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與自己有着如此刻骨的仇恨,勢要借機取下如此衆多的頭顱?曹元鴻跪在地上,與身邊的霍夫人對視了一眼,兩人俱是心驚膽寒。
對于曹元鴻夫婦的解釋,南宮淩沣并不以爲然。
他冷笑着反問道:“那麽,你如何解釋今晚的事情呢?畢竟,朕欽定的貴妃,是在你的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叫朕如何放心,貴妃進宮前的安全?”
南宮淩沣接過徐緻遞來的一杯清茶,不緊不慢的回質曹元鴻。
曹元鴻一時語塞,因爲揣摩不準皇帝的心思,他不敢再貿然回答。
“皇上,此事,就這麽算了吧!臣妾,今夜就随您入宮。”曹子靜換了一身素淨的白色百褶镂空繡花長裙,不知何時已經倚着朱色門扉,将所有的話,從頭到尾都聽了一遍。
她低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白玉般的面容上投下一個濃重的陰影。
南宮淩沣見曹子靜披着月光默然倚立着,心中一陣緊縮般的疼,幽暗不明的情感,如水般緩緩流動着。
他暗暗咽下了口中的吐沫,有點口幹似的揮手道:“罷了罷了,霍氏,既然子靜爲你求情,朕便不再追究你了。隻是,你需記得,你虧欠她們母女的,來日必要以真誠來償還。”
霍夫人跌坐在地,看了看一臉麻木的曹子靜,她有些愧疚,最終重重點頭拭去面上的淚痕,啞聲道:“是,多謝皇上開恩,臣妾知道了。”
子蘩趕忙扶起母親,取過絲巾爲她輕輕揩拭面容,母女二人相扶着,慢慢往内室走去。經過曹子靜身邊時,子蘩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姐姐!”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着分外的真誠。曹子靜一愣,随即有些倉促點頭:“不用謝,我隻是說了一句話而已。你該謝的,是陛下。”
霍夫人低下頭,散亂的頭發遮住她的面容,也遮擋住她此時的表情:“你不恨我嗎?這麽些年,是我讓你們母女二人流落在外,一直不得與他相認的。”
曹子靜别過臉,咬住嘴唇,将眼角的一顆眼淚暗暗吞了進去。鹹而澀的味道,讓她一陣颦眉。過往的童年,那段殘缺的歲月,那個明明血脈相連卻陌生至此的人,她如何能忘記?
但是她不恨霍氏。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因而何來,如果要怪,我也隻會怪那個孕育創造了我,卻從未盡過責任的人。你與我,并非血緣,亦非親屬,你不認我,我也無需怨尤。我們之間沒有過節,也不會有多少的糾集。我爲你求情,原本就隻是爲了子蘩的一聲姐姐。我與母親自小相依爲命,以己度人,我知道她的心情。”
這一席話,看似涼薄而又正直,曹元鴻深深的低下頭,他心中既愧且羞。
他知道,這個女兒,是不會再原諒自己的了。