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你告訴娘親,是不是還想着他?你這孩子啊,你可千萬不能再有别的念頭啊,否則,那可真是要”。四下無人時,蘇娉拉着子靜溫言問道。
但子靜隻是垂眸安靜的坐着聽着,羽睫掩住了她的心事,一任青絲飄蕩于夏日的麗陽中。半響,她才起身恭順道:“娘親,你放心,女兒知道輕重,子靜這便去求見陛下。”
沒走出幾步,淚水卻濡濕了滿臉滿眼。心,翻騰不止的糾纏着,痛麽?子靜問自己,不敢點頭亦不敢否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到底在衣櫥中翻找了一件衣物換了,稍作裝扮便帶着兩個宮女出了殿門。
休息了這幾日,子靜的體力好了很多,腳上的水泡也早就消了,雖然皇帝沒有撥下辇車給她,但好在湘雲殿離含元殿不遠,一路走來,不過兩刻鍾就到了。
含元殿是宮中規模最大的一處宮室,以獨一無二的圓形宮殿,屹立在皇宮南門最爲顯眼的位置。時是夏日,将至子時,麗陽下清風吹起殿上飛檐下懸着的數百隻銅鈴,“汀汀……”的聲音,引來飛鳥飛旋于周遭,久久不肯散去。
徐緻剛好帶人至禦膳房傳膳回來,遠遠見到子靜便迎了上去,滿臉堆笑的請安行禮問道:“貴妃娘娘,您這是要求見皇上?”
子靜點頭,複又颦眉道:“陛下現在不得空吧?那麽,我在這等着就是了。”
徐緻一愣,正要說皇上有空,正要用膳,猛一擡眼,卻見南宮淩沣站在含元殿門邊,朝自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
“貴妃娘娘,陛下正在用膳,不如……”。揣摩了一番皇帝的心意,徐緻忽然明白這是天子欲叫貴妃服軟請罪,于是隻得虛應一番。
“不礙事,徐公公,你且去忙吧!我……在這裏等一等就是了。”子靜心亂如麻,不知究竟該進還是退,想起皇帝那日對自己的那一陣暴雨般的親吻,她的心間突然顫抖的就要窒息過去一般。
“陛下,該用膳了。”午膳如流水般的擺上來,南宮淩沣隻是端正的坐在自己的寶座上,少頃,擡手道:“都撤了吧!朕,今日沒有胃口。”
就這樣,他坐在高而威嚴的殿中,掩藏于莊嚴肅穆的冷面下,與那個徘徊于眼界邊緣的女孩反複對弈着。
在内心裏,一種奇異的聲音,在對自己說道:曹子靜,朕并沒有将你視作曹家的一份子,曹家與朕的那些素日的恩怨,朕從不曾将其記在你的名下。如果朕與你之間,有一萬步的距離,你隻需跨出那一步,剩下的,朕都可以抱着你一同走完。花開花落,富貴如風雲交疊,那些都不再重要。半生的孤獨,其實抵不過與你傾心相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