能,不能因爲一時的軟弱,而讓自己的良心一生不安……”。忍住頭暈目眩,她按住了自己的雲袖,那裏面,有一支細而長的玉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