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娉到底是女人,心軟性子軟。被丈夫這麽一哄一勸,最後還是轉過身子,眼窩裏滴出幾滴清淚來。
夜色悄悄降臨,曹元鴻命人在别院中擺開了豐盛的晚膳,溫言細語的哄着蘇娉與自己一道享用。
東院裏,霍清韻的夢魇又一次襲來。隻見四處門窗緊閉着,安神檀香流溢于室内。滿室的華麗富貴,卻有别樣的冷清蕭瑟。
“啊……不要,不要來找我!”下人們聽見這樣凄厲的呼喊聲,個個都忍不住縮起了脖子,暗暗打了個冷顫。
“夫人……夫人,聽話,趕緊喝了這個藥吧?奴婢求您了……”。康嬷嬷端着一碗濃黑的藥汁,苦苦哀求着縮瑟于床角的霍氏。
霍清韻隻是驚恐的蒙着頭,頭發披散着,露出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帳頂,時而呓語道:“不要來找我啊……我什麽都沒做……”。
康嬷嬷心頭一急,差點就要上去強行灌藥了。“娘親!”不知什麽時候,二小姐子蘩悄悄站到了門口,看見這個情形,不由的兩淚齊下。
這邊東院裏,子蘩和康嬷嬷一起,連哄帶勸的,總算是把那碗安神藥給灌了下去。霍清韻終日驚吓,這會已是精疲力竭,吃了藥下去,還沒待康嬷嬷打水來給她洗漱,人便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子蘩接過康嬷嬷手裏的臉盆,一面細細的給母親擦拭臉頰,一面心疼的問道:“嬷嬷,母親這樣的情形,看了這麽多大夫都不見好,怎麽父親也不過來看一下?”
康嬷嬷歎了口氣,沉默半響,才輕輕對子蘩說道:“小姐,有些事情,你還小,等你将來長大了,出閣了,我想夫人一定會告訴你的。老爺啊,現在是收不回心啦……你放心,老奴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夫人,不讓她受别人的龌龊氣的……”。
子蘩焦心的端詳着母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原本風姿尤佳的貴婦人已是形容枯槁,骨瘦如柴。這樣靜靜的躺在那裏,仿佛一具風幹的老妪。驟然之間,子蘩喉頭哽咽,忍不住失聲悲泣。
“嬷嬷,從今晚開始,我搬進這邊來照料母親,每日飲食湯藥,我必需親自嘗過才能給母親服用。”子蘩小小年紀,卻已經出落的英姿不凡,更可貴的是,這少女身上有一種不顯于眉目之間的堅毅與果敢。
“這……這怎麽行啊!小姐,老奴自然是願意您多些過來的,可是老爺……他爲你請了那麽多的名師教導日常課業,他能願意您這樣荒廢時日?”康嬷嬷心酸的拭去面上的兩行淚,欲勸又不敢往深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